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名晨没被蓝玉那凛冽霸道的气势所压下,毫不退缩地站立起身,目光正视他,斩钉截铁地道:“只要前辈信得过在下,在下定然不负所望,马革裹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蓝玉哈哈大笑,赞道:“果然是年轻人,敢作敢当,今天蓝某就将地裂阁交在你身上,由你全权指挥。”
夜名晨心中即使兴奋又是感动,当下拜倒道:“多谢前辈信任!”
两人一个年轻无畏,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个豪放大胆,慧眼识英雄。如此重要的决定,关系到地裂阁的生死存亡竟然如此草率地给决定下来,在旁人看来简直有些不可思议。琴清商嘴巴张大了半晌,蓝玉没给他机会说出一个字,见此刻大事已定,剩下的只有担忧与无奈。
蓝玉道:“小兄弟下午便随我们去地裂阁,我将此消息通知众人,顺便让大家相互认识一下。”
夜名晨点头称是。
夜名晨众人吃过饭,便随蓝玉二人前往荒蛇域的中心地带金华街,那里正是地裂阁的总府所在。
夜名晨众人走在金华街道,只见两侧密密麻麻的房舍层层迭起,连排成片,不下千余座,仿佛便要迎面压来,格外气派。
街上行人极少,门户紧闭,颇为冷清,比之荒蛇域的其他繁华的街道囧然两异。一路所过,五丈一岗,十丈一哨,哨岗众人俱是黑色劲装,格外严肃,见到蓝玉纷纷弯身行礼。
众人沿着街道走了大约盏茶的时间,来到一座巨大的院落门前,两侧高墙矗立,横向排开,不见尽头。门楼高耸,流檐飞角,门牌中央“地裂阁”三个金漆大字龙飞凤舞,尤为显眼,两侧青玉石狮子雄踞高昂,鬃毛抖舞,与之遥相呼应。
蓝玉带领众人直奔“东春苑”的“厚地堂”而去。
蓝玉请夜名晨众人依次入座,随即派人前去西华苑请四大长老与剩下的四位天王。
须臾,只见八个人影相继走进厚地堂,前面的是四名老者,最大的须发皆白,手著龙头拐杖,最小的也已经两鬓染霜。后面的跟进来的是三男一女,男的都在三十出头,气息沉稳,女的不过二十五六,容颜姣好。
蓝玉请众人落座,高声道:“这次我请大家来是有一个重要的决定要宣布。首先我要介绍一个人,这位小兄弟名叫夜名晨,来自冰庸城。”
夜名晨站起身,恭敬地道:“见过各位前辈。”
众人不知道蓝玉此举何意,面带惊奇,不由得上下打量起夜名晨。
蓝玉接着道:“前不久冰庸城传来消息说是将会派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帮助我们,我想各位也都有所耳闻吧,如今派来帮助我们的正是这位夜名晨小兄弟。”
“什么?!”众人一听,登时哗然,彼此看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突然四位长老中那位年岁最大的老者沧声道:“蓝玉,你说的可是真的?”此人名叫穆柳金,是地裂阁的大长老。
蓝玉正色道:“当然。”
突然听见一个人不屑地嗤笑道:“冰庸城没人了么,怎地派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过来!”
夜名晨抬头望去,只见说话之人秃头大脸,胡子拉碴,面向凶恶,六尺身材,翘着二郎腿,此刻正斜着眼望着他,正是八大天王中的驰雍,人称外号“唇枪舌剑”。因说话狠毒阴损,残忍嗜杀而闻名,是八大天王中人缘最不好、最不讨人喜欢、口碑最差的一个。
夜名晨当下反唇相讥道:“有志不在年高,无谋空言百岁。阁下在与‘金矅星王’邱鸾泗水街一战中,带领千余人被五百人狂追八百里,绕了荒雷域七八圈,可见是‘大才当用’的。”
“扑哧”的一声,坐在驰雍身边的美丽女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到驰雍铁青的面庞与快要喷火的眼神,立时将嘴捂住,俏脸粉红一片。
驰雍率领千余人马镇守荒雷域,听见流星帮的五大星王齐齐出动,并带领五千兵马围攻荒雷域的消息,之后亲眼所见之下,战也没战,直接选择跑路,事后才知道中了邱鸾的虚张声势之计。
原来当日他所见的只是五大星王的本人,并没有带来传言的五千兵马,迷惑他的正是上千的草人而已,由于当时夜雾弥漫,是以他并没有看清。他的不战而退,令敌方长驱直入,打了镇守后方的何湛一个措手不及,导致荒雷域失守,何湛也在混乱中丧命。众长老考虑到地裂阁此刻正值用人之际,所以才没有深作计较,只是罚了他在历代阁主灵位钱忏悔七日。驰雍事后知道原委,引以为奇耻大辱。此人心胸狭隘,脾气火爆,所有人在他面前都会可以避开此事。
此刻夜名晨在众人面前再次将他的疮疤揭起,不由得令他羞愧无地,火冒三丈。
驰雍一弹而起,眉毛立起,指着夜名晨森然道:“小子,你这是找死!”
