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知有事发生,自然是忙前忙后安排热水等,服侍琼妃洗漱。那侍女见她泱泱不乐,跪下认错道“娘娘,柳儿错了,不该不长脑子乱传话,害的娘娘被误会,奴婢也是见娘娘担心九皇子,心里急,一时不察,求娘娘给我机会,您惩罚我吧,不要赶我走。”
“你先下去吧,今日我不想理会此事,只是你知道什么该什么不该吧?”
“奴婢知道,奴婢一定不会乱的,娘娘不想看到奴婢,奴婢立刻出去。”
正着,心腹芸儿回来了,“娘娘,办妥了,九皇子没有怀疑。”
见那柳儿还跪在地“你先出去吧,仔细想想错在哪里了。”
待柳儿出去,“娘娘”她刚开口,琼妃抬手止住她,“让我先歇歇吧,今日不想谈。”
芸儿只好止住话头,替她打理头发,“是。”
此夜注定难眠。
勤政殿的灯火亮了大半夜,龙影卫统领柏青与学宫祭子沈丘连夜入宫,与皇帝密谈两个时辰。
时值深夜,皇帝也不是年轻力壮,渐渐有些不支,不过此时已是渐渐平静,不过多时未大怒的头,有些吃不消,隐隐作痛。
殿下穿着利落,面留短须,三十来岁的是柏青。
柏青统领皇家暗卫龙影卫,护卫皇帝安全,监察暗处的敌人,如今出了纰漏,也是自责不已。
“陛下,此事是臣失职,对方预谋已久,如今我等被动,恐怕打草惊蛇。龙影卫虽为暗卫,不过早已名声在外,怕敌人早有防备,更恐对方的手已经伸入进来,臣以为此事不适合由龙影卫来主查,须有人配合。”
陛下靠在靠椅撑着有些疲惫的身体“你是想要谢灵配合你吧。”
“陛下英明,谢少卿精神敏锐,又是生面孔,对方防之不及,况且其能力也不容置疑,乃是人选。”
“沈丘,你以为呢?”
那虽发须斑白,有五十下的老人,却精神奕奕的,是稷下学宫祭子沈丘,宽衣博带,年纪不,却还自成风流。
稷下学宫乃是楚国最高学府,楚国国民心的圣殿学宫祭酒相当于一品大员,祭子位三品,总管学府事宜,祭子之,有帝师二名。帝师由祭酒物色选择,最是神秘,一直以来由最具赋的人承担,能力见识皆可为帝之尊师。监察风向,拨乱反正,只尊帝令,逢乱而出,必要时可参与重大事件决断,权威极大,是大楚的精神力量,民心所向。
百年前威帝不仁,民不聊生,时任帝师临危而出,后废威帝,尊怀仁太子为帝,大楚臣民精神一震,下一心,在新帝与帝师共同努力下,三年即恢复八成损失。能力,权利,责任,可见一斑。
“臣不懂这些,不过臣相信陛下和柏统领的判断。谢灵谢姊颜是谢家此代最出色的子弟毋庸置疑,谢灵自承教谢老太傅膝下,老臣观他虽未长于京都,却风范不输皇子王孙,眉宇开阔,心有灵蕴。查案时进退有度,成竹在胸,能见微知着早日发现不妥之处。有此风度,我大楚不愁无后人,当用。”
皇帝也打着这个主意“看来你很是推崇他,既然你们都推荐他,那让他参与此事吧,看看谢太傅是不是真的给朕培养了一只白泽。”
“陛下英明。”
见陛下稍有放松,沈丘却又提出一事。“陛下,有一事须早日定夺,方可稳固人心。”
“何事,你且来。”
“臣要的是立储之事,如今诸皇子羽翼日渐丰满,心性大定,未免争端,早日定下为好。”
一提此事,皇帝苦恼不已“立褚之事朕已在考虑,不过需要思量,还须再等些日子。”
柏青却是反对“奸细一事,不知牵出多少人,各方党羽不知陷入几何,若是早立储君,怕是乱生乱。”
沈丘抚着胡子“既然如此,须寻个恰当时机,不过陛下还须早日考虑人选。”
“帝师令还未出现?”
“未曾,不过近日传过消息,臣一直不解,今日才明白。”
“什么消息?”
“命我暗排查学宫的下官员学子,然后静静待命。”
“想来他们也得到消息,你照做是,仔细些。祭酒还是没有音讯?”
