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寒一番安抚之后,许管家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此时此刻他心中依旧有不少疑虑,但能找到空凡口中的“高人”,也算是没白费这一趟远行。
夜色,渐渐深了。
许管家也有些困意,蜷缩在墙角,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土地爷,你这才刚回来没些日子,又要出远门了?”
一个清幽的声音,突然传来。
只见淮阴和阿大等人,身影缓缓浮现,带着一股朦胧感。
顾远寒淡淡一笑,说道:“与其窝在这个小庙当中,倒不如出去走走,兴许有朝一日,这九州大地之上,万民皆供奉于我!”
“这……”
淮阴山神和阿大等人,微微一怔,面面相觑,都大吃一惊。
……
第二日,这顾远寒和许管家收拾了一下,便启程上路了。
一路之上,两人相处甚欢,倒也没遇上什么坎坷之事。
许管家心中对顾远寒的疑虑,倒是越来越多,只瞧着顾远寒更像是一个普通人,也没啥高人的架子,心里头直嘀咕,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倒是顾远寒,平易近人,也不在意,言语之间也谦虚万分。
些许日子之后,两人距京城,越来越近。
这一日下午,两人入了一片郊外小林子。
许管家“哈哈”一笑,心情十分愉悦,开心地说道:“顾仙师,穿过这片小林子,便到京城了,若是快的话,明日一早,便能见到丞相。”
“嗯!”顾远寒微微颔首。
许管家自顾自地说道:“也不知道丞相现如今怎么样了,老朽离开这几日,那些下人的服侍,丞相是否习惯。”
顾远寒一笑,没有说话。
看得出来,这许管家对陈丞相颇为上心,在外这些日子,口里一直念叨着陈丞相的好。
当然,关于陈丞相的事情,顾远寒倒也有所耳闻,知晓是个不错的官。
走着走着,突然瞧见,前头有一家驿站。
许管家顿时停住了脚步,说道:“顾仙师,要不今日,先在此休息,明日一早,再进城里去?”
“额?”顾远寒微微一怔,抬头看看了天,说道:“此时天色尚早,若是走快些,天黑前进城,应该没有问题。”
许管家咧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顾仙师,我在这附近,有三个朋友,想去拜访一下,所以……”
“哦……”
顾远寒恍然,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依许管家所言吧!”
两人在驿站,弄了两间客房,便入住休息。
许管家放下行李后,喝了口茶,便出门去了。
走了没多久,便来到了那三位道士所居住的小竹屋。
许管家走上前去,敲了敲屋门,喊道:“三位道长,可在家吗?”
缓了片刻,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张放道长,一瞧见许管家,张放大喜,笑道:“许管家你可回来了?来来……进屋坐……”
说罢,连忙拉着许管家,进了竹屋。
赵璜和曹官,正在饮茶,见许管家来了,也大喜万分。
赵璜说道:“许管家离开了些许日子了,可有顺利?”
“说来话长,我这不……刚准备回京,正巧在不远处的驿站休息,想着进京前来见三位道长一面!对了……我离开的这些日子,丞相可还好?”
许管家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水。
曹官的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你离开这些日子,陈丞相倒还无恙,不过,朝廷之中,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许管家心中一惊,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张放说道:“国师似是想对丞相下手,前几日,有一群蒙面黑衣人,闯入了丞相府当中,想要刺杀丞相,还好我与赵道长出手相助,这才没让妖人得手……”
“这……丞相没事吧?”
“放心,没事!”
“这些日子以来,国师滥用职权,对不少朝中大臣出手,据悉,这些大臣都是站在陈丞相这一边的,短短十数日,那国师就陷害了七、八名朝廷命官……”
张放面色严肃地说着。
如今朝中局势,不容乐观,国师的势力,越发强大,若再这样下去,只怕没人能控制得住他。
赵璜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对了,许管家,你此去九昭寺,可有将**师请来?”
“**师……这……”许管家脸上神色一滞,犹豫了一下,说道:“**师我没请来,**师的敌手,我倒是请来了。”
“什么?”