蓝玉突然冷声喝道:“驰雍,你想干什么,还不退下!”
驰雍横了夜名晨一眼,愤然退回原位。
蓝玉环顾了众人一眼,当下道:“这位小兄弟是冰庸城派来的代表,就算对他不认可,但是对于冰庸城各位还信不过吗?我宣布的重要一件事就是,先前我们拟定的防守策略取消,改为以攻代守,具体事宜由这位小兄弟全权指挥。”
“什么?!”“四位长老听后,齐声惊呼,险些没从地上跳起来。
四位天王也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八个人十六只眼睛瞪着蓝玉,犹自带着不可置信。但见蓝玉神色坚决果断,彻底相信。
大长老穆柳金用力一震龙头拐杖,喝道:“蓝玉,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蓝玉肃然道:“我非常清楚我在做什么!”
穆柳金道:“我们地裂阁虽不复往日雄风,声势一落千丈,但至少也有四千儿郎,如此将他们的性命草率地交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身上,岂能儿戏!”
蓝玉看了夜名晨一眼,坚定地道:“我的年纪大了,做起事来的确有些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了,换一个敢冲敢闯年轻人来领导,或许我们地裂阁还有一丝生机。”
穆柳金面带怒色,决然道:“你的这个提议,我不允!”其他的三位长老也齐声否定。
蓝玉见众长老丝毫顾忌他这个阁主的面子,登时沉下脸来,暗地握紧拳头。四位长老众口一词,见到剩下的四大天王依旧没有做声,穆柳金问道:“你们几个怎么看?”
在地裂阁中,凡是盟中有重要决定都是由四位长老与八大天王举手投票决定,人数优者为胜。这八大天王都是蓝玉的心腹手下,素日里这四位长老无异于形同虚设,如今只剩下四位,竟与之持平。
驰雍虽然恼怒夜名晨,但是他也得看蓝玉脸色行事。四人将目光投向了蓝玉,毫无疑问选择支持了蓝玉。二长老水涟正是八大天王那名女子之父,此人处事圆滑,八面玲珑,在地裂阁深得敬重。
水涟见此,劝蓝玉道:“即便是让他统率众人,但是存在的问题也是不容忽视。先不说他年纪轻轻,单是对我们地裂阁丝毫贡献没有这一点,你让他何以服众?置那些曾经为地裂阁抛头颅、洒热血,甚至献身的忠义之士何以交代?”此言一出,四大天王纷纷低下头来,这一点的确是夜名晨能否领导地裂阁群雄的关键,就连蓝玉也没有了言辞。
穆柳金见此,嘿嘿冷笑不止,大感得意。
正值蓝玉为难之际,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只要他能通过‘阁主试炼’,各位所担心之事,便可迎刃而解。”说话之人正是侧立蓝玉身旁的琴清商。蓝玉一听,心中大喜,凝成一块的眉头立时舒展开来。
所谓的“阁主试炼”正是历代阁主就位之前的三个考验,地裂阁在推举阁主之前都会选择四个候选人,蓝玉正是在当时四个候选人当中唯一一个能够通过试炼的人。四位长老听后眉头一皱,阁主试炼可是历代阁主登位前最庄重的仪式,这个小子现在连一个普通的帮众都不是,哪有资格进行阁主试炼?但是以蓝玉的脾气,如果不同意,恐怕事情会更糟。
三长老逸景眼珠一转,低声道:“两位老哥,阁主试炼岂是常人能够通过的,这小子年纪轻轻,能强到哪去,我们就算答应了阁主,这小子恐怕也没那本事,倘若这个小子在试炼之中死了那就更好了,阁主即便在倔强,他难道还不放弃?到时候我们只要看热闹就行了。”
四长老薛桂堂点头道:“三哥言之有理。”
四位长老当下彼此交头接耳,商议片刻,穆柳金突然道:“好,我们同意这个提议。但是我要提醒阁主,倘若这个小子在此次试炼中不幸身亡了,今后还得按照原计划行事。”
蓝玉是过来人,自然知道阁主试炼有多危险,将目光投向夜名晨,满是担忧之色,似是有些犹豫不决。
夜名晨虽然不知道阁主试炼是什么,但是自蓝玉凝重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一二,正如先前二长老水涟所说,自己一个外人对地裂阁丝毫贡献没有,必然不服众,即便有蓝玉背后支持,众人也是口服心不服,看来想要震慑众人,还得露出真本事,这个什么的阁主试炼自己必须得通过,别无选择。
夜名晨瞥了一眼满脸坏笑的四位老者一眼,好胜心起,上前一步,大声道:“前辈,答应他们吧,这个‘阁主试炼’我有信心。”
蓝玉突然一咬牙,对着四位老者大声道:“好,咱们一言为定!”
四名老者彼此挤眉弄眼,说是自己腿脚不便,先行离开,先去准备准备。
蓝玉不疑有他,点头应允。当下蓝玉与夜名晨众人便一同前往阁主试炼的场地北实苑的演武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