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巨大响动惊醒的,不仅仅是我们的旅店店主,还有***同盟军的少帅亚伯拉罕·兰斯·易卜拉·阿拉法特。吠陀同盟还在的时侯,他们把大部分时间花在和华夏同盟的斗争上,所以对***同盟的敌意相对而言会少一些。再加上阿拉伯文明和***文明多少有些同源,所以***同盟的大部分时间,就消磨在了和夙敌日耳曼人的斗争中。和花费的时间成正比的,还有他们的驻军数量,***同盟的绝大部分兵力集中在地中海东岸,前线通常是在原罗马尼亚、保加利亚或希腊的范围,而驻军指挥中心折在两面都有海的伊斯坦布尔,阿拉法特少帅自己带着少部分的驻军就住在伊兹密公国。
甲伊姆城里的伊Si兰同盟驻军并不很多,仅仅只有一个师,驻军将领被巨大的爆炸声惊醒后,一开始以为是日耳曼同盟打上门来了,但又觉得不对,他们这个小镇,在幼发拉底河的中上段,就距离而言,更加靠近吠陀同盟原有的势力范围,但上个季度吠陀被华夏灭了。都说华夏损失惨重,同盟里最重要的两个大将一起折在这场战役里,没有余力马上接管吠陀的领地。所以印度洋北岸,阿拉伯半岛这一片现在是一片权属真空地带,周边的势力都在虎视眈眈,但谁都没有先下嘴,大家都在等,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驻军将领等了一会,没等到第二声响,心想应该不是日耳曼打上门来了,否则不会这么简单,于是便派人去寻找声音的来源。不多时,一队侦察兵回来汇报,城外河滩上发现一台烧成废铁的车架,车架上的识别标记都烧没了,仅剩下几个阿拉伯数字和为数不多的几个字母。驻军情报部门花了点时间,确认了车架上残留的标记属于华夏同盟的标识系统,驻军的少将当晚就把异常上报给了伊Si兰同盟的指挥中心。凌晨时分收到伊Si兰同盟的少帅的指令,以发现车架的位置为中心,五百公里为半径,全面搜索任何可疑人物,他本人将在次日抵达甲伊姆城,亲自监督搜寻工作。
驻军将领有些晕,自己是遇上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竟然惊动了少帅亲自出马?还要五百公里范围搜索?这都搜到隔壁驻军的范围去啦!不过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按照上头的指示行事,至于为什么,反正他看不明白,也不用太明白,反正战争打到现在,这边一直也没怎么样,以后除非某天***同盟不行了,日耳曼真的打过来,那就投降呗,只要日耳曼人不逼着他们改变自己的信仰。听说日耳曼有个新上任的女将官思想就非常开明,这点小要求应该没有问题吧?
没有多余的被褥,第二天果然感冒了,李涯一边打着喷嚏,吸着鼻子,一边吃着店老板准备的午饭。
卓世勋是被李涯叫起来的,所以并不知道他在沙发上对付了了一晚上,也不知道李涯为什么会感冒,不过他浓重的鼻音听起来非常明显是上呼吸道感染,于是便问:“你身为医生,怎么自己反而生病了?”
李涯没好气地说:“怎么!医生不能生病啊?”
卓世勋看来心情不错,耐着性子说道:“能,不过我想你既然医生,多少自己会更注意些。”
李涯不想告诉他,是因为自己在沙发上对付了一夜,没有被褥才感冒了,更不想听他问为什么不在床上睡,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答,所以干脆就不理卓世勋,但卓世勋却像是转了性子,话多起来,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叙利亚沙漠附近的一些人迹罕至,但美得令人窒息的景色,仿佛他来过一样。
李涯瞥了他一眼,默默地干掉自己那堆成小山一般的两人份午餐,又看了一眼卓世勋面前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食物,说:“能吃就尽量多吃点,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吃到像样的饭菜。”
他微微一笑,不知怎的,竟十分顺从地说道:“嗯,知道了,谢谢!”李涯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认识那个千年寒冰的卓世勋,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一个温顺和煦的他。到了下午,卓世勋特意关照凌志峰和卓文豪在旅店里呆着,哪都不许去,自己和李涯到城里去探察情况,顺便采办一点必需品。李涯不知道卓世勋是怎么打算的,他说要换交通工具,到底换什么交通工具,在哪里换交通工具?这种小镇上,难道有人会像华夏同盟军需部的人,替出征的大将准备好所有的武器和交通工具嘛?真是,一头雾水。
卓世勋在前面走,李涯在后面跟,他漂亮的背部线条在自己面前晃着,街上人并不太多,只有为数不多的那么几条街道看起来是商业街的样子,人才稍微多一些,到了集市上,更是摩肩接踵,人一多,李涯就感觉到头晕脑胀,心想是真的感冒了,看来要回去吃点药才行。脚下的步子有些散乱,眼看要被人群挤散了,李涯有些着急,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万一两个人走丢了会很麻烦。正在四下张望的时侯,一只手伸了过来,卓世勋的手干燥温暖,手掌厚薄适度,手指修长,看不出什么骨节,就像是长了骨头的面条一样。
他对李涯说:“小心,跟上。”
李涯点点头,没有多想,实际上他正晕着,头也疼,根本没有精力多想,握上伸过来的手,被卓世勋拽着走过了喧闹的市集。卓世勋才回过头来,微微皱着眉问:“你发烧了?”
