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阁在爷爷的眼皮底下慢慢长大。这孩子也怪,大人们在一旁说戏、唱戏,他就待在旁边玩,也不哭也不闹。
有一天文阁爹在给徒弟说戏,说完了让他唱,徒弟开口就错了。
文阁爹无法说通,只好亲身示范,结果徒弟唱来唱去都不对。
气得文阁爹说:“你唱的不对!你再听我唱!”说完就又示范了起来。
唱完后,文阁爹说:“你听清楚了?在心里默几遍再唱!”说完,起身离去。
文阁爹走后,徒弟默想了几遍,开口再唱,没想到一边玩耍的文阁说:“你唱的不对!我爹是这样唱的。”说完这个奶声奶气的娃娃就有板有眼儿的唱了起来。徒弟的脸被臊得通红。
这一幕被丫头们看见告知了老爷,老爷赶紧捧着茶壶过来看看。果然看见小文阁在给人说戏,那身形,那腔调还真像那么回事!
老爷看着孙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伸手抱起来问道:“文阁,你跟谁学的戏啊?”
“我爹啊!”
“你爹啥时候教的你啊?”
“我爹教徒弟的时候,我边上看的啊!”
“你知道咱们家里谁的戏唱得最好啊?”
“呵呵,爷爷,是你!”
“呵呵,你想学戏吗?”
“我想!”
“嗯,咱们文阁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些,爷爷亲自教你唱戏好不好?”
“那我几岁就能学戏了?”
“嗯,让爷爷想想,八岁吧?等你长到八岁,爷爷就教你唱戏。”
“你让我算算,嗯,今年我五岁,六、七、八,哦,还要等三年呢?”
“是的,可是你现在就可以练功了,爷爷的青衣,你爹的武旦可都想传给你呢?”
“好的,爷爷,我今天就开始练功!你教教我。”
就这样,文阁就在爷爷的教导下开始练功。这孩子也怪,做起事来不像一般孩子没长性,小小年纪说开始练功就每天都准时到爷爷那里去,爷爷带着他一起练功,爷爷在边上指点、示范。
七岁的时候,为了练跷功,冬天在地上泼水冻成冰,穿着跷在上面走。
冰面湿滑,极易摔跤,穿着跷的文阁全身被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爷爷见了心疼,就说:“文阁啊,歇歇吧!”
小文阁从地上爬起来说:“爷爷,是你说的,这功一日不练三日空!”
爷爷见了暗自点头,于是拉着文阁爹去给祖师爷上香,“祖师爷啊,这孩子能成啊,请祖师爷庇佑,让这孩子平安长大,能继承我于家衣钵,发扬光大!”
爷爷拉着文阁爹说:“儿啊,虽然你也刻苦学戏,奈何嗓音欠佳,为父一直深以为憾。如今得此孙儿,为父无憾啦!”
晚上,爷俩高兴的喝酒,你来我往的,双双大醉。
当时家里就文阁一个男孩,又天赋异禀,家里人全都视为龙蛋一般,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家里其他的姐妹也都将他护在当中。
把文阁打扮成一个漂亮的女孩也是宠爱的一种方式。
有一段时间,文阁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个男孩儿,他要跟姐妹们穿一样的衣服,梳一样的头,带一样的花,用一样的香粉。
直到他要和姐姐们一起洗澡被嫌弃,他才很难过的发现自己和她们不一样,他是个假女孩!
知道这个事实后,文阁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直到爷爷劝解他说:“是男儿身有什么不好啊?在戏台上,青衣、花旦、刀马旦、武旦、老旦、彩旦,如此多的旦角供你选择,哪个女孩在生活中可以这样光彩照人啊?”
“今天爷爷就给你扮一扮,让你看看!”
看完以后,文阁兴奋地问爷爷:“爷爷,这些我以后都能演吗?我也能扮?”
“你学的好就能扮啊!你学的不好,唱戏没人看,扮上给谁看呢?”
“那我怎样才能学得好呢?”
“你平时就要多看多想多模仿啊?”
“你看你是男孩儿,可是将来在台上却要演女人。你平时和姐姐们一起玩耍的时候就要多留意她们的神态,揣摩她们的心思。所谓处处留心皆学问!”
“还有一条,赶明儿启蒙了,你要认真读书。否则你要是连戏文都看不懂,如何唱戏啊?”
“那就赶紧给我开蒙啊?”
“你可坐得住板凳?”
“坐得住!”
“你可会自己如厕?”
“我,我,我……”文阁心虚的低下了头。
爷爷哈哈大笑道:“不急,不急!等你自己学会自己如厕,爷爷就给你开蒙!”
文阁也轴,回去要去厕所的时候,就非要自己动手,结果笨手笨脚的弄脏了裤子。文阁娘笑骂着过来给他换裤子。恼羞成怒的文阁推走了娘自己大哭着找来裤子换,结果反穿了裤子。
出去的时候被他爹发现斥责道:“你这是什么样子?!回去让你娘给你收拾齐整了再出来!”
文阁嘟着嘴回去找娘,娘看见他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今天是抽什么疯呢?”
文阁两眼一红委屈地哭了起来,抽泣着和娘说起缘由,文阁娘赶紧哄道:“哎呀,我们文阁这么有志气啊?没关系的,不着急,娘今天就慢慢教你,你不要哭了,咱们爷们儿不好乱哭的!”
文阁给娘一哄就好了,开开心心的和娘学着穿脱衣服。没几日文阁就可以熟练地自己上厕所和穿脱衣服。爷爷也随即兑现了诺言,如约给小文阁开了蒙。
文阁人小却很机灵,嘴巴也甜,家里的姐姐们都很喜欢带着她玩。小文阁记住爷爷的话,学这些姐姐说话行动就成了他最爱玩的游戏。姐姐们也都说他神奇,学谁像谁!
文阁开蒙没多久,爷爷就开始正式教文阁学戏。文阁有板有眼儿的学了起来。
文阁天赋好,人又勤奋,加上爷爷的悉心教导,文阁以大家看得见的速度飞快地进步着。没几年,爷爷就骄傲地带着他同台演出了。同行看后都来庆贺,于老太爷高兴地喝高了,大醉三天方才缓过劲儿。
文阁终于长成了于家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