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思你的春倒也罢了,居然还好意思乱发本王的脾气!”他也不乐意了,亦是将酒杯重重一放,脸上露出阴鸷严厉之色“女孩子家家总要点矜持的,对不对?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急着要去跟人家投怀送抱?你这么送上门去,他家里的人,还指不定怎么整你呢。你上次是女扮男妆,人家是诬陷你非礼人家。你现在恢复女妆过去,人家非得说你****无耻不可,别到时候,投错了怀,送错了抱,结果人家萧慕白的身体没得到,还得跟一个斜眼歪嘴的叫化子一起浸了猪笼!”
真正岂有此理,这大过年的,他居然就这样一口一个的咒我,什么叫投怀送抱?什么叫人家萧慕白的身体没得到,还得跟一个斜眼歪嘴的叫化子一起浸了猪笼?我气得几欲发晕,跳将起来,一把将他拽了起来,连推带反搡拳打脚踢地把他推到门口道,恨恨道:“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你这么讨厌的人?你给我出去!出去!!出去!!本姑娘这一生一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这个讨厌鬼。”
他任由我把他推到门口,只是脸色十分不善,睁大了眼睛死死瞪着我,我毫不示弱,双手插腰,亦是死瞪着他的眼睛。我们两人向斗鸡一样,互不相让着,头靠越近,两人的面容,贴近到不足三寸。此时,他似乎酒量上来了,突然之间,脸红得十分厉害,他逃避般地转过头去,想要走了,然只走了两步,却又忍不住转过头来看我,说道:“本王觉得,你现在这个姿式很好看。”
“好看你个头!”我回骂道。
“真的,真的!”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极像是方才桌上放着的那柄肥肥的青花瓷酒壶!不信?来来来,你跟我进去,对比一下!”
说完,他就那样厚颜无耻,大摇大摆地重新走进了屋子里面。
“你说我像酒壶?”我风也似地跟了进来,语调极是阴森狰狞“而且还是柄肥肥的青花瓷酒壶?”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壶,又看了一眼双手叉腰的我,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随后摇头道:“不,你不像这只酒壶。”
“这还差不多!”我略感气平。
岂料——
“本王的意思,是这只酒壶,这只肥肥的的青花瓷酒壶,它,像你!!”
沉默……
下一瞬间,我在沉默中暴发,卷起衣袖,咆哮着冲向他“你这只可恶的混蛋,老娘跟你拼了!!”
第二日,我一觉睡醒已是日上三杆,紫羽告诉我说翼安王已终回安阳了,只怕要过了正月十五才回来。我点点头,刚开始还有窃喜之意,觉得这个混蛋加坏蛋走了,正合心意。但突然又想起今天怕是要一个人过年了,心中霎时如有种空洞寂寞的感觉,怔怔的半天不出声。
到了晚上,紫羽将我安顿好,照例去跟园子里其他人聚会了,而我一人,愈发显得孤单孓影。
我对着一桌的酒菜,想起昨天晚上跟翼安王这家伙打打闹闹说说笑笑,顿时更加胃口全无。
突然不知怎的,就很想去看看惊云居里的那些暗香浮动梅花,于是,站起身,将那件翼安王挂在墙上用来“驱神镇鬼”的白虎虎皮披风披上,又兜上了风帽,提了盏宫灯往外走去。
今天是年三十,连原本守在月洞门口的那两个小兵都去吃年夜饭了,我一边走一边暗叹,心中愈发思念姊姊,只是不知该用什么方式联系上她。
我满怀心思,孤单的慢慢徘徊在惊云居一边的梅林里,幸好有那梅花阵阵萦绕的清香,在沁人肺腑之际,令人精神一振。此时的梅林里,除却我外,再却他人,林中除却我的脚步声外,便是一片死寂。我叹了口气,伸手折了枝开得最为盛意恣肆的红梅。
此时的天色愈发黑沉了些,北风亦愈发凌厉,我手中宫灯那微弱的光芒在风中飘摇,只能朦朦胧胧的照着前方,如此一来,我全然没了赏梅之心,闷闷地往回走,就在我走至莲花池附近的时候,突然之间,只觉得一阵劲风迎面而来,宫灯就此幽灭,一个冰冷的、低沉的男子声音,毫无预兆地在我耳边响起“薛飞?”
我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宫灯亦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我浑身僵直的慢慢转身,却看见身后站了个周身一色黑色的蒙面男子,他的整个人似完全融解在这黑暗中一样,似有若无,朦朦胧胧令人看不清,若非他开口说话,我完全有可能看不到他。
“薛飞?”他冷冷的重复了一遍,冰冷的声音里透着股浓浓的杀气。
我浑身发抖,唇齿打结,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小人并非薛……薛神医,小……小人乃是园……园中花农,因夜寒露……露重,恐冻……冻坏了小王爷心……心爱的……的绿梅,故……故此会在这里。薛……薛神医在那里和紫羽姑娘一块儿……”说着指了指园中灯火通明之处。
话音未落,那黑衣人眼中的精光顿现,他的眼神就像是一柄出鞘利刃般,寒气四溢,尖锐无比,生生地将我这后面几个字压了下去。我立知不妙,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要想开口呼救,却又感觉口干舌燥,声音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想要拔腿而跳,却又感觉浑身僵硬,竟似入了梦魇一般,完全是动弹不得。
黑衣人的眸子里闪出异样的神采,他冷冷地打量着我半天,方才冷冷开口“真是想不到,连翼安王府的一个花农都会穿这么名贵的白虎披风。”
我又惊又怕,一颗心狂跳得仿佛要蹦出腔子,强作镇定道:“尊驾何人,不知找我家薛神医所为何事?”
“哼!”那黑衣人冷哼了一声“油头粉面,脸上长痣,你不是薛飞还是谁?”说着,他从背上缓缓抽出了一把薄刃长剑,月光之下,那剑泛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怎么办,园子里这会子这前前后后全都没人,最近的侍卫也在惊云居外,而眼前这黑衣人轻功绰越,别说是跑到外面,就只怕我跑上两三步,就被他给逮到,一剑给宰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焦灼地咬着嘴层,一步步地后退,直退到了莲花池的青石板桥边上,突然之间,猛地将身上的虎皮披风扯下来,向他头上兜去。黑衣人见虎皮披风向他迎面兜来,偏身让过,“刷刷刷……”连出数剑,但见剑光如电,一条上好的虎皮披风瞬间变成万千块破布,被风一吹弥散在这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