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筱陌到的时候,神情还是很兴奋地:“皇上,臣妾昨天夜里和御医研究了一个极妥的法子,保证万无一失,那症状会与喘疾一模一样,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喘疾最怕干燥的气候,也怕飞砂,所以,我们的皇宫是最好的养病场所,又有最好的大夫……”
不过,话说到这里,她好像看出了皇上的不悦,立刻收声:“皇上,出什么事情了?”
司徒幻允板着脸:“西齐使臣在使馆里遇刺,死了五个人,这下子,不是燕燕的问题了……”
“怎么死的?”苏筱陌惊讶地叫了出来,她很少这样失态。
“被一剑穿喉的……到底是何人想挑起南燕和西齐的战争?到底是谁?”司徒幻允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苏筱陌。
“是谁负责保护的?”
“齐家的老三齐予。”
“皇上,这正是一个好机会……”苏筱陌压低声音眼神亮亮地看着他。
司徒幻允一时间还未明白,不过随即笑了:“依你的意思,朕该怎么做?”
“皇上应该直接把齐予抓起来,关进大牢,然后看看齐又森是什么意思,而且皇上自然可以流‘露’出一些意思,他们手握兵权又行事欠妥,已经让皇上忧心了……这样子,兵权收回,立竿见影。”
司徒幻允闻言转怒为喜,他拍了拍苏筱陌的手:“幸好有你……”
正说话间,燕燕郡主求见,司徒幻允犹豫了一下,讨好的看着苏筱陌,苏筱陌笑了:“皇上,臣妾听闻西齐公主也跟随使臣团一起前来,不如让臣妾带御医一同前往慰问,如何?”
“爱妃所言甚是,就依你吧,只是此次行事,你要替朕安抚他们的情绪,杀人者定会偿命,你告诉西齐使臣,朕不会让他们的人白白死的,而且你告诉他们,切不可被人挑拨离间。”
“臣妾知道该怎么说。”苏筱陌笑了。
她与燕燕擦肩而过。
燕燕却低声道:“别耍‘花’样,我盯着你呢。”
她说完笑了,含义未明,眼神里全是不屑。
苏筱陌故作听不懂的样子看向她,她却又恢复了如常的表情,苏筱陌嘴角向下,扯出冷笑,出了乾清宫,她看着探询目光的紫燕,犹豫了一下朗声道:“陪我出宫,慰问西齐使臣。”
紫燕‘欲’言又止。
终于主仆两个于无人处,苏筱陌站定看着她:“你敢违抗我的命令?我什么时候吩咐你杀人了?”
紫燕一脸无辜:“昨天晚上,奴婢按照主子的吩咐,只是重伤,并未杀人呀,奴婢不敢骗主子的。”
“一剑封喉,你还抵赖?”
“不是,奴婢只是用剑刺穿了他的们的锁骨,点了‘迷’烟,并未‘弄’出大动静……有谁跟踪了奴婢?”紫燕说到这里眼底现了‘迷’‘惑’,“谁这么高的功夫,奴婢怎么可能一点儿都没有察觉?主子,我们是被人陷害了。”
“还不好说,至少现在没有人怀疑到我们,如果不是你,那么我们已经暴‘露’了。”苏筱陌刚才伪装的坚强这会儿已是强弩之末。
如果说真的是黄雀在后,那自己已经在明,敌人在暗——等等,到底谁是她的敌人呢?
燕燕郡主?
绝对不是司徒幻允,她了解他,刚才他的表现完全是本能的反应。
那么还有谁?
紫燕压低声音:“是奴婢的错,奴婢行事如此大意。”
苏筱陌笑了:“生死不过一瞬间的事情,反正事情已经出了,我自有安排,现在陪我出宫,也顺便看看,那些人的伤势你可是有头绪。”
紫燕一脸的愧疚,苏筱陌知道,她一定觉得有辱师‘门’。
苏筱陌知道,紫燕是苏子墨能给自己找到功夫最高又最值得信任的‘女’子,他已经尽力了。
但是紫燕仍旧犯下了这样致命的疏忽,苏筱陌不怪她,只怪自己身无缚‘鸡’之力。
用人不疑,不怨。
这件事情之前,紫燕原本对苏筱陌的半信半疑,半忠半审势的心,彻底归一了——能选到这样的主子,是她的福气。
她只是千言万语无以言表,跟在苏筱陌的身侧,不由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苏筱陌到城外驿馆的时候,那里已经戒严了。
齐予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很是俊朗,苏筱陌有少许的内疚,她利用了他,知道此事他的责任虽有,却抵不过自己的‘阴’谋算计。
但面上未‘露’,面对于他的少许惶恐,她半沉着脸:“齐守备,你可知罪?”