赵璜三人,面面相觑,都大吃一惊,有些不太明白许管家的意思。
许管家说道:“我之所以在郊外驿站休息一日,明日再入京,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想过来请教一下三位道长!”
说罢,许管家便将这一路之上发生的事情,细细与三位道长说明。
一来二去,三名道长,这才听明白了,一个个都面露骇然之色,有些不敢相信。
尤其是在听到**师被顾远寒所杀一事之时,更是瞪大了眼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许管家苦笑着说道:“莫说是三位道长了,我当初听闻之时,也是震惊不已,不过……空凡大师必定不会骗我,但是,我对这顾仙师所说的话,却有几分怀疑。”
空凡乃是九昭寺**师的徒弟,他说的话,必定不会有假。
但顾远寒这样一个凭空冒出来的高人,身份信息完全不明,年纪看着尚轻,着实让人不敢完全相信。
要知道,此番入京,可不是一件小事。
若这顾远寒,出了什么差错,恐怕还会连累陈丞相等人深陷水火之中。
所以,在此之前,许管家自然要再三确认这顾远寒的一切,才敢放心带他入京,这也是为什么他来找三位道长的原因。
“我明白了!”
张放微微颔首,恍然大悟,说道:“莫非许管家,是想让我们三人出手,试一试这顾远寒?”
“不错。”许管家眼睛一亮,说道:“我与他在来时路途上,曾问过他身份,他却一直避而不谈,我问他所学的是何门何派的术法,他却说自己所学甚多,都略通一二,对道门术法也知晓点皮毛,我寻思三位道长皆乃道门高人,自可帮我出手试一试这顾远寒。”
曹官闻言,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说,好说,我与张道长、赵道长,修道多年,自问研习甚深,这天下之术,无论正邪,各门各派我们三人也有所涉猎,只要那顾远寒出手,我等便可从他的施术手段,判断他是何派之人。”
张放点了点头,说道:“他若所学的乃正派之术,倒还好说,只恐是那邪教之术,若真是如此……万万不可带入京城见丞相。”
赵璜说道:“国师乃是邪教中人,若这顾远寒也是邪教之人,那带他入京,无异于引狼入室。”
许管家闻言,整个人顿时呆愣住了,头皮一阵发麻!
陈丞相现如今已是深处在危险之中,若再来一个危险,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想到这里,许管家点头如捣蒜,说道:“对对对,就依三位道长所言,那……三位道长打算如何试他?”
曹官闻言,自信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个简单,你身上可带有他的随身之物?”
许管家赶忙说道:“带了,带了,我趁他没注意,收集了几根他掉落的毛发。”
说着,从衣袋之中,露出了一块折叠好的小布,轻轻打开。
只瞧见里头,有七、八根纤细的青丝。
赵璜用手,轻轻捻起那青丝,笑道:“我看,就让我来吧!我崂山一脉,倒是有些捉弄人的小伎俩,虽上不得台面,但也可试一试。”
“哈哈,好,那今夜便由赵道长施法。”张放笑着说道。
几人将话说明白后,便让许管家回去驿站,叮嘱他切勿露出马脚,今夜一切照常。
……
许管家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戌时,约摸就是现在晚上八、九点钟的样子。
他先是去了顾远寒的房间,瞧着顾远寒在房中盘坐着,便与顾远寒随口闲聊了几句,大概就是问问“吃了没”之类的话。
顾远寒问起许管家去了哪里,许管家含糊其辞地说着,说是去见几个老朋友,吃了个饭。
闲谈几句后,许管家便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夜,渐渐黯淡。
驿站里头,也熄了灯。
许管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时不时竖起耳朵,贴在墙壁上,想听听隔壁顾远寒的房间里头,有没有声音。
