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桃靠在他怀里,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很特别,据说是箫随心去法国的时候亲自给他配的。
独一无二。
就像她在他心里的位置一样!
“顾总,你不会中毒吧。”
声音里带着哭过后的沙哑蠹。
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十点过五分,依顾予苼预计的,还有四个小时,那个反应迟钝的常明远才会发现他们是出事了,而非gan柴lie火!
顾予苼紧了紧环在她肩上的手,“能不能闭上你的乌鸦嘴。髹”
苏桃闷闷的‘嗯’了一声,小腿上的伤口像针刺般剧痛,周围已经泛起了紫色的斑块,很淡。
大概是因为顾予苼将多余的毒素吸了出来!
一种临近死亡的恐惧在心里升起,她吓得全身都僵了,手指下意识的蜷缩,指甲在他的胸前划出了一道红痕。
她颤抖着声音说:“有毒。”
顾予苼烦躁的斜了她一眼,“嗯。”
色彩艳丽的蛇,十有八、九是有毒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个混蛋来救他们。
登山包就放在路口,很醒目。
苏桃刚才还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只是他们多虑了,树林里的蛇也不是每种都有毒。
听顾予苼应的平静,她震惊的瞪大眼睛,抬头,“你早就知道有毒?那你刚才还......”
后面的话在看到他嘴唇的颜色时,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瑰丽的嫣红泛着浅淡的青紫色,微肿!
半眯着眼睛,眸光涣散。
她手忙脚乱的从他身上爬起来,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滚落下来,伸手拍他的脸,“顾总......”
顾予苼被闹腾烦了,不耐烦的拨开她不停在他脸上乱拍的手,“别吵,很累,让我睡一下。”
活动了一下被打麻木的脸,没被毒死,都快被她拍死了。
“不要睡,顾总,我们聊天......我们......”她抱着他的脖子,害怕的嘴唇哆嗦,“我们聊......聊箫随心,你不要睡,我教你怎么追她啊,我......我......我把她敲晕......”
顾予苼的眸子睁开了一点,阴沉的看着她,苏桃点头,语无伦次的说:“对......我将她敲晕,然后送到你床上......”
顾予苼懒得听她胡扯,侧了侧身继续睡!
“顾予苼......”
苏桃尖厉的声音吓飞了树上的小鸟,她放开顾予苼,跑到洞口下又跳又叫:“外面有没有人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她是真的急了,理智全无。
顾予苼叹了口气,“你再跳下去,估计会死在我前面。”
血液加速流动,只会让蛇毒流窜的更快。
苏桃也知道,但除了这个笨办法,她已经无计可施了,难不成,真的要听天由命的等着常明远来找他们。
她连滚带爬的走到顾予苼面前,被咬伤的腿整条都麻了,她捧起他的脸,“我把毒再吸回来。”
对她孩子气的举动,顾予苼无语到都不想搭理,转开脑袋,苏桃的唇落在他的颧骨上。
吸回来?
真当自己是以前的武林大侠呢,还能传授内功心法。
毒已经入了血液,难不成,要将他的血一并喝光!
他虚弱的开口,“你能不能冷静点?”
苏桃愣了一下,声音里带着哭腔:“冷静,我怎么冷静,你都快死了......”
顾予苼:“......”
苏桃也知道这么闹腾下去只是徒劳无功,见他又闭上眼睛要睡觉,折了根树枝使劲的戳了戳他的小腹,“顾予苼,你居然会捉蛇。”
她这一下用了狠力,见血了。
顾予苼痛得皱紧了眉头,不知是不是中了毒没力气,居然没发脾气。
裹住她拿树枝的手,“乖,让我睡一觉,睡着了血液流通就慢了,毒发的时间就缓了。”
“真的?”
顾予苼费力的点了点头,“嗯。”
苏桃对野外生存没有半点经验,但相信顾予苼说的应该是真的,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何况还是这么一个有着大好前程的富家公子!
她只祈祷,常明远能够尽快找到他们。
见顾予苼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她费力的抱着他让他躺平,头枕在她的腿上,希望他能睡的舒服点。
她靠着凹凸不平的洞壁,凸起的碎石搁痛了后背,也不知道是不是情绪激动过度加速了毒素运行,整个脑子昏昏沉沉的,耳朵里‘嗡嗡’的响。
在昏睡过去的最后一秒,她还在想,该死的顾予苼,让她以后找男朋友的要求又高了一个难度系数!
