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临危受命(1 / 1)

封可言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道:“是,是。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工部前后派出几位巡河官员查察邗沟覆船案,得到的结果就是,邗沟水段淤泥过厚,暗礁丛生,罹难的盐船均是触礁沉没。”

狄仁杰道:“那么,扬州漕运衙门为何不派纤户疏浚河道,清除暗礁呢?”

封可言道:“部查官员们回奏说,邗沟渠段两旁的纤户多刁钻顽劣之徒,拿了朝廷的护渠银两却躲懒谭猾不肯出力,这才致使河道长期壅塞。”

狄仁杰轻轻摇了摇头:“这恐怕是一面之词,不可轻信吧?!”

封可言道:“阁老所言极是,卑职也是这样想的。因此,这一次便派出了水部郎中李翰再去查察,想不到出了这样的事。”

狄仁杰转向武则天,道:“陛下,说李翰受贿二十万两,可有真凭实据?”

武则天道:“扬州刺史崔亮在李翰书房中发现一层夹壁,里面找到了两张柜坊的凭信,供二十万两。向李翰秩不过五品,俸仅止三石,哪来如此巨额的银两?以此推断,非受贿而何?”

狄仁杰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李翰受贿并无真凭实据。”

此时,武则天的怒火已渐渐平息,她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点头道:“可以这样说。”

狄仁杰道:“陛下,《永徽律》明文定法:‘未经拘问,不可即肆定罪。’这就是说,在事情未明之前,不应仓促定罪,以免造成冤案。而今,邗沟覆船案真相不明,李翰受贿更是未见明证,现在下旨给封可言定罪,似乎过早吧?臣恐惹朝臣窃议。请陛下示下!”

武则天看了封可言一眼,没有说话。

狄仁杰接着奏道:“今日臣三人到市中散步,遇有扬州纤户数人邀驾越诉,状告扬州漕运衙门,京中各部却无人敢受理此案。”

此言一出,在场其他人都愣了。

武则天道:“哦,有这等事?”

狄仁杰从袖中掏出那份诉状高举过头:“请陛下御览。”

武则天一摆手,身旁的女官快步下阶,将诉状接过,双手呈与皇帝。

武则天打开状纸,看了一遍,暗吃一惊,喃喃说道:“难道,这是真的?”

张柬之问道:“陛下,状子上怎么说?”

武则天边思忖边说道:“这诉状上说,扬州漕运衙门贪污护渠银两及护渠纤户的饷银,以致引发民变。”

张柬之听罢,吃惊不小:“什么?”

封可言膛目结舌,少顷,方嗫嚅道:“这、这、这怎么可能?如果真有这样的事,巡河官员怎么会不上报部知?”

狄仁杰笑了笑,道:“如果这张诉纸所说都是实情,那么,有一点可以肯定,此案绝非目前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

武则天放下诉状,沉吟片刻,对封可言道:“你起来吧!”

封可言赶忙叩头谢恩,侍立一旁。

武则天转身对狄仁杰道:“怀英,今日朕之所以急召你进宫,就是为邗沟之事难明,漕运不兴,国脉受阻。形格势禁,查察此案已迫在眉睫。怀英啊,这副重担恐怕又要你跳起来了。”

狄仁杰躬身答道:“是,臣谢陛下信用之恩,万死难报,敢不用命!”

武则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浅淡的微笑:“好,而今凉州之事已定,朕罢去你西北道黜置使之职,改册江南道黜置大使,兼江淮都转运使,奉旨钦差,整饬吏治,查察大案,便宜行事。所到之处,如朕躬亲。圣旨即刻下达!”

狄仁杰施礼道:“臣领旨谢恩。”

武则天道:“元芳在你身边,形同膀臂不需再敕。唯曾泰,在凉州案中俯仰是非,协助你勘破大案,殊堪嘉奖。朕看,此次你经略江南,便让曾泰也跟随在你身旁吧!”

狄仁杰道:“谢陛下俯虑周至,臣不胜感激!”

曾泰受宠若惊,登时面呈喜色。

武则天道:“这样吧,朕斥特旨,进曾泰为江淮都察使,提调江淮各州县政务,随佐怀英。”

曾泰赶忙双膝跪倒:“臣曾泰谢陛下天恩!”

武则天点了点头:“起来吧。”

而后,她的目光望向了封可言:“尔身为工部侍郎,却用人不察,本应获罪。奈怀英陈情,此次便不予纠办了。然归部后,尔要全力协助狄公,若再玩忽懈怠,尔小心则是。”

封可言跪倒叩头道:“谢陛下天恩,臣定全心戮力,辅佐狄公。”

武则天望阶下重臣,缓缓说道:“盐运之事关乎国家兴衰。一旦天下盐紧,各地盐枭就会立刻抓住时机,结群成伙,铤而走险,贩运私盐。到那时,朝廷专售形同虚设,各地方更是无从向朝廷缴纳盐资,国库亏损,天下不宁啊!因此,此案尔等务须用心办理!”

狄仁杰等人躬身道:“臣等谨领圣训,请陛下放心!”

……

悦来老店位于朱雀街正中央,门前车来人往,好不热闹。

一个身穿公服的衙役来到店门前,店老板赶忙迎了出来:“诸位官人,有何公干?”

