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徐医生约我来这是何意?”
徐嘉不客气地坐下,温柔地一笑:“不是说过了吗?谈谈我的事情。”
何羡正色:“我来了,你说吧。”
徐嘉微微摇头:“人还没到齐。”
人?什么人?
何羡不经意皱眉。
徐嘉知道她的困惑,不客气地喝了口茶,慢慢解释:“能够让你明白我为什么在这的人。”
何羡眼前一亮,让小菊再倒满了茶,去外边候着。
徐嘉叫住了小菊:“你若看见徐先生,就领他去隔壁会客。”
小菊迟疑,望向自己的主子。
何羡静静地看了眼徐嘉,点了点头。
小菊这才出门。
“你和先生……是什么关系?”何羡隐隐约约知道了些什么。
徐嘉没有回答,静静等候。
内堂外
“小菊?你怎么在这?”徐睦一老远就看见了她。
小菊暗道糟糕,没问理由,只能硬着头皮道:“小姐去查账了,我在外头候着。对了,徐先生来这是等人?”
徐睦没有怀疑,点了点头。
小菊松了口气:“这样吧,我带您去偏厅等如何?这儿人来人往的,也杂乱。”
“这……”
“不知道徐先生等的是谁?小菊看到了就将贵客迎到偏厅找您。”
徐睦思来想去,点了点头:“有劳。我等的人是位家境不错的小姐,若她带着东西来这儿找人,那便是找我了。”
“哎。”
小菊先带着他去了偏厅。
绕过一些路回到内堂外,就有一伙计上前找她:“小菊姑娘,这位小姐说是来找徐睦的。”
小菊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一位穿着华丽的女人,再仔细瞧了她的脸后,对那伙计吩咐:“我知道了,你做事吧。”
她上前走近,恭敬地道:“想必这位小姐就是徐先生等的人吧。”
“你是?”
“我是东家的佣人。徐先生让我带您去偏厅,他已经在等着了。”
她看了眼小菊,让她带路找徐睦。
小菊点头,引路将她带到了偏厅。
随后,她再去会客厅找何羡,交代:“小姐,徐先生和那位小姐已经在偏厅了。”
何羡不明白他在搞什么把戏,看向那个幕后主使。
徐嘉起身:“好戏来了,何小姐一同去看看吧。”
何羡一愣,也站了起来。
他们穿过会客厅的后面,就能到偏厅的角落。
当初的何羡改造这个的时候就是为了格局与现代相通,房间能够藏人是她最终极的设计理念。
不过这一点,徐嘉为什么会知道?
何羡越来越怀疑这个人。
这会儿,徐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可就是那位买画的人?”
她好看的眼睛微微眯着,不留痕迹地打量了一眼徐睦,调侃道:“你是真的不认识我了?”
徐睦面上的笑容微微消失,道:“我怎么会认识您这样高高在上的小姐。”
何羡听到那个人的声音,还挺好奇的。她的声音清冷,闻声就知是个美人。
徐嘉知道她的好奇心,瞧着她的眼睛,用唇语对她道:周温简。
何羡一听这名字,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周温简也不恼,拿出那个盒子:“你虽画得差强人意,但是我还是很愿意把这个给你的。”
徐睦没有行动,而是很淡定地询问:“周小姐是有什么条件?”
周温简笑得灿烂:“不愧是懂我的人。”
听到这话,徐睦轻轻蹙眉,没有说话。
“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你,必须跟我回渺城。”周温简皮下肉不笑,说话不容置疑。
徐睦只是微微一笑:“周小姐说笑了。我现在在何家打工,签了约,没个三年五载回不去。”
何羡知道他在撒谎。
徐睦跟她的约是建立在文宝阁的基础上,但她让徐睦进何府的第一天就和他商量解了约,现在根本就是自由身。
周温简从来不在意这些:“你就说违约金是多少,我给。”
徐睦眉头皱得更深:“于理不合。”
周温简倒是被他气怒了。到底也是知道他的为人,周温简无奈:“榆木脑袋。这样吧,我将这个给你,何家那我亲自协商。”
徐睦盯着盒子,依旧没有动作。
周温简叹了口气。
徐嘉却看不懂徐睦的动作了。
本以为徐睦会接过的,可是他并没有。看了眼何羡,转念一想,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于是继续听着这场戏。
“你一定要这么倔强吗?”
“欠你们的我会还,我已经在筹钱了。扣除之前付的学杂费和起居饮食,我还差200块就够还你们了。”
何羡吸了一口凉气。
他到底欠了周家什么东西,竟这么值钱。要说何家给他的工钱都是按最高的算,吃穿用度都可以报销,怎么还欠200块钱呢?
