“啪”地一声,没等雪瑶说完,韩平治就一把拍在桌上,“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个老东西,平日对朕指手画脚,横加干涉,自己却做出这种事情传朕旨意,崔家所有财产充公,崔勉之贬为福建参支,即日启程。:efefd”想到崔勉之连日指责自己纵情声色,荒废朝政,韩平治也不细问,直接武断下旨,恨不得永不再见这个直言犯官。
“儿臣遵旨。”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心下欢喜,面上却恭敬贤良,“其实崔尚书也是情有可原,几万两银子罢了,在那些朝臣眼里又算什么呢。”
听闻此言,韩平治更是大动肝火,“这些不算什么,那朕修宫殿以养身,赠珠宝与美人,炼仙丹为求福的时候,他们怎么知道一力抓住不放如此两面三刀,贬官已是便宜他了。”
看到韩平治的激烈反应,雪瑶灵机一动,“父皇所言甚是。而且儿臣觉得,借此肃清贪官污吏,重整皇威,正是大好时机。”
“不错。那此事就交由皇儿吧。”韩平治懒怠深思,满口答应。
“儿臣遵命。”期待的效果圆满实现,雪瑶再和韩平治闲话几句,便行礼告辞。
金靴踏出宫门,韩平治的虚弱倦容浮现目前,雪瑶当然知道是日日服药的功劳,或者更直接,就是她这个好女儿一手促成的结果。
最深处漫起淡淡愧疚,可她若不如此,怎容易铲除异己,怎来的独断朝纲,这个时候,对任何人,都没有心慈手软的理由。
回了明德宫,雪瑶即刻把圣旨交给冷月,“你速去尚书府传旨,要他即刻启程,如有申辩,逼他自裁。”此时的韩平治醉梦仙中,来不及深思熟虑,若不速战速决,等到清醒时,唯恐生变。
“是。”接过圣旨,冷月毫不迟疑,就要行事,忽又听雪瑶叫住她,声音柔下几分,“等等,崔治不是坏人,我不该要你利用他的。你若对他有心,留些余地也可。”
崔勉之为官清廉,既不贪污受贿,也未曾搜刮民脂民膏,所谓贪污罪证,尽数是冷月利用崔治偷到尚书官印,或伪造,或诱惑崔治贪污而成。
如此忠良,雪瑶本不欲戕害,可事到临头,义利之间,她早已选择后者。
但想起那个初出茅庐,有些木讷的傻小子,一见冷月,那份倾心,恐已众生颠覆。这样的利用指使,是对崔治的摧折,又何尝不是对冷月的残酷。自己真的可以无愧吗
“主上是觉得冷月喜欢上那小子了”清冷的目光,无人看得真心。
“天若有情,人又奈何。你们年纪差不多少,他对你一往情深,你对他有好感也没什么。”看着冷月,雪瑶的眼底,几分无奈,几分自责,还有几分无所谓。
“我是杀手,如果对每个任务都动情,哪还有命活到今天。”手持圣旨,冷月坚定走出,走向她的任务。
铲除崔勉之以后,雪瑶更得韩平治依仗,愈发大权独揽。整个后宫,半个前朝,皆在她一人之手。
宫院外,熙攘吵闹声一片,扰碎初春清梦,更凝重了本就不悦的心情。“还不快让开没看见丽妃娘娘吗”
放下堆叠成山的公文奏章,雪瑶起身,深深吸气,整理衣襟,倦容满面转眼化作精力旺盛。未至院门,已看到丽妃气势汹汹而来。
“丽妃这是怎么了,受欺负了吗本宫给你做主。”掌控全局的气势,傲物天下的凌厉,还有几分说不出的圆滑。这个皇宫里,她似已修炼成精。
“本宫还真有几件事要来请教长公主呢”丽妃来者不善,直接挑明意图。
和她相比,这位皇妃,实在欠火候。
“是吗,那娘娘快进来坐啊,本宫洗耳恭听便是。”似有若无的浅笑,雪瑶拉着丽妃便进到内殿。
“敢问公主,给皇上献去的那些女子是怎么回事还有,本宫的父亲,为何被查牵涉贪污”看着雪瑶的高贵气度,丽妃不好直接发怒。
“我南楚子嗣凋零,当然是为绵延子嗣。”眸光如水,不起波澜,雪瑶说得大义凛然,“至于令尊,本宫实在秉公办事。怎么,丽妃觉得有何不妥吗”
“当初要不是本宫相助,你能稳稳坐上这个公主之位吗。现在翻脸不认人,你就不怕本宫把你谋害有孕宫女的事抖出去”目光相对,丽妃直言威胁道。
的确,德妃之后,丽妃千防万挡,却还是一个宫女漏网有孕。为了干净利落以绝后患,雪瑶亲自出手,在废宫之中,一尸两命。
“那件事啊,”雪瑶沉吟片刻,稳如泰山,“还不都是为娘娘着想吗若是别的嫔妃先诞下皇嗣,还怎么有娘娘您的地位呢。”
