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闪过。
苏春生缓缓睁眼。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山水地图,如同一副卷轴,展现于眼前。
四周漆黑,宛若夜空。而这一副巨大的卷轴,便展现于中央的位置上,卷轴之上,看似小巧玲珑的山水城池,精致而又真实。每一座山水城池之上,便有一道白色的光芒,宛若水纹,萦绕盘旋,直通天顶。
苏春生打量了一眼四周,确认并无其他之后,便缓步走到了这一副山水图前,低头凝视着这幅地图,皱了皱眉头。
傲土神洲?
这幅地图似乎便是整个傲土神洲的图形堪舆,涵盖了各色山水。
“苏家小子,此处便是整个傲土神洲气运大阵,你所要的答案,便在其中。”
“意念所致,便能看到想要的答案。”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沧桑的声音。
苏春生猛然一惊,回过头却看不到任何身影。
“快去吧。”
脑海之中,声音再度响起。
苏春生点点头,低头看着这座气运大阵,犹豫了一下,便轻轻闭上眼睛。
再度睁眼之后,眼前的卷轴突然无限放大起来,也更加绚烂起来。
下一刻,出现在眼前的,便是一座高耸云霄的大山,山头孤立,却蔚为壮观,山巅之上,有无数古朴的建筑,读书声朗朗传出,悦耳动听。
云天书院?
苏春生愣了一下,身形却已经出现在了这座云天书院的之中。身边,数十名孩童欢快跑过,却无视苏春生一般,嬉笑不停。
苏春生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只得安静的看着这一幕。
数十名孩童各自手中捧着一本书,一边快速的奔跑,一边还嚷嚷着谁先背下来就多吃一个鸡腿一类的话语,十分开心。
苏春生这才意识到,此处之人必定看不到自己。
于是,苏春生便向前而行,沿着石阶走向了居中而立的书斋之中。
书斋之中,此刻竟然坐满了身穿青衫的书生,足足有二十余人,大都神色恼怒而又悲愤,居中便坐着一位年迈苍苍的老人,须发尽白,靠在椅子上,神色哀伤。
“先生,大朔王朝当真这般不要脸皮了?我云天书院多年的基业,当真要尽数双手奉上,迁去帝都?”
“云天书院铁骨铮铮,岂能为他人做嫁衣?”
“对啊,读书之人,便读书就好,为何非要去帝都才可以?”
人群之中,有人不满,有人愤懑。
苏春生安静的立于后方,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突然,一个身影吸引了苏春生的视线。
却见那人年纪同样不小,直接站起身来,怒道:“不可行,云天书院若是真的搬到了帝都去,那么书院便不复存在,儒道气运便尽数成为其大朔皇室的国祚,日后的读书人,便成为他人的看门狗,此举不可!”
此人器宇轩昂,怒气冲冲。
苏春生看着这人,神色激动,张嘴道:“徐先生?”
只可惜,苏春生发不出任何声音。
说话之人,便是如今云天书院的院主徐匡,只不过现在看来,徐匡要年轻不少,而担任书院院主之人,也是居中而坐的那位老人。
苏春生突然意识到什么了一般。
却见那居中的老人,叹息一声,缓缓起身道:“不去便是一死,谁愿死?”
此话一出,竟然无人说话了,大都错愕不解。
远处,传来一阵轰鸣声。
刚刚还在嬉戏玩耍的孩童,大都惊慌失措的往回跑。而书斋之中的二十余人,都是一惊,急忙起身,向外狂奔而去。
苏春生跟着众人的脚步,向外而去。
只见石阶之上,突然出现了数百名身穿甲胄的甲士,铁甲森森,手持长枪而来,涌入了山顶书院之中,然后纷纷伫立不动,可是却明显给人一种压迫的气势。
书斋之中,那为首老人走出一步,看着将书院围住的甲士,沉声道:“我赵文正,何曾为他人做嫁衣?”
说罢,便斥退众人,双手猛然向前挥起。
一道气机喷薄而出,顿时将那数百名甲士震荡击散,一片狼藉。
赵文正?
苏春生目瞪口呆!
此人便是儒道第一位跃入上九境的大宗师?江湖有传闻,有书生读书二十载,一步入天象,便是此人!
只可惜,那数百名甲士被击溃之后,再度有数千甲士,整齐上山,还有那无数的锦鲤高手游曳四周。
见此一幕,那自称赵文正的老人,终于叹息一声。
身边,那些大都地位不俗的书生,一个个脸色极为难看。
“我辈读书人,便是死,也要有傲骨。”
书生之中,不只是谁突然说了一句,然后毫不犹豫的跨出数步,从那高达百丈的山崖之上一跃而下。
见此一幕,所有人都为之动容,紧接着便有数人纷纷联袂而行,一跃而下。
为首的赵文正看着这一幕,满脸悲怆,却不曾有丝毫的阻止。
眼看着众人纷纷跳崖而下,张文正终于满脸泪水,转头看向了那些气势汹汹的甲士,以及游曳的锦鲤高手,大喝一声。
“儒道气运又如何?大朔王朝又如何?我书生有傲骨,气运不要便也不会沦为你等的嫁衣!”
随着一声大喝传出。
天空之中猛然震荡而下。
数千甲士,无数的锦鲤高手,竟然在同一时间,直接倒飞而起,跌落而下,无一例外。
整个云天书院之上,满是猩红血水。
而人群之中的徐匡,则是红着眼睛,走到了悬崖边缘,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后山那座藏书阁,一咬牙便跑了过去。
没多久,藏书阁便燃起了滔天大火。
“当真是一点不留了。”
最后,那徐匡哭红了眼睛,藏书阁旁边,抬头看着燃起的大火,双肩耸动,不断的颤抖。
苏春生抬头看向天空,那原本萦绕浓郁的气运,渐渐消散不见,唯独只剩一丝,轰然砸下,落在了徐匡的头顶。
徐匡猝不及防之下,顿时昏死过去。
而其余书生,则是无一例外落崖而死。
场面混乱而血腥。
那自此之后,中原儒道气运,便就此不见,只剩徐匡一人背负少许。
苏春生才明白,眼前这一幕,便是发生在了十二年前。而那一场云天书院的浩劫之中,徐匡独活,却并非自己意愿。也难怪,为何徐匡对此事绝口不提,大抵是心中一直觉得,自己该一同落崖,而不是背负着所谓的气运独活了。
有书生,焚书跳崖铁骨铮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