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扑中文)(一)
爱情是什么?
有科学家解释,爱情是因为人有生物电流,而人与人之间的生物电流能够互相感应,只要频率相同,那么就好像收音机接受无线广播的讯号一样,哪怕隔着千山万水,隔着茫茫人海,隔着亿万斯年,只要与他相遇,只要看到他的眼,哪怕就是一眼,便知道,那个人就是他。
那年暑假,锦池四岁,端阳八岁,锦绣端河已经十岁了。暑假里端河出了一身水痘,见不得风,大半个暑假都待在家里。
锦绣见着端河满身的水痘怕,不常跟端河玩,倒是伙着端阳四处打游。那時他们住在同一个院子,两家离得相当近,也就门户对着门户,不过百来米左右的样子。十几年前,G城的效区,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经济上也不够发达,像这种户对户,门对门的双层楼房,还是很多。依着小山丘陵所建,附近总跟着一些山山水水。锦绣端河家的后面,就有小一片山,到了腊冬的時候,还有野兔子出没。
端河不出门,四岁的锦池陪着他。与其说锦池陪着他,还不如说他陪着锦池,她还是小小的小不点的時候,总喜欢跟着大人到处走,也不管那人认识还是不认识。记得,她两岁上下的模样,学会走路不久,便跟着院门前路过的行人,走了好远。若不是那过路人,认识穆武两家的人,把她送回来,估计那時候,她就自己走丢了。
上午,他和锦池在房里做酒席,那种游戏,就是他叠一些纸碗,她负责捡一些小东西,诸如小石头,小油菜花不等,放在纸碗当中,然后,她就小模小样端着给他吃。因为他是病人,她又是酒店的老板服务生,又是医务人员,吃完之后,她还要给他打针。小女孩多半对这种游戏感兴趣,并且一个人就可以玩得不亦乐乎,苦得却是他,总要時不時起身,让她喂饭,或者伸出手,让她打针。
这种游戏,他作为一个男生是不感兴趣的,但又不想拒绝锦池,让她一个人孤零零落单,所以折腾到中午,由保姆做饭吃了饭,服了药之后,他的精神就不太好,保姆让他好好睡一觉。锦池捧着一张小凳子,坐在他床头,看着他。
他临睡前,叮嘱保姆照看锦池,别让她到处乱跑。不料想睡到一半,坐在床台头的小不点儿就不见了,空留一张小板凳。然后,又连忙问保姆,人去哪儿,保姆说跟着端阳锦绣在院里玩,他还走到院门口看了看,三人果然聚在一起。还特别提醒锦绣和端阳,别带她玩得太远。
向晚黄昏,到武穆两家都开饭的時候,端阳才慌慌张张背着锦池回来。他们一回来就炸开了锅,锦池锦绣都受了伤,说是在后山过石板桥的時候,两人滑了下去,锦绣磕破点皮,锦池伤得严重,摔到脚还进了医院。
那之后,治好出来,便落了一点儿病根。右腿比左腿短了一公分,走路来总有些微的颠踬上下不平。
因着这事,他内疚了好久,怪自己没把锦池放在身边,而让端阳和锦绣带了出去,那两个人多半只顾自己玩得开心,还是少了点友爱。端阳被罚了,锦绣也被罚了,就连保姆也从那天开始就换了。偶尔听起端阳隐晦地谈起那件事,大致是锦池跟着锦绣和端阳过小石板到小山沟对面玩,端阳先过去,锦绣和锦池走在后面。锦池怕高,起先不敢走,端阳笑她又骂她,锦池素来又听他的话,锦绣往前走之后,她就走在后面。
G城仲夏是有些雨水的,来得急骤且丰沛。林子里,大大小小的植物往往因为这样的雨水,而长势菁菁。小石板桥上,也因着这雨水,让生长在边边角角的青苔重新活跃,锦绣走到一半脚底一滑,便往山沟里跌,她本能地抓住身后锦池,锦池这被她这么一带,也一并跌落山沟。
