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人走进营帐中,赵遇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个虎皮大椅上的男子,他看过去十分的魁梧,右脸有一个大刀疤,他正撕扯着面前的羊肉,满眼都是嗜血的杀意。
见到这般人物,赵遇如忽然觉得姬元景就是一个面粉捏的娃娃,随即又想到,苏蒙以后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吧?
那真是可惜了!
“参见拉玛丹陛下!”宋墨卿手持旌节,向北蛮的皇帝行了一个礼。
“嗯!”拉玛丹坐直了身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个人,忽然大笑起来。
“大燕这几年是越来越不行了,都让女人出来打仗了!”
“哈哈哈!”营帐中顿时爆发出轻蔑的笑声,赵遇如听了,翻了个白眼,慢悠悠的说道:“是啊,毕竟出使北蛮,女人就够了!”
此话一出,拉玛丹就换了脸色。
“死婆娘你在说什么?”一个男子站起身怒斥。苏蒙见状,连忙按住了他,然后面对着拉玛丹说道:“父亲,赵总教头是难得一见的巾帼英雄,立下过无数的战功!”
拉玛丹冷笑一声,丢掉了手中的羊肉冷冷的说道:“我知道,赵遇如,把西冀那班孙子打得落花流水是不是?”
赵遇如弯起嘴角,故作矜持的说道:“不敢当!”
拉玛丹站起身,缓缓地来到了燕临钧面前,点点头说道:“几年不见,王爷可还好?”
“托陛下您的福,还算不错!”
“听说你终于娶王妃了,改日把贺礼给你补上!”
“多谢陛下!”
看着这两人说话的语气,似乎关系还不错啊!
寒暄了一阵之后,拉玛丹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林羽芙身上!
“我北蛮的太子妃,怎么到现在也不肯给我们见见她的真容?”
“启禀陛下,按照我们大燕的规矩,新娘子在没过门之前是不能掀开盖头的,不吉利!”
“不吉利?”拉玛丹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们都接受你一个青楼女子做我们北蛮的太子妃了,你还跟我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林羽芙听了,轻笑一声说道:“英雄不问出处,你们先祖大王曾经只是一个贵族家的奴隶,和我这个青楼出身的太子妃,也算是般配!”
赵遇如听了,瞪着眼睛看着林羽芙,心想着这丫头真是不怕死啊,感觉那个五大三粗的北蛮皇帝可以一掌拍死她。
但是拉玛丹却没有生气,他只是笑着说道:“好啊,有胆识!倒也是配得上我们北蛮的血脉!”
苏蒙见状,也算是放下心来。
“但是到了北蛮,就要遵守北蛮的规矩!你进了这个营帐,就是我们北蛮的太子妃,这红布,就不必盖着了!”
说完,他伸出手直接掀开了林羽芙的红盖头,这个举动让赵遇如他们始料未及,来不及阻止。
林羽芙皱着眉,满头珠翠因为拉玛丹粗暴的拉扯而摇晃不止,她伸出手扶着自己的凤冠,又用不满的眼神瞪了瞪拉玛丹。
精致的脸蛋,勾人的双眸,在场的所有北蛮贵族都呆在了当场。他们这辈子何曾见过如此美貌的女人?连拉玛丹都愣住了,林羽芙的美艳勾魂夺魄,没有一个男人可以躲得过!
她看着地上的红盖头,强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对着拉玛丹淡淡的说道:“怎样?陛下您没失望吧?”
拉玛丹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苏蒙,眼中露出一丝赞赏。
“苏蒙!你果然是我的儿子啊,这世上最美的女人都被你娶了回来。可以,我很满意!你叫,林羽芙?日后你就是我的儿媳妇了,是我们北蛮尊贵的太子妃!哈哈!”
赵遇如听了之后,摇着头,心想着长得美真是有用。所谓倾国倾城,不是夸张。
哎,自己的脸,比这两个大铜锤有用多了!
