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许白又吼了几声,心下有些着急。
清浅那边,似乎又痛苦的□□了几声。
许白忽然心痛的不得了。
自己爱的人和自己亲生骨血,许白有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冷静和理智,还有对蓝翊最后的情感和愧疚都已经跑到了九霄云外。
清浅于自己,仿佛是一杯苦酒,咽不下又吐不出。
苦心筹划了将近三年,正是到这盘棋局的关键时刻,许白却因为自己的执念被困在这西景国的天牢中。
可现在,他急切的想出去,却不是因为自己那未完成的计划,而是为了清浅。
他的妻子,清浅。
“怎么了怎么了,”一个狱卒懒洋洋的走了过来,颇有些不耐烦,“是昨儿个没给你饭吃是怎的,乱叫什么?”
许白隐忍不发,语气平静的很。
“当归身、酒炒白芍各三钱,川芎一钱五分、黄两钱,灸甘草一钱,菟丝子、川贝母、厚朴各一钱五分,织壳一钱两分,姜活一钱,荆芥、醋炒艾叶各一钱五分,生姜三片。去照着方子抓了药,煎好,给隔壁那孩子吃。”
“哈哈哈哈哈,笑话,”那狱卒像看疯子一看的看着许白,冷嘲热讽道,“我说这位公子,还以为是你们家府宅内呐?这可是天牢!若是各个犯人都像你似的那我们当使唤丫头,这天牢改成客栈呗。”
许白倒也不恼。
他从怀中磨出一枚玉佩,递给那狱卒。
“煎好药端来,这玉佩便是你的。”
“哎哟。”
那枚玉佩便替通透,又透着土沁的痕迹,端的是一枚上古的宝玉。
若不是为了清浅,许白怎会让这等身份的人污了这枚宝贝?
“真是好东西嘿,”就连狱卒这般货色,都识得这古玉的价值,“东西嘛,我收了。不过,事儿却办不了。”
许白眸子一冷,平静问道:“为何?”
“因为爷今儿个不高兴呗。”
那狱卒炫耀似的靠近牢房在许白面前挥了挥手中的古玉。
正当得意之时,却不想,许白忽的伸出手,扼住那狱卒的喉咙。
看上去好似读书之人一般,可许白的手竟是出奇的有力,扼的那狱卒喘不过气来。
“你..你..你要干什么?”
“做人不可太贪。”
许白淡淡说道,另一只手灵巧的取了狱卒腰间的钥匙下来。
手上的力道微微加了几分,那狱卒便命丧黄泉。
本想留他一命,也算是为日后的孩子行善积德。只是,世人就是如此,只知作恶,不知因果报应。
自己若是留着他,才是留下了祸害。
忙着照看清浅,许白立刻打开了自己和清浅的牢门。
“清浅..”
附身下去,关切的看着那蜷缩在角落里的小人。
只见他面色苍白,额上满是汗水。
大抵已是难受的厉害了,可却一句话都不说。
这孩子,为什么如此不珍惜自己的身子,就算是和他许白赌气,也不至于拿腹中的胎儿开玩笑啊。
修长有力的手指搭上小人儿的脉搏。
胎儿还算稳定,只是,清浅的病还没有根治,必须马上服下凤凰翎了。
许白抬眼,看着始终一眼不发的清浅。
他附身,清浅蜷缩着。
像极了那日在陆镇,许白抱他回家,为他养病。
“我带你走。”
缓缓的抬眼,清浅的眼眶里竟有了泪滴。
“我不想恢复记忆。”
“我知道。”
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发丝,许白的脸上满是爱惜。
一个人,身体里却装了两个人的灵魂。
清浅还这么小,或许常常都搞不清楚到底哪一副样子才是真正的自己。
不过,许白却知道。
一个人失掉了所有的记忆,就意味着失掉了所有外界强加而来的特性,尤其是在蓝翊手下那样的杀手组织里,没有一个人能保持住自己的本性和天真。
所以,失了记忆的清浅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善良、纯真,容易满足。
“清浅,你听我说,不要去想那些无谓的问题。你是清浅,是我许白的妻子,也是我们即将出世孩子的娘亲。明白吗?”
“可是,你究竟是许白还是许慕白?”
面对清浅的问题,许白微微叹息。
也是,就连自己都曾带着另一幅面具活着,又怎能怪他分不清真实的自己?