为首一人问道:“老板,有几个扬州来的客人,是住这儿吗?”

老板道:“您说的是拦驾告状的那几位吧?”

衙役赶忙道:“对,对。”

老板道:“他们住在后院天字第一号房中。”

衙役冲身后众人摆了摆手,一行人快步走进殿中。

房内,几名纤户围坐在桌前,只有方九和女儿小兰不再屋中。

一个纤户道:“哎,真是老天开眼,今天居然碰到了这几位大人,咱们的冤屈总算是有地方诉了。”

另一人道:“是呀,听那位姓李的将军说,咱们是遇到宰相了。”

旁边一人问道:“宰相?什么叫宰相?”

先前说话的纤户解释道:“你可真没见识,连宰相都不知道。这宰相啊,就比皇帝小一级,那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问话的人连连叹道:“我的妈呀,这么大的官!要照这么说,咱们那点儿小冤情,对人家宰相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呀。”

先前说话的纤户又道:“那可不是,只要是他老人家能替咱们纤户说话,用不了几天,咱就能回家了!”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敲门声。

说话的纤户赶忙站起身来,走到门前,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几个衙役。

纤户愣了一下:“几位老爷,你们找谁呀?”

为首的衙役道:“我们奉狄仁杰狄阁老之命,接几位到馆驿安歇。”

纤户道:“狄阁老?哦,就是宰相大人?”

“正是。”

纤户赶忙让开身子:“哎哟,几位老爷先请进来坐一会儿吧,方九和小兰去打水了,还没回来。”

衙役点了点头,冲后面众人使了个眼色,快步走进屋中。

方九正抱着小兰,提着一桶水朝天字第一号客房走来。

刚走到门口,忽然听见房里传出凳倒桌翻的乒乓声,紧接着传来一声惨叫。

方九大吃一惊,放下水桶,拉着小兰来到门前,刚想看个究竟,‘砰’的一声,屋内一件东西重重的撞在了大门上。

方九吓了一跳,正要伸手推门,寒光一闪,一柄钢刀从门内的棂格之间透过窗纸刺了出来,方九倒吸一口凉气,透过刺破的窗纸向屋内望去。

只见一个纤户满面鲜血趴在门上,后背插着一柄钢刀。

房内,衙役们手挥钢刀,无声的屠杀着屋中的纤户,转眼之间,七八个纤户身首异处,对面和墙壁上溅满鲜血。

方九浑身颤抖,一把将小兰搂在了怀里。

只听房中一人道:“那父女俩还没有回来,大家在这儿等着,务必斩草除根!”

屋内众衙役低声答应。

方九屏住呼吸,抱起小兰转身向来路奔去,慌乱中,脚下一绊,踢倒了门前的水桶。

为首的衙役听见声音飞快站起身,一个箭步冲到门前,伸手拽开大门。

屋外,方九抱着小兰正向外面跑去。

衙役一跺脚:“不好,让他跑了,追!”

众人站起身向外追去。

方九抱着小兰穿梭在人群之中,身后众衙役紧紧追赶。

出了悦来老店,方九慌不择路之下,往左手边逃去,衙役们紧随其后,然而,路上行人太多,衙役们并没有看清方九往那边跑了,为首的衙役左右看了看,率领众衙役朝右手边奔去。

……

水部郎中李翰的府第位于神都明善坊内,门楹横匾上书:李宅。

房门前停着一辆绿篷马车一个身穿掌固服色的公人正拍打门环。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仆佣探出头来,问道:“二位,找谁?”

掌固道:“这里是水部郎中李翰大人的府上吧?”

仆佣点了点头:“正是。”

掌固道:“我们是从扬州来的,李大人有家信交与夫人。”

仆佣赶忙打开大门:“二位,请进。”

李翰之妻宁氏快步走进正堂,那掌固赶忙站起身,施礼道:“见过夫人。”

宁氏道:“旅途幸劳,不必多礼,听说外子有名信托寄?”

掌固道:“正是。”

说着,从怀中掏出书信递到了宁氏手中。

宁氏撕去缄封,抽出信瓤匆匆看了一遍,失声惊叫道:“怎么,他、他得了重病?”

掌固叹了口气,道:“正是。李大人连日操劳,身染疾恙,重病不起。请夫人立刻随我们赶赴扬州,马车就在门外等候。”

宁氏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好,我收拾一下,立刻随你们启程。”

说完,转身向内堂走去。

过不多时,李府大门打开,掌固陪着夫人宁氏走了出来。

车夫打开厢门放好脚踏,宁氏快步走进车厢。

厢门关闭,掌固翻身上马,一声吆喝,车夫长鞭劲甩,马车向城外驶去。

……

悦来老店中,曾泰带着狄春来到天字第一号房门前,伸手拍了拍门。

然而,里面却没有人应声。

曾泰又拍了拍。

就在这时,站在他身后的狄春猛地指着一旁破损的窗纸,惊呼出声:“曾大人,你看。”

曾泰立时脸色一变:“不好,出事了!”

‘砰’的一声,推开房门,曾泰和狄春两人冲进房屋。

两人顿时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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