小石板桥也就是一条半米来宽的水泥板,横架在山沟中间,山沟下有稀稀落落的山石,还有一条水溪,从山顶流下,到山沟時,汇成一条细流。
锦池直接跌在两块山石间,锦绣则顺着山沟滚一段距离,腰撞到一块山石上停下来。端阳一時急傻眼,爬下山沟子救人,还好锦绣只磕了些皮,浑身只是些刮痕。
锦池跌下去,背朝地,整个人陷在两块山石间,人当场昏了过去。他急急忙忙背着她从林子里回来,一路上,只感觉一股巨大的恐惧缠绕着自己,要是锦池死了怎么办……
等到锦池醒来,再从出院,已经是好几个月的事了。素芳为了这件事,跟阮玲道了很多次歉,原本将端阳和锦池凑成一对的玩笑话,一時之间竟因为这件事,或多或少有些不约而同的认真了。那時,两家的老头子都在,婚事就这么定下来。
端阳多次为这件事不满,年纪小小就有个小不点,剪着及耳短发,時不時吸着手指的小女娃娃跟在后面,而且还跛着脚。那一段時间,除了端河锦绣,那片的所有小朋友,都跟在后面喊她'小跛子',而他则有一个'跛子媳妇'。
他是恨死了锦池,即使如此,即使他再怎么撇开锦池,锦池总会习惯姓地跟着他。不管,他回头来看不看她,也不管,他们走得多远。
(二)
童年的時光转瞬即逝,越长大,越孤单。
她一直淡扯着一张笑脸,陪锦绣端阳吃饭,而后又让端阳送锦绣回家,她似乎并不想让武端阳和锦绣知道。端阳送锦绣回家,这个钟点还没有回来。
一楼卧房传出均匀的呼吸,锦池睡着了。大概是哭得太用力,太伤心。端河站在床角看了她一会儿,出了卧房。跟她说的提议,她似乎一時半会还接受不了,没说好也没不说,只说好累,想好好休息。
待到他转身出去,带上卧房门。她就睁开了眼……
到了第二天早上,端河收拾东西去机场。比他原订的离开時间,提早了几天,一来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跟心上人解释,二来对于锦绣和武端阳的事,他是打算眼不见为净的。
刚收拾好东西,锦池就敲他房门,他说门没关。锦池便一脸憔悴地出现在门口。
"端河哥哥,东西都收拾好了?"她淡声问。
端河摊开手掌:"我的东西就这么多。"
"端河哥哥,走了之后,以后什么時候回来?"锦池问。
"我还没走,现在就开始想我了?"端河扬扬眉,打趣。
锦池低下头不说话。
端河走过来,双手握住她的肩:"不跟我走吗?"
"其实,昨天晚上,我就知道你不打算跟我走。"
锦池抬起头,一双晶莹的眸子,清澈又有些迷茫。
"小池,等你有一天,想走了,就打电话给,端河哥哥一定带你离开。"
"对不起,端河哥哥。"锦池微微皱眉。
"不要皱眉,小池,你没错,不需要跟任何人道歉。"他柔声道。
"端河哥哥,你能不能答应我……."
端河摇摇头:"我不答应。"
"端河哥哥……."她晶莹的眸子里,一层泪帘渲染得更透亮了。
端河松开她的肩,叹口气:"好。你也要答应我,只要想离开,就一定要告诉我。"
锦池无声地点点头。
约定好了,想离开了,你就带我远离这是非之地。
端河走了之后,她们又各自恢复了平静的生活,谁也没干遇着谁。又一个星期就要过去,周末晚上,锦池突然向武端阳说起青文毕业后准备开个小画室的事。
"青文要开个小工作室,估计在年后。"她站在他面前,给他解衬衫上的小纽扣。
"是吗?"他皱了一下眉。
"嗯,所以,我想,以后武氏集团的实习工作,我就不去了,我希望能够帮青文做点事。"武氏的实习工作,说到底不是过是陪他。
他的脸色迅速出现一丝不悦:"不准去。"
"可是,我很想去。"锦池抬眼对视着他。
"我说了,不准去就不准去。"她是要打这个帮忙工作室的幌子,跟陆佑枫那个男人单儿相处?一想到这点,他心里的火,就从四脚百骸中蹿来,她休想?
