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张家,公孙策和花满楼上前敲门,门房的人从里打开门,见到两人,有些吃惊。
这几日城内的命案闹得沸沸扬扬,好不容易这日停了下来,大家都忙着过节,消停了,怎么这两位祖宗直接找上门,可不是什么好事。
“两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家老先生可在家中?”
“……我家老爷——”门房还没说完,门内出现一个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门房面上表情变了,将门打开了一些,躬身道:“两位公子刚才冒犯,里面请,我家老爷请两位进府。”
公孙策没想到这个张老先生这么厉害,竟然能料到他们会来。
“有劳带路。”
“不客气,两位请跟我来。”
后面来的家丁带着两人往里走,绕过回廊还有花园,走了一会儿才绕到花厅内。公孙策打量着花厅,心知这里怕是张老平时见那些有事相求的人的地方。
老人穿着袄衣,手中握着一根拐杖,端坐在椅子上,即使眼睛已经有一些浑浊,但眼神精明锐利,清醒得人。即便是上了年纪,花甲高龄,可还能掌管家中大权,可见绝不是一个好应付的对象。
容不得半点疏忽。
公孙策和花满楼上前,施礼道:“晚辈公孙策,不请自来拜访张老先生,还望见谅。”
“花某前来叨扰,老先生莫要怪罪。”
两人知礼识节,张老抬手捋了捋胡子,示意道:“叨扰了,便不用再事后请罪。你们来这里的原因我知道,因为城中接连的命案,我们张家尽管并未插手,也不想插手徒增是非,惹祸上身,但是既然你们来了,那我就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闻言公孙策吃惊道:“老先生这是——”
“你是明亮人,换做其余人来,我见都不会见。”张老先生望着公孙策,眼中带着欣赏。
“多谢老先生。”
他们想知道的事情无非是这扬州知县,娄县令上任后的事情,大小巨细,在任期间的作为,一一都打听清楚,有许多,都是民间不知道的。官商勾结,腐败之事,民间即便是知道也不敢胡乱议论,而且其中内情、细节,百姓也不会知晓。
张家是名门望族,有人在朝为官,也有经商之辈,娄知县想要做些什么事情,还得顾着张家的地位,有几分忌惮。
“老先生,您刚才说,娄知县在两年前性情大变?”
“以往他做事尽管有一些不妥之处,但都是无伤大雅之事,可两年前清明后,便和城中奸商勾结,控制扬州城内的米粮售卖,价格一涨再涨,今年更是过分,竟然伙同盐商,将官盐价格提高两倍,百姓苦不堪言,联名上书纷纷被拦下,我几封家书送往京城族中人,全都石沉大海,派人前往,连人也一并消失,这娄小儿是嚣张得很,一月前亲自登门送礼,被我拒之门外,却以家人性命相邀,我不得已,只能选择保住家人,闭门不见客,不问外事。”
这番话让公孙策和花满楼大为震惊,不知扬州城的繁华热闹之下,竟然是这样的黑暗。
官场黑暗,公孙策自幼便知,上京赶考,与朝中多位重臣打过交道,更是明白其中利害,可万万没想到,扬州城已经是这般,京中却无人得知,没有派人前来调查,看来,这个娄知县背后的人,势力不可小觑。
“老先生可知道娄知县为何性情大变?在这之前有没有什么征兆?”
“清明前,他回乡祭祖。”
一旁的花满楼听了,有些明白了,不动声色的提醒了公孙策,公孙策也很快反应过来,又问了一些事情。张老想来是真的对公孙策颇为赏识,竟然将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公孙策。
“扬州的事情,我这把年纪,老骨头了也管不动,张家如今还有些地位全是族人撑着,公孙策你是明白人,揭穿那人的真面目,还扬州一个清白,我张衡东,在此谢过,若有需要,尽可在城内醉仙楼找那儿的掌柜,我会嘱咐家里人为你行方便。”
张衡东站起来,杵着拐杖,公孙策连忙上前扶了一下:“老人家,这话客气了,追查凶手,是公孙策该做的。”
“真是个俊俏的娃儿,成大事的。”
“先生谬赞了。”一直被夸,饶是公孙策这样的性子也觉得有几分心虚。
走出花厅,门口来了一个小姑娘,年纪不过二八,模样标致,水灵灵的样子,瞧着衣着打扮,不是家中丫鬟,想必是府内的小姐。
公孙策收回扶着张衡东的手,打算施礼告辞。
“这位是我的孙女,嫣儿,还不见过两位公子。”
张嫣望着面前的两人,都是模样英俊,各有气质,一双眸子在公孙策身上流连,脸上带有羞涩,“张嫣见过两位公子,爷爷拜托之事,原本不该劳烦两位公子,但眼下走投无路,只能这般,望两位公子海涵。”
“张小姐言重。”
“我让管家送你们出府,有什么难处,只要张家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多谢。”
两人跟着管家离开,张衡东望着身边的张嫣,示意扶他回房:“刚才那两位都是人中龙凤,你可有喜欢?”
“爷爷!”
“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张嫣回头,恰好瞧见公孙策衣摆上绣着的竹叶扫过拐角的圆柱,敛下眼眸,转过来道:“这事暂且不谈,而且爷爷你该吃药休息了。”
雪下了一个多时辰,这会儿屋顶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积雪,公孙策和花满楼并肩走在路中,公孙策还在想刚才的事情,径自走着,没留意到旁边花满楼的神情。
“张衡东看上你了。”
“啊?”
“那小姑娘出现的时机,不觉得太巧了吗?”花满楼一派轻松的说道:“公孙公子果真是年轻英俊,到了外地也能被别人相中。”
公孙策闻言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追上朝前走了几步的花满楼,不服气道:“花家家大业大,我一个人府尹之子可比不了。不过,花公子,你这是在气恼?还是……”
花满楼嘴角的笑容僵住,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窘迫。
公孙策见状,暗自好笑,心中得意,眉开眼笑的把手搭上花满楼的肩:“花满楼,能在你这里占一次便宜,可不容易。”
闻言花满楼无奈摇头,笑意更深,满是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