“好,苏蒙,愣着做什么?把你的新娘看好喽!王爷,宋大人,还有这个······”他看了一眼赵遇如,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她。
“不介意的话,叫我赵总教头吧,听着顺耳!”
拉玛丹笑了笑,显然是对这一行人有了好感。
“来者是客,请坐,上好酒好菜,好好的招待我们尊贵的客人!”
众人的笑声和载歌载舞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苏蒙笑着上前牵起了林羽芙的手,两人一起来到了营帐外面,一个看过去祭司模样的人已经在高台上等着了,她拿着一个红绸,脸上涂满了红泥,林羽芙知道,这是他们北蛮人的仪式,在受了大祭司的祝福之后,天地见证之下,他们就会成为夫妻了。
尽管心中有些许不愿,但是林羽芙还是任由苏蒙牵着自己走上了高台。赵遇如等人也出来看热闹,这北蛮人娶亲,还是第一次见。
“就这么简单啊?”她对宋墨卿说道:“上去听那个老太婆叽里咕噜说一顿,就算是成亲了?”
“北蛮人一向崇尚自然,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的!”宋墨卿点了点头说道。
拉玛丹也带着笑意看着高台上的两个人。
拉玛丹身后站着的,就是勒都了。他双手抱胸,看着林羽芙那一身火红的嫁衣在风中舞动,眼神也仿佛藏着一团火一样。
“真美!这是,女神吧!”他喃喃自语道。
林羽芙的美貌可以说是惊动了在场的所有北蛮人,那些人跪在地上,眼神痴迷,甚至有的人把她当做女生一样的跪拜。
那个大祭司看着林羽芙,走上前,用红绸将两人的手绑在了一起。在抚摸过林羽芙的手的时候,她忽然顿住了。
“你是谁?”大祭司看着林羽芙,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我?”林羽芙有些不解的说道:“我是大燕的代安公主!”
大祭司没说话,只是走上前,捧着林羽芙的脸说道:“好美的脸,却有着一个不属于你的心脏!”
苏蒙不解,看着大祭司说道:“祭司,有什么问题吗?”
大祭司看着林羽芙,然后转过头问苏蒙:“殿下,您喜欢的,是公主的皮囊,还是她的内心?”
一听到这句话,林羽芙的心中顿时打起鼓来,看来这个大祭司,知道些什么啊!
苏蒙看着林羽芙,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然后笑着说道:“不管是皮囊还是内心,都是我喜欢的!大祭司你放心,我是真心喜欢她的!”
大祭司见状,看了一眼林羽芙,迟疑了片刻,还是将两人的手放在了一起,用红绸绕了三圈。
赵遇如在底下看着苏蒙和林羽芙,还不忘酸几下燕临钧。
“哎呀,真是没想到,北蛮的成亲仪式那么简单。都不给你一丢丢抢亲的机会!”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别人成亲,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燕临钧转过头看着赵遇如说道:“等到有一天宋墨卿背叛你的时候,我一定会张灯结彩,敲锣打鼓的庆祝!”
“哎呀,那你怕是等不到这一天了,可惜!”
赵遇如露出了一个贱兮兮的表情,说话间,上面的人已经绑住了双手,然后大祭司给了他们一把刀,他们走到了一个被绑在一旁的活羊面前,林羽芙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杀死这只羊!”苏蒙小声说道:“我们俩一起杀死它,如果一刀就能让它毙命,那我们的亲事就是受到了上天的祝福。如果这只羊死的很痛苦,那么······”
苏蒙没有继续说,但是林羽芙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管是一刀还是两刀,死都是痛苦的!”林羽芙冷笑着说道:“行吧,那开始仪式吧!”
被红绸绑在一起的手拿着刀,缓缓地走向那只待宰的羔羊。羊不停挣扎,发出凄惨的叫声。
“如果你害怕,可以闭上眼睛!”
害怕?