锦池轻叹一声:"但我总要做点什么,就像你说的,一百万不是那么容易赚的。"
他一僵,她拿他说过的话,来堵他。
"要画画,你可以在家里画,没必要去帮苏青文,以后你要是不想去武氏上班,就在家里画画。"他退让一步道。
锦池想了想:"那好。"
他还是早起,还是环着附近的小丘跑两圈。回来之后汗流满面,还是让她给他打领结,他让她学的温莎结,她依旧没有学会。他还是会骂她。晚上睡觉,他也规矩多了,不知道他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他不再時不時让她陪他爬山,睡相很好,也不打呼噜,真是很好的床伴。
他一出门,她就偷偷摸摸地坐王叔的宝马去找青文,陪着她四处购置一些工作室需要的东西。到了他晚上回来之前,她会先他一步赶到家,然后给小豆芽洗澡。
生活仿佛回到了过去,可是却怎么也回不到过去。
周六周末,若是他在家,她就带着小豆芽去附近转转,偶尔接到青文相邀的电话,她有時答应,有時拒绝,主要也是看看他的态度。到元旦的時候,逢巧又是周末,青文邀她出来吃饭,她正想拒绝,不料,他听到电话后,居然答应了。
她告诉青文,她会准時参加。她问端阳去不去,他说不去。于時,她坐着王叔的车,去找青文。
已是到一月了,这南国城市开始渐渐有了点寒意,起先是有点点风,然后就总是绵绵不绝的开始下雨,一连下好几天,淅淅沥沥又沥沥淅淅。大概猜不到它什么停,不过元旦那天终于停了,云消雾霁,朗日当空。随风而舞的阔木叶落叶,在地上打着旋儿,秋至的萧瑟平地而起。
锦池怕冷,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依是穿着一条针织的草绿色长袖连衣裙,及脚踝,又踩着数厘米的松糕帆布鞋,外加一件密织的中分带帽毛背心,头上不戴个帽子,就会把头发放下来,她最近受点风,就容易头疼。
额前的刘海,已经很长了,不用夹子固定往脑后梳,也可以轻轻的放下来,别在耳后,不轻易松散。她的头发极薄软,看起来就像条一条柔软细薄的浅棕色毛毯。鼻梁上架着一副棕色的细框眼镜,款式倒没有变,不过颜色变了些,她最近的视力又下降百来度,之前那副眼镜,她只看得清近处的东西,远处就不太清楚。
她的皮肤到了冬天就极白,本来她就水白水白的,夏天即使偶尔会因为烈日爆晒还有些黯黄,但那种黯黄多半洗把脸,睡个好觉就又会变回水白的肤色。及至到了冬天,她就更白了,白得十指如葱根。
在路上,她接到青文的电话。
"锦池,什么時候到?我们今天打川味火锅,又麻又辣。"青文高兴地说。
锦池淡笑:"你们又不吃辣,打川味火锅会不会……."
"我说,你是不是脑子变傻了,有鸳鸯锅,我们吃不辣的,你吃辣的。"青文悠悠啐道。
"嗯。"
"国王,今天放你出来?真不容易。"
"还好。"
"你猜我们今天的与会有员都有谁?"青文问。
"谁?"
"老大,佳佳,我,还有你的干女儿。"青文道。
"我的干女儿?"锦池紧了一下眉。
青文轻叹:"就是那个叫沈暮仪的小女孩,她今天和她父亲一起来谢谢你,其实,他们很早就想来了,不过,我帮你拒绝了……."
锦池沉默了一会儿,淡道:"没关系,事情都过去了。"
"锦池,你可别因为安慰我,就故作轻松地对我说。"青文呼了口气。
"不是。"
"不是?不管你是不是,事情都过去大半年了,我想你总要走出来。"
"嗯。"
"有带小豆芽吗?"
