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姜娘回去以后,便传来了她怕卷入朝堂的风波之中,所以选择了没落的世家大族贾家,做了贾家的嫡系二姑娘的女教习,一应诗词歌赋,兼着琴棋书画和歌舞,把王家这个商贾大家气得不行,私下里找了姜娘说话,姜娘闪烁其词,贾家人听不明白,隐约觉得似乎是有隐情,原本姜娘待王家更为亲近些,怎么就选了贾家呢?这暗地里必定有些门道。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
“他家贾家算什么?原本还有个文昌伯的爵位,如今儿子儿子不行,女儿女儿不行,还有本事骑到了我们王家的头上”
如今当家的是二老爷的儿媳陈氏,听了自己妯娌的话,忿忿不平。
底下又有人接着道:“可不是!我们王家就算是依照遗训皇后母家不得做官,可是五国之中除了许家可不就是我们王家的天下,钱粮,油盐酱醋茶,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们王家的出来的,贾家这个打肿脸充胖子的还和我们王家争来争去,纯粹是吃饱了撑着,没个眼力劲的!”
“就是!就是!”
一时间附和的人甚多。
“少说点。”这里面坐着的七八位夫人中有一位文文静静的,不爱说话,看着有几分丘壑的模样,看见众说纷纭的贬低贾家,立刻提醒,“就算是王家再怎么富庶,在宫里也是和贾家一个阵营,大家伙一个梁王,不共志成城一致对外,起什么内讧!”
一句话惹得愁云惨淡,大家伙又不在说话,陈氏啜口茶,幽幽道:
“大嫂说的甚是,要不是有遗训,我们王家要出多少人才,白白的糟蹋了人啊……”
她还没有说完,大嫂齐氏立刻使眼色让她住嘴,陈氏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笑,佯装打嘴道:
“瞧瞧我这爆竹脾气,有什么说什么的,还是大嫂体谅,多多少少为我着想的。我们王家虽然没有为官坐宰的,可是一个个女儿家的也是个能干的,嫁给什么侯爵王爷自是不成问题,她姜娘没来是她没有这福气,我们请凌珂姑娘来也是一样的。”
底下又有人道:“奶奶,你是不知道,凌珂姑奶性子孤僻,独来独往,出了登台以外,一应应酬全都不理,又不肯进宫,又不肯嫁人。说实在的这凌珂姑娘倒是比姜娘好,就是请不来!”
陈氏蹙眉,有些不屑道:
“什么身世的丫头这般大架子?”
“她啊,是官宦人家的姑娘,父亲获罪,纳入教坊司,可不是样样都比那些地方出来的好,气质有,内涵有,才学有,听说相貌还极其清秀的,只是时常轻纱负面,寻常人难得一见。”
一旁有人嗤笑:“说来倒是奇事,【庆元春】这阵子的台柱子个个都是艺姬,还都是头戴面纱,我啊就是觉得样貌是别人说的,其实貌若无盐那谁知道呢!”
在座的纷纷点头。
“那这么说除了她姜娘外这整个西秦就没有好女先生了?”
旁边的人听了“噗嗤”一声笑了:“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谁?”
众人的眼神滴溜溜的盯着陈氏,陈氏憋着笑看着刚刚说话的齐氏:
“还能有谁?长公主身边的那个呗!”
齐氏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那是什么人?那是钟南山上的隐士!你还有心思在这开玩笑,不如亲自去终南山求一位回来,我们全家人把你当菩萨供着!”
陈氏只是笑,并不应答,齐氏拂桌带着忧思:
“王家这一茬儿的女儿家该怎办呢?请个好先生,名就出了一半了,找个合适的时候去【庆元春】登台斗舞,和江家的姑娘一般,那是风光无限,求娶自是不成问题,现在看来倒是有些难。”
在座的闻言垂首不语,六月初已经显现出夏季的影子了,院子里一棵芭蕉树繁茂,翠**滴,一张宽大的叶子上还趴着一只青色的蚂蚱,阳光洒下光亮,薄脆的一团光晕,那些珠钗环翠的妇人们摇着精致的罗扇,上面绣着或花或草,或是美人或是图画。
几日后忽的就听说王家请到女教习了,因为有凌珂、姜娘二人皓月当空,她一颗星辰就算是在璀璨亦是隐去了光影,名唤寒玉的,陈氏和齐氏看了心里虽然没有姜娘好,但是好歹也是【庆元春】数一数二的人,也不算差,便勉强答应下来。听着来往的人怎么说王家二姑娘的好,姜娘教习的好,心里那道坎越堆越高,怎么也过不去,寻常日子里看见王家的人明面上笑盈盈的,暗地里没把他骂了个死。
夏季越来越近,时鲜瓜果和冰块凉茶供不应求,王家便打发了小爷王顺喜南下运输货物,以及勘察店铺门面的经营,谁知王老爷的这位幺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尤好偷鸡摸狗之事,一路下来顺富江而行,把路上的妓院勾栏赌场逛了个遍,左拥右抱的纵情声色,没天没日的闹,毫不知节制。
一时间到了江州,江州偏南生产西瓜和黄桃,王家便在这里设置了好几个店铺,南方北运,北方南运,因为有一条河人称“胭脂河”也作“胭脂盒”,沿岸具是灯红酒绿的妓馆,坐着皮肉生意,于是王顺喜便准备在这里安置一些时日在南下,也不去客栈酒肆入住,也不去王家私宅,偏偏留宿在胭脂盒畔,一家一家的逛一家一家的睡,好不快活,直至最后一天才想起生意的事情,火烧屁股赶鸭子上架一家一家店铺的跑,他身边带着账房先生,采买的事情不用他担心,查账的事情他不懂也不管,只看是不是送礼的,有礼在什么也不说,账本子随便翻几张就完事,把那些做惯了黑账的人喜的无可无不可,奉承着他飘飘欲仙,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稀奇的都往他眼前送。
到了最后一个店铺,天已经擦黑,六月傍晚带着一丝燥热,王顺喜撩开袖子翘着二郎腿倚在芙蓉簟上喝茶,嘴里哼着不入流的小曲儿,懒懒散散的喝酒吃瓜果,那西瓜汁多,沾染的全身上下黏糊糊的,绸缎衣衫上这一团脏那一团皱的,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这家店铺的掌柜的姓安,名唤任柏,最是会钻营的人物,只见伙计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半天,他一双绿豆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好似是要放出光来,满含深意的带着一脸奉承的笑意,弯腰凑到王顺喜的身边道:
“小公子,老身这儿有一件事情,非得小公子这帮仗义的人可以帮的。”
王顺喜听了人夸他貌美,人才等等,独独没有人说他仗义,心下喜得不行,丢开酒杯道:
“有什么事情,只管来说!”