林羽芙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杀人都不怕,还会怕杀一只羊吗?
“捅哪里死得最快?”她轻声问道。
“心脏!”
“好!”林羽芙二话不说,几乎是带着苏蒙的手一起将刀刺进了羊的心脏位置!整个刀柄都没入了羊的身体里,血溅了出来,洒在了他们两个的身上。
“天哪!”见到这一幕的人都吓呆了,赵遇如捂住了嘴,摇着头说道:“林羽芙也真是太狠了!”
拉玛丹愣住了,片刻之后,他带头鼓起了掌!
“好!好啊!不愧是我们北蛮的女人!有魄力!”
勒都也愣住了,他皱着眉说道:“苏蒙的这个女人,还真的跟普通女子不一样呀!”
在众人的一阵又一阵的山呼海啸中,两人缓缓地走下高台,来到了拉玛丹面前。
拉玛丹看着林羽芙,一脸赞许的说道:“你比之前的那个公主,好太多了!”
“多谢陛下夸奖!”
“你们仪式已成,你现在是我的儿媳妇了,该叫我什么?”拉玛丹笑着问道。
林羽芙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一旁的燕临钧,还是乖乖的叫了一声:“父亲!”
“好!很好!”拉玛丹上前亲自为他们解开了那个带血的红绸,然后高高举起,开心的说道:“我们北蛮,以后有女主人了!”
拉玛丹并没有立王后,所以林羽芙算得上是北蛮现在最尊贵的女人了!
“瞧瞧,人家这是什么命啊!”赵遇如叹口气说道:“我又是什么命啊!”
篝火已经燃了起来,北蛮人都围在篝火旁载歌载舞,这一场送亲,比想象中的容易。或许是林羽芙的美貌和魄力征服了北蛮人吧,赵遇如见拉玛丹对林羽芙可是赞不绝口呢!
“为什么拉玛丹没有王后啊?”赵遇如小声的问道。
“在北蛮啊,他们大王的后宫只能有一个正妻,除了王后,别的女人几乎都没有所谓的位分。有些人,甚至是别人的老婆,给大王生完了孩子还跟自己的丈夫生活在一起呢!”宋墨卿小声的回答道。
“啊?还这样,那她们的丈夫也能忍?”
“没办法啊,草原上,所有的女人,都是王的女人!”宋墨卿摇摇头说道:“那个阿齐桂,他的生母就是一个路过的游牧男子的妻子,被拉玛丹看上了之后,留在了身边。她丈夫无奈只能离开,生下了阿齐桂之后,便又找了一个男子嫁了!”
“我的天哪!”赵遇如摇着头说道:“那要怎样才能成为王后?”
宋墨卿愣了愣,摇着头说道:“大概是要,他们的皇帝你真的喜欢吧!”
“真好啊!”赵遇如喃喃自语道:“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一生,不像我们大燕的皇帝啊,相伴一生的人都无法选择。惨啊!”
宋墨卿笑出了声,拉着她的手说道:“我不也是你选择的喜欢的人吗?”
赵遇如听了,微微一笑,握着他的手说道:“所以我也算是幸运的啦!你看那个,就不幸运了!”
两人看向了坐在拉玛丹身边的燕临钧,一脸愁容却还要强颜欢笑,当真是可怜极了!
“哎!”赵遇如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时她看见了勒都拿着一大碗酒走向了燕临钧,看样子是要找他喝酒!
“哎呦!这可不行!”赵遇如一骨碌爬了起来,往燕临钧的方向走去。宋墨卿拉都拉不住她。
“王爷,我看你今日都没有喝酒,怎么,是嫌我们北蛮的酒水不好吗?”
燕临钧放下手中的肉,看了看他端着的酒,笑着说道:“怎敢嫌弃?勒都王子亲自递来的酒,我说什么也得喝啊!”