上下级关系都能豁出性命相救,要是以后她找的男朋友做不到在危难时候将她护在身后,她岂不是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人还是不要有对比的好。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叫顾予苼的名字。
她猛地睁开眼睛,小腿肿的像根萝卜,沙哑剧痛,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了!
“这里。”
一开口,声音小的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低头看了眼睡在她腿上的顾予苼,脸色青白泛着金色,嘴唇也变得乌紫乌紫的,他睡的很平静,像......
死了一样。
苏桃吓了一跳,手颤抖的探向他的鼻息。
手指剧烈的抖动,脸色‘唰’的一下惨白一片,“顾......”
两三秒的时间,终于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息拂过她的指尖,苏桃猛的松了口气,几乎是喜极而泣的抱住他:“撑着点,常明远来了,他来救你了。”
怀里的人没反应。
苏桃用力拍了拍他的脸,哑着嗓子说:“顾予苼,箫随心还在等你,你不能死。”
她推开他,连滚带爬的跑到洞口下,扯着嗓子喊:“常明远,这里,我们在洞里。”
......
常明远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人的迹象。
“苏桃,顾予苼,你们在哪里?出个声啊。”
回应他的,是风吹过树叶的‘莎莎’声,顾予苼的手机在背包里,他不知道密码,找不到苏桃的号码。
“顾予苼,死了也哼一声啊,你这是要急死我啊。”
顾予苼要出了事,顾家那两个老的,不将他碎尸万段了才怪!
......
“我们在这里,常明远,你耳朵聋了吗?我都叫这么大声了。”
“你这也叫大声?我要是耳朵聋点,就错过了,”常明远弯腰,看着趴在地上要死不活的苏桃,“顾予苼呢?”
“快,丢根绳子下来,顾总......顾总中毒了,晕过去了。”
常明远脸色一变,“中毒了?还晕过去了?”
苏桃头晕目眩,眼前一阵漆黑,她已经快撑不住了,“绳......绳子。”
“哦哦哦。”
常明远急忙从背包里拿出绳子丢下去,苏桃费力的将顾予苼拖到洞口,脚下一软,直接扑倒在顾予苼身上。
她狠狠咬住舌尖,疼痛让她的神智清醒了几分,费力用绳子将他困住,“他中了蛇毒,快送他去医院。”
“什么?喂,苏桃,你撑着点啊。”
常明远一边用力将顾予苼拉上去,一边冲着苏桃大喊,“喂喂,你可千万别晕啊。”
他后悔没叫上余塍了。
这绳子又不够长,绑在树上就伸不到洞底了,看了眼绳子上吊着的顾予苼,指望他,是没救了。
看到顾予苼被常明远拉出洞口,心里一松,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她倒下去一瞬间,常明远看到她肿的像萝卜一样的小腿,和乌青发紫的伤口,“苏桃。”
他看眼顾予苼的脸色及胸口起伏的频率,再这么耽误下去,肯定是死定了。
“苏桃,你撑着,我让余老板带人来救你。”
说完,将顾予苼背起,匆匆往山下跑!
等余塍接到消息上山找到苏桃的时候,她已经身体冰冷,面白如纸了。
他抱起她,气急败坏的骂道:“苏桃,你这个白痴,不知道先把绳子捆自己身上啊。”
***
顾予苼皱眉,几秒钟后睁开眼睛,看清是在病房里,就又闭上了眼睛。
“喂喂喂,你又睡啊?”常明远正在削苹果,见他睁开眼睛又闭上,用刀尖戳了戳他的手,“好在这种蛇不是什么稀有品种,医院正好有现成的抗毒血清,要不你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我说你也是,喜欢人家姑娘就说啊,藏着掖着连吸毒这么老土的事都做出来了,要是死了,多不值啊。”
顾予苼凛着眉眼扫了他一眼,拨开他拿刀的手,“她呢?”
最后的印象是,她将自己平躺在地上,让他的头枕在她腿上。
“你说谁啊?”
常明远眨了眨眼睛。
‘咔嚓’一声咬了口苹果!