安任柏便到了因为生意的扩张,这个店面太小要扩张,可是临近的一家文房四宝的铺子怎么也不肯挪位子,一直说这是他们家祖宅就算是度日不行,也不能把祖宅卖了,又因为这家掌柜虽然文弱却铮铮铁骨,几番交锋下来好处没捞到,倒是留了脸面,被左右店铺嗤笑了好几天,这口气搁在安任柏胸口气得他好几日睡不着吃不下,正好王安顺来了,想要借威杀一杀他的骨气!
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王顺喜在安任柏熟稔的拍马屁和激将法的连番炮轰下,气得吹胡子瞪眼,立刻抄了家伙一马当先的冲到那位秀才的铺子里,那秀才正在整理东西准备关门,看见一大帮人怒气冲冲的跑起来一下子慌了神,急忙忙关门,奈何一人之力,被王顺喜带着他的手下推推搡搡的把一扇破门“哐啷”一声踢倒了。
秀才气得不行,怒目横扫,义愤填膺的把王家祖祖代代,一干卑劣事迹到了个遍,王顺喜原本是仗义,碍着面子好出头,这会子却是气得一张圆脸通红,也不要手下帮忙提溜着秀才的领子扔到了柜台上,摁着他的脖颈,暴跳如雷怒吼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王家让你在我们家铺子便经营了一家破店面,是给你极大的脸面,你还蹬鼻子上眼,一没功名二没钱财,你横什么横!让你挪位子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还推三阻四?看来我不给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我王顺喜王大爷长什么样!”
说着拳脚相加,谁知秀才也是会点拳脚,二人扭打做一团,王顺喜碍于自己刚刚的话,也不好叫人出手,强撑着和秀才左一拳右一脚,嘴里骂骂咧咧的,秀才也不甘示弱,被打的鼻青脸肿还一口正义凛然的大道之词,王顺喜一出生就被人捧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哪里受过这种凌辱,下手就越发的重。
围在门口瞧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好些人,不知是谁含了护城卫来,王顺喜一瞧惹了大事了,他在王家是老虎不在家猴子做大王,最是怕王老爷,一想到惹到了护城卫,必定会有风声传来父亲耳朵里,那时候非得揭了一层皮不可,心里吓得“砰砰”直跳,丢下秀才带着人赶紧逃走了。
谁料第二天早上大门刚刚打开就有官兵来捉人,王顺喜一身寝衣还未换就被人捉到了大牢里,原来是昨日被打的秀才今凌晨突然没了,仵作验尸是重伤导致死亡,这事情发生在江州司马县,县令名唤贾芩的,一听见有人如此草菅人命,二话不说就带人捉拿,几日下来人证物证具齐,也没往上报,直接判了斩首,就算是通风报信的人再快,也没有算到贾芩行事如此疾风厉行,信还没有送到王顺喜的命就没了。
王家的老太太最是疼爱这个幼孙,闻此噩耗,两眼一闭腿一伸跟着去了,这可把王忠气得两眼翻白,唉声叹气,王夫人哭哭啼啼的跑到宫里皇后身边哭诉,皇后原本就不喜这个侄儿,可是老夫人是她的母亲,原本身体健朗,还能有些年头可活,如今这番去了,心下满腔怒火,一状告到了皇帝面前,皇帝立马叫人捉了江州司马县县令贾芩入京审讯。
等捉拿的人到了司马县贾芩的宅邸后,只见他大门大开,他正坐在庭院了,面前的小几上摆着官服,正襟危坐,临危不惧,大义凛然,官员一进来,圣旨还未宣读,贾芩便双手往领旨太监面前一举,道:
“走吧!”
倒是把捉拿的人惹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上了枷锁,宣了圣旨,押着他一路朝京都走来。
这件事情倒是成了京都的一大谈资,众人皆知,众人皆关心,耳朵束的直直的听着上头的旨意,眼睛放的亮亮的看着事态的发展。传到了正在消夏的单婈耳边,她倒是“噗嗤”一声笑了。
“如此说来,我倒是有点好奇这位江州司马县县令贾芩。“想到这儿,略思忖道:“他姓贾,可是贾家的族人?”
青萼捧了冰镇的瓜果来,闻言道:
“可不是,贾家虽然落寞,子弟当中却不缺乏能力品行佼佼者,这个贾芩便是尤为突出,铮铮铁骨,真可比是房谋杜断中的杜如晦了。”
单婈听了点点头:
“可惜了,是个贾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