两人住得近,这客房就紧挨着。
不过,顾远寒的房间里头,倒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没多久,许管家瞧瞧开门看了一下,瞧见顾远寒的房间,也已经熄了灯,便又关上了门,躺回了床上。
赶了一天的路,奔波劳累,这许管家就是个铁人,也有些受不了。
刚才从竹屋回来,心里头还有些亢奋,自然睡不着觉,这翻来覆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听不到任何动静,渐渐的,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算了算时辰,大约是子时。
这一头,竹屋里,三位道长这才开始干活。
张放一笑,说道:“想来这个点,那顾远寒已经睡下了。”
赵璜点了点头,说道:“正好开坛做法。”
说罢,三人一拂衣袖,出了竹屋。
这竹屋的后头,有个小院,院子里,已经准备好了做法之物,法坛、香烛、符咒、铜钱、桃木剑、朱砂、笔墨、令旗等等。
赵璜神情自若,走到法坛面前,点燃了香烛,拜了三拜,拿起桃木剑,开始念咒,绕着法坛走了起来。
崂山派,又名“金山派”,属于全真龙门的支派。
此门派虽属于全真的支派,但与全真所修炼的,又有所不同。
全真一脉,注重修炼的,是炼丹养气。
而这崂山派,则是融合了龙虎山天师道的精髓,主修符箓术法。
所以,一直以来,这崂山道士,偏注重于云游四方,他们擅长于驱鬼捉妖、镇压僵尸、诅咒解咒、传统中医、地脉风水、内家功夫等。
在众多民间人士眼中,崂山道士相比起其他道门派教的道士来说,稍显得神秘一些。
只因当年这崂山一脉关于地脉风水、内家功夫的绝学,流落到这山匪之间,逐渐形成了不少盗墓的旁门左道门派,其中,较为出名的,便是卸岭力士一派。
许多邪门外道,学习最多的术法,便是从崂山与茅山之中得来,其中,像扎小人、傀儡术等,更是应用颇广。
其实这类术法,在道门术法当中,属于下九流的小伎俩,上不得台面,但优点就在于,见效快,学习起来简单。
对于一些跑江湖的人士来说,学习这类术法,容易糊弄人,更适合用来赚钱糊口。
这里,不得不提崂山一脉之中,比较诡异的一门术法,那便是“炼尸术”。
说起炼尸术,在许多人眼中,属于旁门左道,与看似高大上的正统派教,有些不符。
但实则,这江湖之中,许多诡异之术,皆出自道门,这所谓的“炼尸术”也是如此。
崂山炼尸术,可以说是天下炼尸术的鼻祖。
简单点说,炼尸术,其实就是傀儡术的加强版ps。
傀儡术的运用,较为简单,稻草人、纸片人等物品,在通过施术之后,皆可控制,便为傀儡。
但炼尸术,注重点是“尸”。
据传,崂山门派之中,一直隐藏着一具镇山尸,乃是崂山开派祖师爷孙玄清所炼制的。
这镇山尸的力量,估摸着比金甲铜尸还要强上十倍不止,属于镇殿之宝,不给门票还不能看的那种。
相传当年孙玄清,为了炼制这具镇山尸,寻遍九州各地、大江南北,终于寻得一人,命格属阴,且在阴年阴月阴日所亡。
此人死时,年岁六十八,一生孤寡,断子绝孙。
在家中足足躺了七日,才被人发觉,正巧就遇上了孙玄清。
据说,这人死后七日,身躯虽然僵硬,肤色惨白,尸体却无任何腐烂迹象,实属诡异。
当时,又是夏日炎热之际,众人瞧见,为之称奇。
孙玄清掐指一算,得知此人命势,正好应了自己要选的人,于是便主动出些钱财,安葬此人。
安葬之前,他以无垠之水洗净此人身躯。
无垠之水,许多人误认为是天上掉下来的雨水,其实不然,真正的无垠之水,指的是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下后,那浮在枝叶上尚未被蒸发的露水。
露水集一夜之阴气,加之清早第一缕阳光,这阴阳之气得纳其中,灵气十足。
以无垠之水清洗尸身之后,将尸体埋入大阴之地,取公鸡血洒在尸身之上,在尸体胸腔处,放一阴八卦,用来汲取四方阴气,然后将其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