“祭酒大人两年内未传讯息回来了。”
到这个,又是一阵沉默。
“你们两个今日先不要回去了,偏殿歇息吧,明日一早,宣谢灵来,你们一同商议商议,此事虽须快速,却不可乱。”
二人虽凭借本能做出了反应,不过大楚平稳数年,一时有如此危机,也是令人有些反应不及。
二人退出殿外,沈丘感慨道“自幼承教‘居安思危’,不曾想养尊处优太久,从未做到此话,幸好这些年轻人机敏,否则若是国家因我等大意而出现危机,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希望能早日扼制苗头,不伤国本,也是你我大幸。”
柏青感慨一番,虽然自责不已,内心又有些雀跃,自十年前自己二十五岁从师傅手接过护卫皇族安危的责任,却也无甚大事,如今手剑也有了用武之地,一直以来被迫做出的成熟稳重,压不住心难耐。
二人出去了,皇帝亦是疲惫之色难掩。
“陛下,早些歇息吧,明日还有事商议呢。”
“琼妃哪边?”
“琼妃娘娘那边没有传唤御医,想来没有大碍。”
“嗯,今晚去书房后殿歇着吧。”
“奴才这安排。”
色微明,有人已经登门拜访,只见其身着黑色斗篷,灯火明灭间,看不清容貌,不过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早得了吩咐的门房,将门开一个缝,引他进来,路过花园,见一男一女正在园练剑,虽未用内力,十步开外也能感到招招凌厉,两人微微点头致意。
姜瑜回一礼,跟着门人往一个院子而去。
到了东边一个院子,“公子进去吧,七爷在里面。”
“多谢。”
一个面无表情的护卫把他带到正厅,一眼看到那人已经穿戴整齐,坐着悠哉悠哉的喝茶,看他进来,一个哈欠打了一半又收起来。
带着鼻音咳了两声“咳咳,你来啦。”
翻了个白眼“不算你卯时来找你吗”
两个侍从端着托盘进来,摆清粥菜,外加两碟点心“没用早膳吧,先用一些,待会儿进了宫还需不少心力。”
食不言寝不语,二人用完早饭,刚刚涑了口,外面人禀报道“主子,有内侍来了。”
姜瑜带帽兜,随谢灵去了外面正厅,那内侍正是当日未谢灵传话的徐子,“谢大人,陛下传大人即刻入宫,有要事。”
“谢灵知道了,不过今日谢灵要带这位公子,还望公公包涵。”
那徐公公是徐公公的徒弟,也学了不少察言观色的本事,他师父交代他的时候,看出来事情紧急,这位谢公子又得重用,只要要求不过分,答应是了。“谢大人哪里的话,大人做事自有用意,奴才自然是要协助了。“
“有劳了。”
出门时那护卫将一袋银子放入徐公公手里,然后面无表情的继续跟在后面。
东方越发亮了,姊颜二人一轮练完正坐下调息。
“一日之计在于晨,果然赋虽然重要,同样要付出许多。”
一路到令外,光大亮,谢灵让他在殿外稍候,自己先进去了。
殿内站着一个并不认识的青年将领和一个有一面之缘的老者,想来是陛下亲信,二人对他多有打量。
“臣参加陛下”
“你昨日的折子朕看了,虽调理清晰,不过证据尚不足,你可有查证?”
“臣亦不敢凭一时猜疑弄得人心惶惶,也私下在大理寺的掩护下做了些查证,目前滨州有人渗透已然确定,涉事人员也查出不少,未免打草惊蛇,加人手问题,目前只能按兵不动,拿到实证,即可禀告陛下。”
那青年统领开口道“虽然滨州不是兵险要塞,却是通关要道,极为重要,不能有所闪失,看来对方的确居心叵测。”
谢灵从怀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徐公公立刻躬身接来,呈给陛下,“这些有一些是臣整理的证据,还有一些,是截获的往来书信,陛下一看便知。”
陛下含着怒气看完书信,交给徐公公让二位大人传阅。
“如此周密,费尽心机,想来所图不啊。”
“谢灵,你有何计划?”
“滨州赈灾案,其有异,将卿正为了权位,暗投靠陵王殿下,此次赈灾款拨下之后,陵王暗令他截留十万两白银,而将卿正接到消息却是截留二十五万两,其变化耐人寻味,臣托我的同僚林少卿前往户部查了一些饶底细,其确有猫腻,顺藤摸瓜,摸到了几个。”
“这个不孝子,居然敢私自截留赈灾款,朕一定饶不了他。”
沈丘劝道“陛下息怒,滨州一事既然已经查清,只余收尾,那不急,要追究,也等大理寺的人带人回来,再一并问责。”
“沈大人的是,如何部署应对,还须陛下考量。”
“你你托林少卿?外面都传你与大理寺众人不合,是花架子,看来你是另有打算,做的不错,有舍才有得。依你之见,此事当委托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