“韩雪瑶,你少满口胡言了”再看不下她的虚情伪善,丽妃戳破假面,“如果不是因为陛下无子,你一个私生女,有什么资格做长公主,又凭什么能够干预朝政”
“是吗”轻言巧笑,雪瑶不徐不疾,“这么说,丽妃是质疑本宫的能力了”
“本宫只是看不惯有人数典忘祖别忘了本宫可还是你名义上的母妃当初,也不知是谁可怜兮兮地来求本宫。”几分轻蔑,丽妃不留情面地揭出旧事来。
“好啊,既然母妃记得这么清楚,不知母妃想怎样呢”沉着不变,雪瑶紧盯着丽妃。
看着仍旧平静的雪瑶,丽妃以为她不敢发怒,当下更为得意,“很简单。第一,本宫的父亲不仅不能有事,还需加官进爵。第二,本宫要做皇后,成为后宫唯一的主子。”
“本宫考虑考虑。”说着,雪瑶拾起桌上公文,直接忽视了丽妃的存在,不再言语。
其实不由考虑,因为这两点,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丽妃的父亲是户部尚书陈天启,如果说崔勉之是被雪瑶无耻冤害,那这位陈尚书,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的确是罪有应得。好人可以随意冤枉,坏人怎可轻饶放过。再者丽妃要做皇后,且不说韩平治多年无意立后,就算后宫有主,那个说一不二的人,也一定只能是她唐雪瑶。拱手他人,无异于白日做梦。
丽妃在一旁自讨没趣,只得冷哼一声,“公主最好考虑清楚,否则后果,本宫可不敢保证。”说罢,拂袖离去。
“冷月,三日之内,本宫要她迫害皇嗣,嫔妃的证据。”望一眼空荡荡的门口,雪瑶声音轻盈,带着毁灭的力量。
丽妃不过是个得宠一时的小角色,她本没想除之后快,但现在,既然都威胁到面前来了,她就只能给点教训了。
不过,这样的教训,通常需要以血为媒,以命为注。
几日后,月色初上晚霞,云光点点流坠,白蓝雪空,染上夜的寒芒。
昌静宫,门扉紧闭,烛火盈盈,微亮的光,不足以照出奢靡华贵。突然,“砰砰砰”,沉重急促的敲门声震破寂静宫闱。
“是谁在此无礼,也不知通报,惊扰了丽妃娘娘,该当何罪”掌事宫女边开门,边大声呵责。可当她真正看清来人时,却只有跪地讨饶的份了。
没错,正是一身贵气男装的雪瑶,身前身后,还跟着不少带刀侍卫。如此架势,区区一个宫女,自然心惊胆寒。
绕过地上颤抖的宫女,雪瑶直径踏入内殿。金靴踏于碧阶,凝重寒响,声声过耳。
此时的丽妃正在床边画晚妆,虽然挨到更漏干凅,也无望皇帝涉足,但至少,还留了一番期冀。也许,也许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今晚,就会想起她的娇颜快语,一顾。只是不曾想,回头时,等到的,却是雪瑶的阴险冷笑和十几个面容肃穆的带刀侍卫。
“这么晚了,公主带这些人私闯昌静宫,有何贵干”警惕地看着雪瑶,丽妃开口。
“晚吗本宫以为,丽妃孤枕难眠,会希望有人来陪呢。”凤眸轻挑,雪瑶走到丽妃身边。
“不用了公主还是请回吧。”预感到不妙,丽妃生硬下达逐客令。
“怎么,本宫留在这儿,打扰娘娘筹谋害人良策了”声音不大,满透着锐利与嘲讽。
“你血口喷人”看一眼众人包围的阵仗,丽妃突然明白了什么,急于辩解,“本宫要见陛下”说着,起身冲向门口,却被雪瑶一把抓住,随手一推,跌坐在地。
“父皇也是你想见就见的吗。这件事已经全权交由本宫处理了。”雪瑶居高临下,悠然自得,“本宫认为查有实证,其罪当诛。”一字一句,她宣判着另一女子的死刑。
环视四周,丽妃心知在劫难逃,忽地冷笑,高声道,“呵,韩雪瑶,你不怕遭报应吗”
“本宫为什么会有报应啊”雪瑶显出无害的神情,又步步紧逼,“害德妃子嗣,你没有吗打压宫女嫔妃,你没有吗妄图干预朝政,你没有吗”
丽妃不甘心道,“我是做过,可你呢,比我只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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