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秋石走在路上，他穿着一身宽松的黑色长袍，头上戴着个大兜帽遮住头和脸，样子极为古怪。
他之所以会穿得这么神秘，还要从一炷香之前说起。
刚才，段秋石与程雨儿在参与赌局赚钱一事上达成了协议，程雨儿自愿去赌场帮忙下注，但她磨蹭了一会儿后，竟然又推说自己不知道赌场的位置。最后还是要求段秋石自己去下注。
起初的时候，段秋石是拒绝的。
毕竟，马富海刚刚才走。如果这个时间段秋石突然出现在赌场被他看到，很可能会节外生枝。
“这一点你倒是不用担心。毕竟是地下赌场，有些人的身份特殊，是不能够堂而皇之地在里边玩的，所以里边的顾客有不少戴面具或斗笠遮面，不以真面目示人。你当然也可以这么做。”
程雨儿说着，给段秋石双手奉上不知何时准备好的兜帽，搞得段秋石一阵无语。
最终段秋石还是自己去了。倒不是因为兜帽给了他安全感，而是他突然意识到，地下赌场这种地方还是会有危险的，程雨儿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让她独身到这种地方，仔细想想的确也不合适。
再走几步，看到一栋高大的建筑，建筑没有招牌，但有不少人从门口进进出出。门外放着两只似虎似豹的兽类雕像，它们被雕刻得栩栩如生，就像会随时动起来，扑向自己的猎物。
这两只兽类其实是星兽貔貅，有招财之意，大多会摆放在赌场门口，作为一种暗号。见到这两座雕像，段秋石便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他远远地立在门外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确实如程雨儿所说，进出赌场的人里边有不少是戴了面具或者斗笠的，像自己这样用兜帽遮住头脸的人也不少。而门口负责接待的人见到这些奇装异服的家伙，却都没有什么反应，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就连更奇怪的人都有。
比如刚刚从自己身边走过的那个高壮的汉子，竟然在脸上包了一块看上去特扎眼的红布，就准备往赌场里边走……
等等，这个高壮汉子的身形怎么这么眼熟？
段秋石定睛一看，额头上瞬间降下几条黑线。
壮汉的脸上，那块扎眼的红布只遮到眼睛下缘。他那双目光灼灼的眼睛，以及那对略带搞笑意味的粗浓眉毛，则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中……
“呃，我觉得他这种遮面的方式，好像没什么作用。”陆凡捂着脸，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很失败。”段秋石表示赞同。
事实上，所有见过这个壮汉的人，都能够通过那对粗浓的眉毛，一眼就把他给认出来。这遮脸基本跟没遮差不多。
眼前的壮汉，可不就是林芊的父亲——“霸圣”林泉？
“他来这里，是要作什么？”
“跟上去看看。”
段秋石假装出没有认出林泉的样子，不动声色地跟在他的身后进了赌场。
赌场的最外边一层用饭店作为掩饰。然而上楼之后很快便发现里边别有洞天。楼上空间极大，各式赌博项目一应俱全，里边也是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蒙面的林泉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柜台前坐下。他看向柜台前的女侍，伸手敲了敲桌面，沉声说道：“五圣传人比斗，赔率表给我看一下。”
“给。”女侍用奇怪的目光看了林泉一眼，随手递出一张纸。
林泉接过。
段秋石立在林泉背后，与他一起看了起来。只看了几眼，就不由得在心中感叹。
这里不愧是云都最有名的赌场，押注的方法非常灵活。就五圣传人比斗这部分来说，下注人既可以单独押某一个人的名次，也可以押五个人的排位，赔率各不相同。
林泉拿到这张纸，看了看林芊个人排位的赔率，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三年前的时候，林芊也参加过五圣传人比斗——当然是以隐圣徐林门下弟子的身份参加的。在那场比斗中，她以霸道刚猛战斗方式和近身攻击的星术，让人印象深刻，最后更是拿到了总排位第一的成绩。
因此，今年尽管有冉青烟这样的高手参加比斗，在民众之中，她夺冠的呼声也并不算低。
当然，庄家也是这么认为的。
反映在赔率上，林芊五战全败的赔率非常高，而五战全胜的赔率反而不高。
此时，林泉的目光就落在林泉“五战全败”的赔率上，眼中露出得意。
“我下注黄金一万两，押林芊五战全败。”林泉掏出钱袋扔到桌上，高声说道。
段秋石：“……”
“啧，这个人的样子好贱。他真的是霸圣吗？是不是我们认错人了？”陆凡也一脸鄙视地说道。
但鄙视归鄙视，陆凡还是看向段秋石，嘿嘿笑了起来：“看来这里也有内幕啊。我们要不要跟注？”
段秋石摇头。
且不说林泉是如何确定自己女儿一场比斗都赢不了，单单就段秋石对林芊的认识来看，他觉得这个女人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不管面对怎样的困难，她都有可能会创造奇迹。
会创造奇迹的人值得被敬佩，但不适合被下注。
“管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就好。”段秋石淡淡地说。他打算等林泉离开，再上前投注。
然而，他很快听到林泉粗着嗓子再次开口。
“另外，我也押苏道石五战全胜。”
段秋石和陆凡一愣：这又是什么情况？
不仅是段秋石愣住，就连旁边研究赌注的几人也被这奇葩的投注方式惊住了。
“这位兄弟，不是我说你……你投注的方式略为古怪啊。”旁边的人纷纷朝林泉围拢过来，好奇问道。
“哪里古怪？”
“不管是林芊五战全败，还是苏道石五战全胜，这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嘛。”
“谁说不可能？万一林芊比斗那天刚好赶上血脉进阶的紧要时期，实力下降七成，而且血脉星术无法用出呢？”林泉瓮声瓮气地说道。
好的，多了一个好消息。
段秋石面无表情地想道。
原来林芊在比斗那天刚好赶上血脉进阶的紧要时期，实力会下降七成，而且血脉星术无法用出。
这么算来，强敌又少了一个，自己距离五战全胜又近了一步。
但在场的人中，会相信林泉的话的，也就只有段秋石一人而已。剩下的人显然都认为他在胡扯。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你是她爹不成？”其中一人嘲讽地说道。
巧了，还真是。
段秋石暗自腹诽。
只可惜，既然旁人这么问，说明的确没人认出林泉，所以他只要呵呵一笑就……
“不是，当然不是！我只是随口乱编的！”林泉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紧张，慌忙摆手。
你紧张个屁啊，这样一来显得更加不自然好吗？
段秋石彻底无语。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泉身为圣级高手，门下却始终招不到一个拿得出手的弟子，甚至不得不“借”徐林门下的林芊来替自己参加比斗。
这家伙身为绝顶高手，却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不靠谱气息，实在让人头疼。稍有潜质的孩子，就算瞎了眼也不会拜在这个人门下的。
眼见众人都开始用古怪的目光看向他，林泉赶紧尬笑几声，生硬地转移话题。
“我还是来替你们分析下，为什么要买苏道石五战全胜好了。”
虽说话题转移得生硬，但这个确实也是众人好奇的事情，因此众人安静下来，准备听听林泉的高见。就连段秋石也停止腹诽，开始仔细倾听。
林泉见众人都认真地看向自己，便摆出一副高人的样子，缓缓开口。
“其实，关于苏道石，你们都忽略了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