顾予苼冷冷的扫向他,不语,但那股气势就足以逼得他败下阵来。
常明远无奈的耸了耸肩,摊手,“得,还在昏迷呢,那傻女人,明明自己都撑不住了,我丢根绳子下去,她还系在你身上。我一个人,绳子又短了一大截,就只好先把你送来医院,再让余老板去山上找她。”
“嗯。”
顾予苼点头,闭着眼睛继续睡。
常明远一愣,“诶,你怎么没反应?你不会还惦记着箫随心吧?苏桃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你就不感动?”
“正好抵平。”
“操,你这也太冷血了吧,以后哪个女人还敢这么掏心掏肺的对你付出,你肯定是脑子遭猪啃了。”
见床上的男人没半点反应,常明远无趣的扔掉啃了一半的苹果,出了病房。
苏桃中的毒比顾予苼浅,但她几次剧烈运动加速了毒液的流动,所以有点棘手。
常明远去的时候医生正从病房里出来,“醒了嘛?”
“醒了,休息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推门进去,余塍在病床旁守着,嘘寒问暖,十足的24孝好男友。
“苏秘书。”
苏桃刚醒来,身体还有些虚弱,“顾总呢?”
常明远脸色沉重的看着她,沉默了几秒,“你现在刚好,需要休息,他的事,等你好了我再跟你说。”
苏桃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她猛地从床上坐起,一把揪住他的衣摆,“你什么意思?”
他怎么这副样子?
难道,顾予苼他--
不会的。
“不会的,我明明先把他送上来了的,我都没事,他怎么可能会死呢?”
她掀开被子下床,小腿还没完全消肿,一碰到地,剧烈的疼痛让她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余塍眼疾手快的扶住她,他一直在这里照顾苏桃,并不知道顾予苼的情况。
也当真以为,是死了。
“怎么会这样。”
常明远摇头,“医生说,他中毒太深,耽搁的时间太长了,所以......”
后面的话,他已经说不下去了。
眸子通红,那是憋笑憋的。
“不行,我要去看他,他在哪?你带我去。”
常明远叹了口气,“那你千万别激动。”
“嗯。”
“你现在还不能走动,我抱你过去吧。”
常明远弯腰,将苏桃打横抱起。
苏桃虽然不喜欢和陌生男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但她现在,要走过去确实也挺为难的。
常明远将她抱进了顾予苼隔壁的病房,他刚才从这里经过,里面有个五保户的老头死了,没有家属,他的遗体暂时还被放置在这里!
苏桃不可置信的看着病床上,被白布搭着的人。
“苏秘书,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人各有命......”
苏桃厉声打断他的话,颤抖的伸出手去掀他身上的白布,“不是的,如果他不是为了救我,他不会死的。”
“苏秘书,”常明远急忙握住她的手,“别掀,他的样子不太好看,你也知道,他很骄傲......”
“顾予苼,”苏桃哭着拍打他僵硬的躯体,“你不能死,箫随心还等着你呢,顾氏还需要你,还有你的父母,你怎么忍心,你给我起来啊......”
常明远尴尬的咳了几声,他好像做的太过分了。
但他没料到苏桃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他转头,尴尬的看了眼病房外围着的人,拍了拍苏桃的肩,捂着嘴压低声音说:“苏秘书,快别哭了,我们先出去。”
“顾予苼,你起来啊,我不要你救,你起来,我把命还给你......”
顾予苼冷着脸站在门口,看着病房里哭的声嘶力竭的女人,“你在干嘛?”
“顾......”
苏桃收住声音,回头,穿着病号服的顾予苼就站在门口,满脸不悦的看着她。
“你......”她指了指他,又指了指病床上的人,“你不是已经......”
死了吗?
他冷冷的看着她脸上的泪痕,撂下一句话,“丢人现眼。”
转身回了隔壁的病房。
苏桃看着满脸抱歉的常明远,一瞬间就明白她是被耍了。
医生从人群中挤出来,“你们是死者的家属吗?正好,去楼下办理一下手续,将遗体带回家。”
苏桃吸了吸鼻子,面向常明远,“很好玩吗?”
常明远知道自己这次玩笑开大了,“抱......”