“臣……知罪。”齐予躬身开口。
“你的罪过后再议,带本宫去瞧亡者。”苏筱陌入了驿馆,扎西等人迎了出来,虽脸上有怒‘色’,但是他们倒仍旧施礼。
苏筱陌熟知他们的情况,紫燕不只是一个人为她工作,她的组织都为她所用。
所以她知道这里面有一个西齐的皇子,只是不知是哪一位,目光淡然扫过,未见可疑之人,便扶起公主瓦而丽:“公主受惊了……”
瓦而丽弱弱地笑了:“见过娘娘,真是太可怕了,我奉父命来接母妃还朝,却不想遇到这样的事情,娘娘会给我们一个‘交’待的,是吗?”
苏筱陌点头:“很遗憾,你的母妃病重,暂时无法成行,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本宫多说无用,现在本宫要再验验那些人的伤口,希望能尽快给公主一个解释。”
瓦而丽闻言眼神有些飘忽,看向扎西方向。
扎西愣了一下,然后轻咳数声:“娘娘是来给我们一个解释的?真不知道后宫也可以当政了。”
苏筱陌闻言笑了:“扎西将军所言所虑极是,本宫这次来,一是为了瞧公主,二是也为圣上打头阵,圣上觉得这件事情是一个棘手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都无法避开两国‘交’恶的命运,所以先让本宫来探探贵国的意思,若当真无回转的余地,那便不再前来,以逃避风险……”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其它的人哪里料到她说话如此直接且实话实说,实话大多很难听。
扎西愣了,不由自主地扭头,然后半路又回转过来,看着苏筱陌:“娘娘此言真是让本将军增长了见识,原来两国的‘交’往还可以这样的开诚布公,只是这样的坦诚是一个好的开端,那么不如再坦诚一下,我们这五个兄弟到底是怎么死的吧?”
“贵国五位英雄的死因,本宫会给您一个‘交’行,同时,皇上希望我这样的坦诚可以换回贵客的开诚布公……本宫只问一个问题,希望扎西将军可以如实回答本宫,不知可否?”苏筱陌语气仍旧不急不缓,仿佛掌握了事情的节奏,那扎西还要扭头,瓦尔丽想说什么没说,扎西终于点了点头,“娘娘说吧。”
“你们使臣入了南燕,知道后面西齐的大军在边境集结吗?”
她缓缓地问出了这一句,却如同平地惊起炸雷,扎西终于忍不住暴起:“娘娘这话从何说起?”
“将军可以调查一番再来回答本宫,燕燕郡主回宫后水土不服,生了疾患,在宫里养病,她日夜忧心,如果公主想见,一会儿便跟我回宫探看燕燕郡主,如何?”
瓦尔丽有些犹豫,她不知道做何回答,扎西却开口:“还请娘娘留在来好生给我们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他刚说完,那些刚才还在他身后的使臣们就忽拉拉地将苏筱陌围了起来,紫燕见状手握成拳,眼神如炬,全身戒备起来。
齐予也带着人将使臣围了上,苏筱陌不知低声对紫燕说了句什么,然后电光火石间,苏筱陌便被一个中年男子手臂锁喉,动弹不得,于是书面僵持。
齐予简直要疯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命令弓箭手对准众使臣,当然也对貌似对着苏筱陌,他高声喊:“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你们绑架贵妃娘娘,视同宣战!而且你们人数寡,绝无生逃的可能。”
“那又如何,你们杀掉我们,我们的大军就会压境,你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再者,是你们先下手的,是你们先杀了我们的人,又扣押我们的王妃不让还朝,挑衅的是你们……”
苏筱陌苦笑:“现在不是讲理的时候……”
她话没说完,便被勒住,动弹不得,脸涨得通红,紫燕也被控制住,主仆两个被人连扯边拉,最后退回了屋子里,苏筱陌被按到了椅子上,那扎西让人将窗子都堵上,然后在屋子里如困兽一样,最后他好像发现了苏筱陌不一样,瞪着她:“娘娘,你一点不怕?”
“怕有用吗?”苏筱陌叹了口气,“让你们的负责人跟我说话。”
扎西粗着嗓子:“我就是,你还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
“你不是,公主也不是,今天你这样的行为,不是你自己的意思,如果来的是皇上,你们也会如此行动,因为有些事情势在必行,而你们就正在运行,只是时机不太对,你们没有想到来的是我吧,所以,绑不绑我,好像都不太正确,我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而且还是一个有用的山芋,不过,用处大小,你们得堵,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也是在堵,堵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
扎西听得眼睛发直:“你来之前就想到我们会做什么?”
“是呀,只是没有想到,你们对自己的人下手还这么狠,为了挑起事端,你们也是拼了,只是这五个人,死得不值得呀,何必杀自己的人呢,杀一个两个不就好了?”
“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杀自己的人?我们又没失去理智。”
“没失去理智,怎么还会派一队使臣前来,而且皇子公主同行,这分明是送羊入虎口……”苏筱陌说到这里笑了,她其实刚才也不过是诈一下他们,毕竟这也是一个可能,她实在不知背后下手的人是谁。
第一次有了失去控制的感觉。
那感觉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