周温简倒是不吃他这套:“我不需要你还钱。跟我回去,所有的债都一笔勾销。”
徐睦对她有些烦躁:“你为什么非要我回去?”
周温简不自觉顿了一下,眼眸一颤,道:“徐睦,你爹他撑不住了。”
徐睦眸色一冷:“我没有父母。”
周温简将盒子放在了一边,背过身:“我知道你一开始就猜到我是谁了。阿睦,家里给我谋亲事了。”
周温简没再说话,优雅地走出这里。
徐睦听到这个消息,眼角微微颤动,心里平静地荒唐。
听到高跟鞋远去的声音,徐嘉叹了口气,先行走到了会客厅,何羡紧随其后。
原来,徐睦和周温简还有故事。
但是这个和徐嘉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事人徐嘉坐了回去,先抿了口茶,悄声对小菊吩咐:“看徐睦走了没有。”
小菊对徐嘉有些不满。说到底她也是何羡正经的贴身丫头,怎么就让他一个外人瞎使唤。她委屈地看向何羡,只见何羡面色深沉,只对她罢了罢手。
算了,罢了罢了!反正小菊到哪都是奴才的命,当谁的奴才不一样呢,反正正主小姐也不关心。
她生着闷气去打探消息。
见徐睦从偏厅走了,瞧着他走出门,就又恢复复命:“人走了。”
徐嘉又神色不明地盯着小菊。这会儿,何羡倒是懂他意思了:“下去候着。”
这次可把小菊给气坏了。她瞪了眼徐嘉,又不敢不听何羡的话,只好先出门了。
何羡见小菊也走了,才彻底拉下脸:“说罢。”
徐嘉看着何羡的眼睛,情愫复杂。
“给你讲个故事吧。”
“愿闻其详。”
徐睦和周温简就是注定的一对。
他生在江城。刚开始那几年,在江城里夫妻恩爱,小徐睦也很快乐地长大。后来他父亲商场失意,对他母亲也渐渐没了耐心。
本以为商场失意,赌场得意。他父亲拿着全身家当跑去赌场和人做赌,甚至还将老婆都压上。
做人做到这个地步还真的少见。
可惜他父亲没这福气,输光了家当,也输了老婆。
他母亲再也受不了他父亲的做法,绝心与他合离。父亲不同意,当着徐睦的面狠狠地打残了他的结发妻子,徐睦的亲生母亲。
所幸债主也是个明事理的,没有拿着他母亲抵债。
在邻里的帮助下,二人顺利合离。徐睦和母亲也就到了渺城重新生活。
徐母拖着病体和残了的腿,还带着五六岁大的孩子,好几次都过不下去了。好在她会些针线活,嫁妆拿去当一些也能勉强维持生计。
周家二夫人看见她的手艺,又心疼她的处境,随即与她做长期生意。
有了这笔稳定的收入,母子二人也过得勉强温饱。徐睦也结识了周家的大小姐,周温简。
不过好景不长。
三四年后,徐父不知道从哪得知的消息找到了在渺城的母子二人。一开口,就是借一大笔钱。
徐母不愿搭理他,却也念得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些年攒了些银钱,随即给了他一些准备打发走。
徐父拿了钱确实消失了一阵,可很快又没了。
他又上门找母子二人,一次又一次。
终于,徐母被他气得病倒了。
徐母去世那年,徐睦十二岁。
徐父借着徐母的名义,以治病为由又向周家借了一大笔钱。周二夫人与徐母也有些感情,二话不说就借了徐父前前后后一千块钱。
徐母的病没治好,徐父的钱也赌输了。
十二岁的孩子在母亲的葬礼上很安静,没哭没闹。
周二夫人痛恨徐父骗钱,却也怜惜徐睦。她报了警抓捕了徐父,让徐睦在周家做个小佣人,勉强维持原先的生计。
不过徐睦拒绝了。
他走得急,只带了坐船的钱和多余的一两块。
离开渺城的那天,正是他母亲下葬的日子。他没有去送葬,而是去了江城。
他到了从前生活的城东。不知道为何,徐父没有卖了房子。徐睦嘲讽,他可能是不想卖了祖宅,不然死了不能跟祖宗交代吧。
进屋,一贫如洗。
这个老不死的还真是一毛不拔,能卖了的都卖了。徐睦去了他父亲原来的房间,四处找房契地契,却怎么也找不到。
他也不绝望。毕竟在周家跟着周温简偶尔也学到些知识,他最擅长的就是作画。
徐睦就去了文宝阁,买了简单的材料作画,让掌柜的都惊叹不已。小小年纪有如此画作,都能和江城何家的大小姐何羡相提并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