‘啪’。
苏桃抬手,狠狠的甩了常明远一巴掌,“开玩笑也要注意分寸,别拿别人的感情来肆意践踏。”
常明远是家里的独子,从小到大,家人都将他当成掌心里的宝贝一般疼着、惯着,别说掌掴,就是打一下手心都从来没有过。
苏桃这巴掌,直接把他打懵了。
捂着脸,眼睁睁的看着苏桃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病房,甚至忘了他的座右铭,‘人不犯我我要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讨还’。
“桃子,”余塍隔着被子拍了拍苏桃的肩,“常明远是做的不对,但你也别用他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啊,你现在身体虚,如果再不吃东西,怎么撑得下去。”
“我不饿。”
苏桃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她睁着眼睛,平静的蜷缩着身子,并没有余塍想象中的伤心欲绝。
常明远那点恶作剧,她就没放在心上,狗咬你,难不成你还要咬回去不成?
她只是在害怕。
刚才的事让她意识到,对顾予苼的感情,似乎已经超出了下属对上司的界限。
听到他死了,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剧痛。
“苏桃......”
“我真的不饿,”苏桃掀开被子,气鼓鼓的看着他,“你能不能别像我妈一样,在我耳边一直叽叽喳喳的闹腾,我是病人,需要休息。”
余塍笑了笑,将鱼汤递到她面前,“我知道你是病人,所以需要喝汤。”
苏桃哭丧着脸,“我需要休息。”
“那也要喝了汤再休息。”
“余塍,你很烦。”
“你要是跟以前一样活蹦乱跳了,我肯定就不烦你了。”
余塍舀了一汤匙鱼汤,凑到她唇边!
苏桃鼓着眼睛,一脸不甘愿的张嘴,喝下。
“桃子......”
“余塍,我求你了,别叫我桃子,”她双手合十,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桃子桃子,你不觉得听起来有点像套子吗?”
余塍脸上浮起一抹红晕,“胡说八道什么呢?快喝汤。”
“咳。”
门口传来一声干咳,苏桃抬头,就见顾予苼沉着脸站在门口,表情很怪异。
估计是听到她刚才的话了。
苏桃瞬间觉得有种被五雷轰顶的错觉,尤其是经历了早上的哭丧事件,虽然她也是受害者,但是总觉得不好意思!
她一个秘书,老板死了哭成这样,怎么都觉得不正常。
“顾......顾总。”
顾予苼已经换上了正式的西装,除了脸色还有点发白,并没有其他症状。
他站在那里,又恢复了从前的高不可攀,“下午有个应酬。”
苏桃指了指小腿,“顾总,我这算是工伤,出去再走一圈,万一毒发身亡了怎么办?”
“会不会毒发身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你不去,年终奖会少三万。”他低头看表,“你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收拾,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去。”
靠——
苏桃在心里默默的骂了一句。
还是中毒了好,没那么多折腾人的幺蛾子。
顾予苼离开后,苏桃起床去洗手间穿衣服,她的运动服早在换病号服的时候就被余塍扔了,这身衣服也是余塍准备的,很符合他一贯的穿着风格。
t恤配短裤,很——休闲!
余塍急忙拖着她,“你真要去啊?”
“能不去吗?三万块,够我赚两三个月了。”
“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剧烈运动。”
她这副拼命工作的样子,让他挺心疼的,他父母是大学教授,虽然算不上富豪,但也不会缺了钱给他用。
“我就去当雕塑杵在那里,不算剧烈运动,余塍,谢谢你照顾我,赶紧找个女朋友去,别整天像个老妈子一样念叨我。”
苏桃掐着时间下楼,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医院门口。
她左右看了看,好像没别的车了!
后车窗降下,露出顾予苼乌云密布的脸,“上车。”
苏桃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车厢内的气压很低。
苏桃看了眼开车的孟志昌,见他也是一副战战兢兢,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模样!
顾予苼点了支烟,青白色的烟雾升起,更衬得他表情阴鸷,“我是让你去应酬,不是让你去逛菜市场的。”
苏桃扫了眼身上过于休闲的衣服,“抱歉顾总,我的衣服都在酒店里,等一会儿路过的时候我上去换一套。”
孟志昌朝她挤了挤眼睛,“不会路过酒店。”
“那我在最近的商场去买一套吧。”
顾予苼没吭声,脸色还是很难看!
苏桃看了看孟志昌,得到对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她看不懂顾予苼,他和箫随心冷战这段时间就更看不懂了,经常阴晴不定,说发火就发火,那些傲娇的坏习惯越来越严重了。
就像现在,明明就是特殊情况......
