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讨厌被人命令,你是故意这样说想‘激’怒我?那可是没有什么好果子,不过,今天是我的生辰,我就日行一善也好,来人,护送这两位姑娘下山,把赎金的数目写好,‘交’给她们带回去,路上,要保护她们,别让谁给劫了,误了老子的事!”
秋氏惊讶地看着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苏筱陌主仆坐上马上的时候,她才大叫着冲上来,不知道喊什么,却让人把嘴给堵上带走了……
等主仆两个“失魂落魄”的回到苏府的时候,大家才知道出事了。
苏筱陌将字条‘交’给苏答,后者一看那赎金的数目眉头就蹙了起来:“三千两?”
秋氏一个月的月钱不过五两。
碧云将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大家的脸‘色’都很难看,事关生死,苏爽和苏俪也来和大家一起商量。
苏爽一看到苏筱陌就怒了:“你怎么没事?是不是你找人害我娘亲?”
苏筱陌摇头:“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三娘保护我,让劫匪把我放了,说我尊贵,说我是未来相国夫人,那人就说他日行一善,让我们报信……或者因为我真的尊贵,他们不敢碰。”
“呸!你尊贵?”苏爽跳了起来,却被苏俪给扯住了,吓得苏筱陌躲在了苏安氏的身后。
苏安氏拍拍苏筱陌的肩膀,看着另外两姐妹:“你们平日也太凶了些,瞧把她吓的,她能懂什么?想来那劫匪也未必相信她是相国夫人,看她如此糊涂,才会让她送信罢了。”
苏俪一笑:“婶娘,苏爽有口无心,您不要生她的气,她也是着急才会如此,不知二叔和婶娘如何打算?这赎金如何解决,如若不够,我们还有些首饰,贴已,临街还有两间铺子,一直收着租吧?”
苏答点头:“不过三千两,怎么都能拿出来,也不用你们担心。”
苏安氏开口:“那倒是,只是不能让贼人这样得逞,如果他们临时起意,坐地起价,我们连个保障都没有。”
“不能报官!”苏俪很紧张,“求婶娘心疼我们姐弟,那三千两银子,我们会想办法还上,只要我娘亲回来,我们还是一个家……”
说到后来,双泪‘欲’泣。
苏安氏脸‘色’有些难看,但仍旧扯出一丝笑意:“我哪里不心疼你们了?不过是怕出意外罢了,既然这件事情你们二叔已做决定,那便如此吧。”
接下来便是一番安慰,碧云扶着苏筱陌回到了芒草阁。
翌日。
苏答派人安约定‘交’了赎金,晚上,秋氏和一干嬷嬷狼狈回来。
这件事情,好像大海里泛起的一堆泡沫,并不起眼,很快被‘浪’卷起冲散,对别人没有什么影响,除了泡沫本身。
秋氏归来后,一连数日未出秋苑半步,好像府内的一切都跟她们没有关系。
苏筱陌带着景轩玩了两日,景轩是个可爱善良的小孩子,一直信任她,姐姐长姐姐短的,苏筱陌心便软了,下定决心,若是秋氏母‘女’从此安静下来,她们的恩怨也便了了。
五月二十。
苏府张灯结彩。
苏子墨已回京,先去皇宫述职,还未回府。
苏筱陌心里有着期盼。
傍晚时分,苏筱陌站在‘玉’兰树下,看西天的云霞,那铺天盖地的彩云织锦一般,红彤彤的,象是感受到了人间的喜庆。
她正看得出神,碧云从外面跑进来:“小姐,您快些,大少爷已经快到‘门’口了,没有人通知我们,我们得快点,他们都去了。”
苏筱陌拔脚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一笑:“我们为什么要去?不如你给我沏杯‘花’茶,放两块冰,天真热。”
她抹着汗,又坐回了屋子,脸上是若有所思,碧云不解,但是她已习惯了遵从苏筱陌做的任何决定。
当天,苏府夜宴。
苏子墨立功回京,被授予三品镖骑将军官职,赐苏府金匾一块,上面三个字:将军府。
从此苏府便是将军府了。
苏子墨要求住在‘玉’风堂。
当天夜里,苏府仍旧如五月初五那一夜,觥筹‘交’错,芒草阁里也能听到那遥遥传过来的的鼓乐声,苏筱陌手里握着茶杯,一直安静地坐在窗前,碧云提醒了几次,已到了子夜,苏筱陌却反倒让她将灯‘弄’得更亮,还在‘门’口又放了两盏灯笼。
碧云自己也灌了一杯浓茶提神。
就在梆子敲了三下的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老九的声音,又惊又喜:“老奴见过大少爷……哦,是见过将军,小姐未睡,老奴这就通知小姐去……”
话音未落,苏筱陌已款款走了出来,眼底带着笑意,看着眼前‘精’壮的男子,盈盈一振:“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