李涯嗯了一声,说道:“感冒了嘛,比早上严重些,等会回去吃药。”他不想让卓世勋担心,所以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没事的,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
卓世勋站定之后,想了想,说:“你还是回去睡觉发汗,我自己可以的,你这个病号跟着反而不方便。”
李涯张张嘴,想说:“你自己还不是个病号?”但好像自己也没什么资格说对方,他眼下烧得头晕目眩,就是真有什么事,恐怕也只能给卓世勋添麻烦。然而回想起头天晚上卓世勋吓人的状态,又不放心他一个人,万一发病起来,死在了不知名的城市,连个通知的人都没有。
刚想说,我跟着去,万一有事我就躲起来,就算真的出事了,好歹有个人给你收尸。
卓世勋却仿佛看透他在想什么,轻声一笑,从口袋里拿出旅店的名片,对李涯说道:“你看,就算真的有什么,收尸的人自会把我送回去。”说完推了推李涯,又在他口袋里放了一块黄金,说道:“你要是睡醒来,真想做点什么,就去把黄金换成流通货币,给小豪和志峰卖点东西回去。”
李涯愣住了,不想他连这点都料算到了,终于点点头,停下来。看着卓世勋转身向前走去了,又回想起这些日子和他一起朝夕相处,这是第一次分别,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不由鼻子有些酸,眼睛也有些微涩,默默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了。
阿拉法特少帅的专机在第二天的下午抵达了甲伊姆城,驻军最高级别的军官是个大校,领着一个师的人出城迎接。本地驻军在城外列队欢迎,远远地看到天边一条黑线,黑线滚滚而来的时侯他们集体傻了眼,这阵仗,确定不是要在这里打仗吗?看到阿拉法特从专机里走出来,驻军的校官立刻迎上去,但少帅似乎对他们的欢迎仪式一点不感兴趣,一边走一边下令所有人都撤走,前天下令搜索的区域还有没有没搜到的,滚去搜索去,别杵在这里,放跑了卓世勋,为他是问!
驻地的校官一下子傻了眼,卓世勋?确定是华夏同盟的主将?不是同名同姓的人?
少帅对他呵呵一笑,面若桃花,说:“你这么厉害,你来坐这个位置。”
校官一缩脖子,讷讷地退走了。阿拉法特少帅解下身上披的大氅,交给对身边的人,说道:“去把各个区域的搜索报告拿来。”他的女副官立正行礼之后,退了下去,不一会就调来了这一片区域的搜索报告。
少帅一页一页翻看着搜索报告,皱着眉头细细思索着,在把报告交还到副官手里的时侯,他说:“如果第19区和20区的情况也是一样的话,”他顿了一顿,眯起眼睛看着前方的甲伊姆城古城墙,说道:“卓世勋应该是进城了,而且目前还在城里。”他的嘴角扯起一个弧度,说道:“下令,”他的另一个副官听到这两个字,靠过来立正等待命令,少帅说道:“下令,从现在开始,甲伊姆全城戒严,一户一户给我搜。”
李涯睡醒来之后,真的上街去买了东西,他心中的想法是,这是卓世勋目前而言留给他的唯一的嘱托,如果他回不来,那就是最后的嘱托,怎么样也要办好。于是给每个人从里到外买了一身新衣服,又买了点当地的小吃,最后还剩不少钱,到底该买点什么东西,才能帮得到卓世勋,他一点头绪也没有,想想自己身为一个文职军医,除了会看病,其他时侯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不免沮丧。于是晚饭的时侯,威逼利诱,从旅馆老板的私藏货里搞到两瓶好酒,自己打开喝了两口,感觉没意思,但心情却似乎渐渐好起来,又把酒放起来,预备卓世勋晚上回来的时侯,庆祝他活着回来了。
李涯没再去想换房间的事情,他害怕卓世勋回来之后找不到,但即使真的换了,他也不至于找不到,虽然李涯并不是某一个教派的信徒,但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想法,那就是,如果真的换城双床房的话,卓世勋的魂回来,就真的找不到他们了。转念又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走下楼去,向店老板另外多要了一套被褥,铺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酒瓶子和两只酒杯,他自己等着等着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秋凉如水,寒夜青茫,李涯梦见卓世勋真的死了,被***同盟的人抓住处决了。他吓出了一头的冷汗,忽然之间惊醒过来,心跳很快,黑暗中看不清房间里的情况,李涯迷迷糊糊中感觉屋里有个影子,心头一惊,正想爬起来去看,手腕忽地被人抓住了,只听黑暗中,卓世勋的声音响起来,问道:“你还没好吗?怎么睡着说起胡话了?”
李涯这才松了口气,坐起来,问道:“你那里怎么样?事情办好了?”卓世勋没有搭话,李涯就去打开了阅读区的几个小灯。彼此看了看对方,卓世勋没有受伤,李涯也不再发烧了,似乎都还好,目光又落在了酒瓶子上,卓世勋笑道:“我以为你是个书呆子,没想到很有一套嘛。”
李涯微怒:“你才书呆子呢!不对,你个万年铁公鸡!”
卓世勋不解:“我怎么万年铁公鸡了?下午不是刚给你家用了吗?”
李涯十分生气,但他又说不出:你这块万年寒冰,没情感的吝啬鬼!这样的话。干脆就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但卓世勋抓着他的肩头把他拎起来,又一只手抓起两瓶酒说:“走,露台赏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