说完他便伸手想要去接过那碗酒,但是下一刻就被另一双手接了过去。
赵遇如站在他们旁边说道:“哎呀,那个什么王子的,怎么只敬他不敬我啊?我在一旁都渴死了!”
燕临钧的手扑了个空,回头看着赵遇如,她一仰头,一大碗酒就到了肚子里!他低下头淡淡一笑,知道赵遇如是怕自己喝了酒会出事。
不得不说,这北蛮的酒,也是有些烈!
赵遇如眯着眼,将空酒碗放在了桌上,然后拉着勒都说道:“这酒真好啊,来,再陪我喝两碗!”
见到赵遇如如此豪爽,勒都也有些震惊。这酒烈得很,一般都不是女人喝的!
“赵总教头,看样子你酒量不错啊!”
“岂止是不错啊!”赵遇如得意的说道:“你们在场的几个,估计都不是我的对手!”
这句话倒是成功引起了勒都的兴趣,他饶有趣味的说道:“真的吗?可不要说大话,我们北蛮人的酒量,其实你们大燕的人能比的?况且,还是一个女人?”
“呦呵?”赵遇如双手叉腰,不屑的说道:“那我就给你上一课,让你知道什么叫不要小看我们大燕人,更不要小看女人!”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看向了这里,勒都也笑了笑,喝光了碗里的酒然后点点头说道:“可以,上酒!”
很快便有两个壮汉抬上来了两水缸的酒,宋墨卿见到都吓死了。
“娘子!别逞强!”他连忙上去拉着赵遇如的袖子说道:“这一缸下去,会死人的吧!”
燕临钧也皱起了眉头,拦着自己喝酒,怎么还跟别人斗上了?
“赵总教头,听宋大人的吧,别逞强!”
赵遇如也是知道自己酒量的,她看着那个水缸里的酒,思考了片刻说道:“有酒没肉,这怎么行?”
勒都听了,放声大笑,直接让人搬来了一只烤全羊放在旁边。
“我们北蛮别的没有,鲜嫩的牛羊肉保证让你吃到饱!”
“行!说说吧,怎么喝?”赵遇如满脸不屑的问道。
“猛喝谁都会,但是喝不喝醉就是一个问题了。这样吧,射箭,每个人先喝十碗,然后射箭。就射远处的草人的眼睛!谁先射不中,谁就算输了!”
“射箭啊?”赵遇如愣了一下,她也没射过啊!
她回头看了看林羽芙,林羽芙微微点点头,示意她自己是会射箭的!
“我许久没射箭了,让我先练练手感!”赵遇如掀开营帐走了出去,草地上的确有很多草人,应该是平日里用来练习射箭的靶子。
有人递来一张弓,赵遇如臂力惊人,如此重的弓,在她手上就像个棉线一样!
苏蒙和林羽芙也跟着人群走到了营帐外,大家伙都紧紧盯着赵遇如,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待会儿要如何收场。
“射箭啊,射箭······”她深吸一口气,举起弓,拉满,对准不远处的草人,心想着那黑豆一样的眼睛那么小,如何射中?
尽管心里不相信,但是她的手却稳当的出奇,马步更是扎实!她松开手,羽箭划过一道白光,正中草人的眼睛,力道之大,居然刺穿了五六个草人!
“哇!我这么厉害!”赵遇如自己都不敢相信!
林羽芙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自己当初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一点骑射对她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这一手好箭让北蛮人都震惊了,勒都不敢相信的看着赵遇如,有这般臂力的男子都少见,更何况是女子!
拉玛丹微微皱眉,他果然是小看了这个胖嘟嘟的婆娘!
“勒都王子,我这个,还不赖吧?”赵遇如得意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
“赵总教头,果然名不虚传!”
“所以,还比吗?”赵遇如指了指水缸,勒都已经夸下海口,自然不能退缩。
“射箭你可以,喝酒可不一定!”
“行!”赵遇如收起了弓箭,倒也是燃起了心里的斗志!
“那就,比一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