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姑姑。”皇后紧紧拽住欢喜的衣袖,“现在怎么办?!”
欢喜并不回答,转向绿鬓,目中露出灼灼流光问道:“绿鬓,你怎么说?!”
绿鬓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沉沉道:“万想到蓝杰皓他……他心这么狠,居然不肯承认皇后娘娘的身份,这下麻烦了。现在……不如我和你冲出殿去,立即去将太后及众大臣请过来。说不定……”
“不行!!”我再也顾不上装傻,厉声喝道:“现在外面围得跟铁桶一样,你们冲得出去吗?!”我稳定了一下情绪,顿了顿,道:“此事未必没有转机,你们可发觉这一次蓝杰皓并没有放箭吗?!我看……”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德妃突然一把将我推开,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她跺着脚,扑上去死命撕扯着绿鬓的衣服道哭喊道:“本宫不想死,不想死!!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你给本宫现在就滚出去人,去搬救兵!!不然的话,本宫就诛你们九族……”
我再也忍受不住,未等她发完疯,就已然先行发了飚,“啪,啪,啪”左右开弓,给了她三四个耳光,外加肚子上一脚,直打得她口吐鲜血,两眼翻白。我从袖中抽出早就贴身藏好的短剑,指着她的喉咙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还敢作威作福,信不信姑娘在你身上捅个透明窟窿?!”
德妃被我这一嗓子吼得有些呆了,再看到我拿着明晃晃的短剑指着她,顿时捂住了嘴,变得如泥塑木雕一般,跟着竟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好在欢喜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扶住。同样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妃嫔们以为德妃为我所杀,在好一阵浑浑噩噩之后,齐齐爆发出瘆人惨烈的尖叫躲躲在了欢喜的身后。
皇后也被吓得不轻,但勇气却未失,她胸腔剧烈地起伏,颤声问道:“席昭仪,你这是什么意思?!”
“轰~轰~”沉厚的雷声再次响起,电光撕碎了破絮似的黑暗,我咬着牙,望着惊慌失措,步步后退的琥阳王和得意洋洋,步步紧逼的蓝杰皓,一字一顿道:“我的意思是……擒贼先擒王!!”
欢喜与绿鬓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瞳孔的深处,慢慢地凝结出一团光芒。那光芒便如燃烧的烈炎寒一般,带着无与伦比的壮烈气势,灼灼逼人到几乎令我不敢正视。
骤然间,只见两人身子忽然高高飞掠而起,直直攀上头顶的横梁,灵猴一般,向着攀琥阳王和蓝杰皓的位置攀去。正在生死厮杀的两方,谁也没有发现头顶上已然多出了两道身影。我屏住呼吸,抬头望向那两道纤细的身影,只见她们此时完全融化浸润于昏暗当中,只有手中那长剑的冷光,越发显得凛然犀利。
“轰……”又一声闷雷响起,就在雷声响起的同时,欢喜与绿鬓突的凌空跃起,两道如天上闪电般绚烂的剑光,往不同方向闪出。欢喜的剑指向的是琥阳王,而绿鬓的剑却是指向蓝杰皓。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结,我的心跳也仿佛在这一瞬间停顿。一种难已名状的恐惧却渐渐升起,侵蚀着我的每一寸血肉。我想,如果欢喜和绿鬓一击不中,那么,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死,或许还是好的,有些事,远远比死亡更加悲切更加可怕。
如此一想,我便恨不能将两人叫回来,商量商量,从长计议。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欢喜的剑已经带着梦幻一样的光芒直奔琥阳王而去。那剑势看上去轻柔而缓慢,衬着她飞舞的衣袖,有一种显得难以描摹的美丽,可是,这种美丽却是极度危险的,正在全力指挥抗敌的琥阳王没想到袭击会来自上方,他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反应,甚至围在他身边的一众亲兵来不及拨刀,而欢喜的剑却已经指向了他的咽喉。
再看蓝杰皓,他的左右寸步不离跟着十几个手持重盾的士兵,他们将他团团保护在当中。任何人都根本无法从正面去攻击他,接近他。就算那人有着绝世的武功,要从正面攻击他,也得先突破五道钢枪阵,三道方槊阵和二道长斧阵。可如果是从空中袭击呢?!