“不管我是谁,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相公。”
半晌,清浅才点了点头。
泪已经流了满脸,扑在许白的怀里。
只是一个孩子罢了。旁人这般年纪都还依偎在父母身旁受着千般宠爱,而清浅,却要承受这么多的折磨。
“你是清浅。”
许白捏着他的脸颊,眼里满是温柔。
清浅点点头:“我是清浅。”
“那我们离开这里。”
“好。”
许白用最快的速度封住了清浅的几个穴道,让他暂时可以行动自如。
然后,便拖着他逃出天牢。
蓝翊的确派了几个高手守着天牢,但又怎能困得住许白?
一介布衣,却能帮助蓝翊赢的整个西景国。若不是真有几分本事,许白也活不到现在。
或许,蓝翊根本就没想要刻意去看守他。
心里明白,若是他要走,自己根本就拦不住。
许白半拖半拉着清浅,直到逃到西景国皇宫的后山处,身后才出现了蓝翊派出的追兵。不少人,都是许白曾一手培养的杀手和得力手下。
不过今日,怕是他们都不会顾念昔日的情分。
想要脱身也不难,只是要顾着身子已经承受不住的清浅。
许白再厉害,这件事也显得如此的棘手。
“许白,我..”清浅痛苦的喘息着,“我跑不动了…”
看着他因为怀孕而隆起的小腹,许白又怎么忍心让他进行这么剧烈的运动?
可是,若是逃不出去,不能按时服下凤凰翎,恐怕他和孩子就更加的危险。
不知不觉中,陷入两难。
许白下了狠心,将清浅抗在肩上。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清浅有事。
“许白..”清浅的泪滴飘在风里,他眼看着身后骑着马的杀手们越来越近。
那是他曾经熟悉的捕猎方式,那是他曾经待过的杀手组织。
“你放下我吧,你自己跑,肯定能跑的掉!”
真是个傻瓜。
许白提着一口气,只是一味的施展轻功狂奔,并没有搭话。
若不是为了他,自己又何苦如此狼狈的逃跑呢?
那个孩子,那个当初清浅最最坚定的坚持,如今也是支撑着自己的信念啊。
“不要再逃了!你们跑不掉的!”
身后的马队越来越近,就连马背上杀手们的喊话,也随着风声传了过来。
“快快束手就擒,否则要你们死无全尸!!”
不断地,那些威胁的言语钻进清浅的耳朵里,可许白却置之不理。
大不了,便是鱼死网破。虽然他们人多,但许白也有把握两败俱伤。
跑了许久,许白竟看见自己和清浅面前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对人马。
不知是敌是友,许白心下焦虑,思忖着是不是要换个方向。
“来人可是许慕白?”
那队人马中有人喊道:“我们是天宏国摄政王的人,是来救你们的!”
摄政王?
许白负着清浅,微微皱眉,前几日还得到消息说摄政王派了人追杀自己,怎的,今日却又说是来救人的?
若是陷阱,前有狼后有虎,恐怕凶多吉少。
许白犹豫着,放下了清浅,站在原地。
这两方人马都是想要自己,或许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让其两败俱伤,自己和清浅便可以趁机逃脱。
“在下许慕白,”许白放高了音量,“只是后有追兵,不敢连累摄政王爷。”
“许先生放心,我家王爷已亲自赶到,量他们也不敢如何!”
若是说摄政王救人,许白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身后蓝翊的追兵已经赶到,让许白有些惊讶的是,蓝翊竟也亲自追来。
三方人就这样僵持在这片皇家后山的草原上。
蓝翊忽然冷笑一声,独自拍马上前,停在了距离许白和清浅不远的地方;另一边,摄政王也不甘示弱,催马上前。
“怎么,天宏国的摄政王对我们西景的叛徒也有兴趣?”
“国主,本王有礼,”摄政王淡淡的做了个揖,却也不见下马,“本王对贵国的叛徒自然不感兴趣,只是这孩子,本王却不得不带走。”
蓝翊冷笑着斜睨了一眼满眼恐惧的依偎在许白身旁的清浅。
“他不过是朕手下的一个小侍卫罢了,怎么,摄政王也看上了这孩子?”
摄政王面沉入水:“国主有所不知,当年我天宏国仅存一小皇子流落民间。本王苦苦寻找多年,终于找到,就是眼前这孩子。”
蓝翊愣住,眼睛里有掩藏不住的惊讶。
自己这“小情敌,”竟是天宏国的皇嗣?
不,这绝不可能。
不仅是蓝翊,就连许白和清浅也有些惊讶。
许白心中暗道,难不成,摄政王也效法安王?只是,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的来营救清浅?
难道….
许白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身边的清浅。
他真的,是当年那个被自己带出宫的孩子?可是,他不是早已不在人世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