不对,他不可能为了这种小事动情绪,除非是箫随心——
趁着等红绿灯的时间,她凑近孟志昌,“箫小姐给顾总打过电话?”
“没有,顾总上车心情就不好,我以为你知道。”
苏桃无语:“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孟志昌一脸鄙夷,“你是秘书,揣测上司的心思,是你的职责范围,就像古代的太监......”
“你才是太监。”
他们的声音很小,又开着音乐,顾予苼听不见,只看到他们挨的很近。
头几乎要碰到一起了。
“孟经理,不好好开车,就给我滚下去。”
孟志昌哀怨的瞪了眼苏桃,正好绿灯亮了,一踩油门冲了出去,“都怪你。”
苏桃抱歉的笑了笑,缩回自己的位置,内分泌失调,加上中毒,估计是发生化学反应了。
诡异的安静压的人喘不过气,苏桃看着外面迅速后退的风景出神,小腿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吸了口气,不动声色的揉了揉微麻的腿!
车子路过一座商厦。
苏桃急忙出声,“停一下。”
孟志昌从后视镜里迅速扫了眼顾予苼,见他虽然脸色不好,但也没反对,才胆战心惊的靠边停下。
“苏秘书,你可快点。”
“恩恩,十分钟。”
苏桃推开车门,一瘸一拐的下了车,职业装没有太多款式挑剔,只是材质上乘,就行!
问清女装的楼层,苏桃直接坐电梯上了楼。
对服装,她有固定的牌子,这家商场刚好有。
“小姐,这件取给我试一下。”
导购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苏桃的装束,虽然简单,但价格却不便宜。
“好的,请稍等,”导购取衣服的同时顺便推荐了模特儿身上打板的一套,“您要不要再试一下这套,和您的气质、身材都很配。”
苏桃看了看,“不用了,就这套。”
她拿着衣服去试衣间,脱衣服的时候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钱包还在温泉酒庄里。
想起顾予苼那张黑锅似的脸,苏桃简直不敢想象看到她原封不动的回去,会不会直接将她丢在路上。
硬着头皮将衣服换上。
导购兴奋的迎上来,“您看这套衣服多衬您的身材啊......”
“可以微信转账吗?”
干脆利落的打断她喋喋不休的夸赞词。
“微......微信啊?这个我们从来没有过,要去申请一下店长。”
苏桃看了眼腕表,“好,麻烦快点,我赶时间。”
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总觉得不太满意,但已经没时间试其他了!
......
“欢迎光临,先生,是打算选来送人吗?”
......
“试一下这套。”
熟悉的声音让苏桃吓了一跳,惊讶的回头,顾予苼将一套白色的套装扔在她身上。
犀利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淡定的下了结论,“丑。”
苏桃抱着衣服进了试衣间,正好不满意,顾予苼发了话,她就不用担心时间了。
换好衣服出来,苏桃有些紧张的扯着裙子的下摆。
在他面前紧张,这还是第一次。
导购笑脸如花,“小姐,这身衣服的腰身收的特别好,正好显出你的腰细......”
顾予苼皱眉,摇头,“看来,不是衣服的原因,是人太丑。”
任导购舌灿莲花,也被揶的没了声音,尴尬的站在一旁!
苏桃心里微凉,忍不住呛道:“每个人适合的风格不同,如果每件衣服都是百搭,那要导购干嘛,还这么麻烦的试来试去,不如拧着就走。”
顾予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想想象中的盛怒,唇角微弯,露出一丝类似于笑的弧度,“伶牙俐齿。”
又试了两套,顾大总裁终于点了他高贵的头颅。
导购帮苏桃包衣服,指了指前台铭牌上的二维码,“小姐,这是我们店长的二维码,你直接将钱转到她的微信上就可以了,一共六千七百八。”
苏桃拿手机的手一抖,“多少?”
“六千七百八,这套衣服是我们店里最贵的,您男朋友的眼光真好。”
苏桃尴尬,她平时买都是一千多,最多不超过两千,刚才一紧张,居然忘了看价签了。
她被价格震的魂不附体,完全忽略了导购最后一句话。
破天荒的,顾予苼也没有解释!
“算了,我从新选一套,不试了,你给我挑一套不超过两千的。”
“啊?”导购瞥了眼顾予苼,努力推销,“您穿这套衣服真的很漂亮,不要太可惜了......”