绿鬓的身形一动,四道从黑暗中延伸而来的长鞭也动了起来,长鞭就向四条可怖的毒蛇,从地上蜿蜒着穿过人群的缝隙,直接达到重盾士兵的面前,突然毒蛇化成四股强而有力的长绳,“啪”的一下,缠结在重盾士兵们的脚上,全身戒备的士兵在微微一怔之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一拖,顿时站立不稳,摔成一团。就在这个瞬间混乱的时候,绿鬓的长剑已经到达了它的目的地,驾在了蓝杰皓的脖子之上。
她和欢喜同时开口,厉声喝道:“放下武器,统统不许乱动!!”她们的动作是那样的整齐,她们的配合是那样默契,连她们厉声呼喝的话都是一模一样,就仿佛她们俩个曾经密切配合过很多次一样。
两方主帅被控,两方的士兵当然不敢冒然动手,一时之间,人人面色紧张,只是手中的武器却握得更紧了些。
一阵阵的狂风吹入大殿之,将士兵手中的火把吹得突影突灭,因两军主帅被俘,两方士兵投鼠忌器,纷纷放下武器,一殿的厮杀终于停止。暂时的万籁俱静中,只剩下那些伤兵们痛苦的呻吟声。血腥味被风席卷而起,阵阵扑鼻,一地的血水,蜿蜒弥散着渐渐流至我的脚边,眼前的一切,真像是一场永远也不能醒却的梦魇。
在这寂静当中,被绿鬓所制的蓝杰皓突然,缓缓地,缓缓地,伸出右手,轻轻地,轻轻地,将绿鬓额头的一缕乱发撩至耳根之后,平静微笑道:“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绿鬓静静望着他的举动,黑眸幽幽,红唇微颤,良久方道:“蓝将军和王爷请两相罢斗,皇后娘娘和各宫主子都在后头,皇上又遇刺驾崩,如今最为重要的,是严查杀手,让皇上入土为安!!”
欢喜郎声道:“请蓝将军和王爷各派手下通知太后与文武百官入宫商议。”
蓝杰皓的嘴角绽出一道清浅笑意“琥阳王弑杀君父,人人得而诛之,本将军要杀琥阳王替君父报仇,又有何罪之有?!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这个反贼,阻止本将军替君父报仇,是何用意?!况皇上是遇刺被害,本将军怎么知道躲在那屏封后面的到底是宫中的娘娘还是刺杀皇上的刺客?!”他扬了扬眉,望着绿鬓,嘴角的笑意愈发兴味“绿鬓,你难道真以为任你的武功就能够制得住我吗?!”话音刚落,却见他右手一扬,动作潇洒俊逸,犹如行云流水,却见一道光芒带着的银色余晖划破夜色,直向殿柱而去,却是蓝杰皓突然出手,从绿鬓手中夺过长剑,并将长剑钉在了殿柱之上。
蓝杰皓笑容就向一个来自地狱的恶灵,他邪恶而残忍的举起手来,冷冷道:“一个不留,杀!!”
话音刚落,他的手下便已举起武器,对琥阳王剩下那群放下了武器,且为数不多的士兵再次展开了杀戮。
我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结成冰。好狠毒的蓝杰皓,他这是希望琥阳王罪上加罪,他杀了我们,却将些重罪推给琥阳王,如此一来,将来等他登上皇位,这后宫里就干净清净了,不会多出那么多太妃来起风弄云了。
妃嫔们尚未听懂这个“一个不留,杀无赦!!”的含意,可皇后却懂了,她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蓝杰皓,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我咬了咬牙,贴着她的耳朵,冷冷道:“娘娘是指望他冲进来,帮着你杀了德妃、淑妃、惠妃还有我吗?!娘娘难道没看到,他连你也想杀!!”
皇后浑身一颤,望向我的眼眸里,瞳孔急剧收缩“你说什么?!”
我的眼中露出森森煞意“皇后娘娘到现在还不请出金册,金印去证明你的身份,一直拖着,到底意欲如何?!你是想让他把我们全都杀了,再拿出这东西来救命吗?!当真是打的如意算盘!!”
“你胡说什么?!”皇后的声音尖锐得几近变调,那张绝美面容上露出了狰狞之色。
我冷冷一笑,狠狠道:“你别动,千万别乱动,否则我手中的长剑就会在你身上刺个透明窟窿。你现在给我高举你的金册,金印,站出去,证明你的身份。”
皇后紧紧攥住垂落的长袖,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指向她的玉颈的长剑,嘴唇翕动许久,方才艰难说道:“本宫真是错看了你。原来你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可是,你应该知道,现在这个局势之下,就算本宫出去,也是无济于事,他想杀我们,就有无数借口,到时候,这个杀人的恶名完全可以推到琥阳王的身上去。”
我把手中的剑,紧了紧,冷笑道:“你现在出去,只要争取时间,就有活命的机会。你现在不出去,那我就只好杀了你,搜出你身上的金册,金印,然后替代你。你怎么选?!”
身旁的一位宫人不明真相,突然见我以剑指皇后,又见皇后雪白的脖颈上,蜿蜒流下鲜红的液体,不由撕心裂肺地尖叫一声,两眼一翻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