苏子墨打量着苏筱陌,眼底是感慨:“已经是大人了……只是所有人都在府‘门’前迎接我,为何你没有来?难道你不想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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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是一个傻子……又怎么能面面俱到?”苏筱陌巧笑倩兮,话里有深意,闻言,苏子墨一怔,然后明了她的意思,眼中有痛意,“这么多年,你受苦了,现在为兄回来,你再无须如此。”
“我盼着等着,就等哥哥这句话!”苏筱陌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原来记忆没有骗人,苏子墨待这个妹妹与其它人所有不同,原因她并不知道。
翌日。
府内家宴,所有的人都参加了,连一直未‘露’面的秋氏也大方前来,几天未见,她憔悴得吓人,苏筱陌与苏痕目光相‘交’,两人浅笑点头,心照不宣地笑了。
苏答穿戴极其正式,倒是苏子黑换了一身便服,青衫墨发,让冷峻的面孔多了几分柔和,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苏筱陌总觉得那些离她太遥远,但死亡的滋味没有人比她更熟悉。
苏筱陌心里翻腾,苏子墨的回府,让她离进宫的路又近了几分。
菜式已全,苏答举杯:“子墨,你为国为民,多年戍边,辛苦不必提,远离故土,不见亲人,却是最悲哀不过的事情,今日终于回京,不必再离开,值得痛饮一杯,不为别个,只为可以时常进祖庙,给祖宗上一柱香。”
闻言,苏子墨动容,举起杯子:“二叔这些年来管理苏府,也是辛苦至极,功不可没。”
两人饮了。
苏答放下酒杯:“现在府内人都在,这么多年,我只是替你打理,我虽然还未龙钟,但近年也是渐觉心力不足,你回来,这管家的权力我就得回‘交’于你,你别怕辛苦。由你打理苏府,这也是苏氏一族的愿望,你爹在的时候,托隆恩,是五品‘侍’郎,你青出于蓝,也是苏‘门’之幸,所以你不得推辞。”
众人未语,气氛有些压抑,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大家也都等着苏子墨推辞不受,毕竟苏答说得客气,但谁又愿意将权力拱手让人呢。
尤其这么多年来,他一向很享受这当家的感受。
却不想苏子墨点了点头:“二叔这些年确实为苏府奉献太多,现在侄儿回来,二叔便可邀朋唤友游山乐水,侄儿有些俸银,给二叔做盘资,也算对二叔的报答,若二叔只想静养,那东府倒也算清静之所,二叔缺甚少甚,尽可开口。”
此言一出,苏答的筷子掉地上一根,他身边的苏安氏伏身去捡,不知道碰到了他哪里,苏答冷言开口:“糊涂东西,连捡个筷子都不会,养你这么多年,有何用?”
苏筱陌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还是原形毕‘露’了!
苏答可能也觉得表现得有些过火,忙笑道:“侄儿,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苏子墨仍旧好脾气地道:“说到二叔想休息,这管家之权上‘交’,我呢,回家之后,怕也得时常上朝,未必有时间打理,不如二叔推荐一人,以二叔的观察,看谁合适管理苏府的内务?”
苏答略一思索:“我看筱陌可以。”
苏爽脱口道:“什么?二叔你糊涂了吧?她可是个傻子。”
苏答只是若有所思一笑:“你兄长让我推荐,我自然推荐合适的,对不对?”
苏子墨却满意点头:“二叔果真慧眼,侄儿也正有此意。”
苏答闻言一愣,然后道:“好,甚好。”
“筱陌,你的意思呢?”苏子墨回头,对她语气温柔,眼底挂着笑意。
苏筱陌款款站了起来,脸上一直是淡定大气的笑意,她开口:“昨天夜里,我梦到天空有七彩云霞,凤舞龙盘中,有一白衣仙子递给了我一粒‘药’丸,我在梦里以为那是糖豆,便吃了,却不想一觉醒来,头脑从未有过的清楚,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倒飘渺如尘,只记得眼前的人,眼前的物,只记得大家是我的亲人,刚才二叔那样信任的举荐,当真让我感动又受宠若惊,想是二叔听到了丫环们说我清醒了吧,一定是这样,要不然二叔怎么会举荐一个傻子呢?是不是?”
“是,你做梦这事,丫环们有说。”苏答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其实回想,我呆傻了这么久,难为大家不离不弃,年年复年年地照顾我,所以,关于理家这件事情,我也不推辞了,却之不恭,也是忘恩负义,趁着我清醒,我愿意为大家做事情。”苏筱陌长篇大论让众人目瞪口呆,显然大家还没有从她清醒这个事实中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