她做服装很多年了,一眼就看出顾予苼这套西装出自名家设计,衣料极好,还有他手上的腕表、爱马仕皮带......
都是奢侈品。
不会小气到给女朋友买件六千多的衣服都舍不得吧。
顾予苼掏出钱包,拿了张卡递给导购:“没有密码。”
苏桃回神,急忙拦着他的手,“顾总,我不能花您的钱,小姐,麻烦您重新给我挑一套。”
她不是为了面子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六千多,一套衣服,她确实觉得划不来。
顾予苼皱眉,对她的反应很是不悦,声音沉了几分,“刷卡。”
“顾总......”
苏桃倔起来,也是让人头疼。
顾予苼往前走了一步,与她面对面的贴身站着,低头,“给女朋友买衣服,是男朋友分内的之事。”
“啊?”
什么男朋友女朋友的?
她完全没有一个正常女人听到暧昧的话该有的脸红心跳,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是不是漏听了什么?
顾予苼轻嘲,“我以为,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这无辜,倒装的挺像的。”
他眼里的不屑,深深的刺痛了苏桃。
她眨了眨眼睛,顾予苼说话向来毒舌,以前比这过分的话都听过,为什么这次会有心痛的感觉呢。
她抬头,迎上他的眼睛,“顾总,我很抱歉让您觉得我别有用心,但我百分百确定,我对您,绝对没有任何不轨的想法,更不会可笑的以为凭着别人口中的舆、论,就能跟你发展什么。”
苏桃的话掷地有声,话音落下,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是充满敬佩的。
刚才那声‘顾总’,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这个男人的情人。
拿过导购捏着的卡放在顾予苼手上,“无功不受禄,请顾总以后别再做这个让人误会的事,我还要嫁人,名誉很重要。”
扫了微信,转了六千七百八到店长的微信上,她拧着衣服口袋出了门。
站久了,伤口有些渗血,沁红了纱布!
顾予苼幽深的黑眸看着苏桃挺直的背影,她似乎很痛,每走一步都会顿一下。
医生说过,他们现在尽量卧床休息,不要剧烈运动!
他迈着修长的腿跟上去,在电梯口追上了苏桃,弯腰,将她打横抱起,顺便接过她手里的衣服口袋,准确无误的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顾予苼,我的衣服。”
苏桃伸手去抓,却被顾予苼抱着走进了电梯。
她瞪着他,想起他刚才的话,心里涌上一股酸涩的委屈,赌气,“那是我的衣服,你没权利扔。”
顾予苼目视前方,所以没看到苏桃小女人的一面,“很丑。”
“很丑也是我的,”苏桃气结,居然有这么霸道的男人,微讽道:“你总不能走在街上,看到别的女人衣服不合你意,上去给人家扒了吧。”
顾予苼沉默了两秒,淡淡的吐出三个字,“你不同。”
苏桃的脑子突然空白一片,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紧绷的下颚。
你不同?
他知道这三个字代表的含义吗?
还是说,因为自己是他的秘书,所以他不能让自己穿的太丑,丢了顾氏的脸。
她心里七上八下,像小鹿乱撞,偏偏挑起这一切的男人毫无反应,很清冷的目视前方!
孟志昌看着被抱进车的苏桃,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一前一后的进了商场,怎么就抱着回来了?
有奸情。
难不成,顾总太久没碰女人,激情难耐,在上面将苏秘书就地正法了?
苏桃的脸上染着朝霞般的红晕,抿着唇,一副小女儿的羞涩姿态。
孟志昌揉了揉眼睛,嘀咕了一句:“铁树也能开花?”
“开车,回酒店。”
顾予苼开口,声音平淡,凭孟志昌这点道行,还看不出来其中的门道。
苏桃也看不出,但她不敢问,怕打破表面的宁静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顾予苼从未和公司任何女员工穿过绯闻,也曾有员工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跟他告白,结果,第二天就被迫递上了辞呈。
这种事发生的多了,就没人敢去踩这道地雷了。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孟志昌拉开后车门。
顾予苼下车,整了整袖口,吩咐,“苏秘书受了伤,你扶他上楼。”
“是。”
孟志昌恍然,原来是这样,害得他瞎激动,以为有什么ji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