"有。"
"它今天有口福了。"
(三)
果然在川味火锅店,见到青文口中说得众人。有佳佳,佑枫,中成,沈暮仪,沈暮仪的爸爸。
小豆芽的到来,受到佳佳的热烈欢迎。暮仪呢,似乎比以前文静懂事好多了,见到她,会礼貌地叫她干妈。暮仪爸爸呢,他是学校教书的老师,温文有礼,谈吐得体。
饭中,她時不時给佳佳暮仪夹菜,佳佳大大方方接受,暮仪则有些惊慌紧张,除了细声细气说声谢谢,也不会其他什么。佳佳则会跑过来,抱着小豆芽,嘟着油腻腻的嘴,亲她脸蛋。佑枫这時总会阻止,或者拿餐巾纸抹干,佳佳流油的嘴。天是了要。
"暮仪,也喜欢吃辣椒?"锦池发现暮仪只吃麻辣锅的食物。
暮仪点点头。
"我老家是四川的,后来才定居广州,不过这孩子从我,喜欢吃辣。"暮仪爸爸道。
"吃辣好哇,锦池也吃辣。"青文道。
暮仪闻言抬头看了锦池一眼,锦池冲她笑了笑,她又迅速地埋下头去。
"青文的工作室怎么样?"佑枫问青文。
青文拄着筷子,想了想:"基本上,装潢得已经差不多,不过,具体要做什么,还不是很清楚。"
"那要不要我介绍一些朋友?"佑枫问。
青文摇摇头:"我才不要,就我爸介绍的那些朋友,我可是都拒绝了,我就想,自力根本,坚决不靠裙带关系。"
"有志气。"中成竖起大拇指。
"不过,我倒是有个新想法,画画,做壁画,室内壁画。"青文道。
佑枫点点头:"这个主意,可以专门给有需要的人,绘制室内壁画。而且成本不是很高,目前市场的需求也较大,做壁画,很不错的点子。"
"本来,我是没有想到这些,不过,我考虑到,要让锦池可以轻松参加,发挥所长,我才想到这点子。"青文看看锦池。
锦池连道:"我真想参加,说不定这个工作很合适你。"
青文得意地眨眨眼:"一定很合适你?你想想,现在有多少小朋友跟你一样迷那些卡通人物,要是能在他们的卧室,画出这些小可爱,那一定会大受欢迎。"
"啊,妈妈,你给我画阿狸?我要画阿狸?"佳佳第一个提出要求。
"你还叫妈妈给你画,你家爸爸就画得不错,叫你爸回家给你画。"青文做个鬼脸给她。
佳佳不满:"我又没叫你画,哼,我是叫我妈妈画。"
"佳佳不许没有礼貌,爸爸回家给你画。"佑枫道。
"我才不要你画的。"佳佳白佑枫一眼。
"那我看什么有空,就去给你画。"锦池道。
佳佳欢呼:"妈妈最好?"
锦池看向闷声吃东西的暮仪:"暮仪想在房间里画什么?"
暮仪抬头看她,眼神怯怯的。又看向她父亲,收到父亲一个鼓励的眼神之后,她才缓缓开口:"灰太狼。"
佳佳一听,顿時取笑:"你画灰太狼?哈哈哈哈哈哈,灰太狼丑死了,你还要画……"
"陆佳佳,不准取笑暮仪。"佑枫严肃道。
"没关系,人喜欢一件东西,通常总有一些不为人道的理由。"暮仪爸爸道。
锦池一顿,人喜欢一件东西,通常总有一些不为人道的理由。
是呵。
为了将就她,原本决定晚上吃火锅,改到中午。川味的火锅,夜晚吃总要比白天吃有气氛。中午打完火锅,他们各自回家。青文和中成一起走,佑枫麻烦他们顺便把佳佳送回去,自已送锦池回家。锦池叫王叔送暮仪和暮仪爸爸回家。
丰田里开着暖气,佑枫问锦池:"冷不冷?"
"还好。"锦池道。
"天气变凉了,多穿一点儿。"佑枫道。
"嗯。"
"下下周就是你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佑枫问。
锦池沉吟一会儿,道:"好像什么都不缺,暂時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佑枫粲然一笑,抬腕看表:"还有点時间,要不要四处看看,或者可以看到你喜欢的东西。"
"嗯?"锦池歪头看他。
"眼镜换了?"佑枫道。
锦池点头:"最近眼睛视力有些下降,所以换了一副度数大了点的。"
"哦,其实,你不戴眼镜的样子,更好看。"
"啊?"
不戴眼镜也好,少了点书卷气,多了点女人味。
曾经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是武端阳。
佑枫看她发呆,柔声问:"想什么呢?"
"有个人,也跟你说过同样的话。"锦池道。
佑枫温笑着看她一眼,良久之后说:"武端阳?"
锦池一惊,他怎么知道。
"看你这表情就知道是他了。"他笑。
"青文的提议,你有什么想法?"停顿一会儿,他接着问她。
"我觉得很不错,也很参加。不过,我怕……"
"怕他不同意,我听青文说,你最近没去实习。"
"是的。"
"跟他好好聊,也许,他会让你去。"
"嗯。"
车子转了几个弯,挤进一条人潮汹涌的小街,佑枫找个地方泊车。他们下车,往人潮汹涌的街道走。
"这条街可是有名的玩偶街,有各种各样的古玩和人偶,当然还有花样繁多的小吃。知道你平時不常出门,我就想这个地方会不会有你喜欢的东西。"
"谢谢。"
佑枫领着她去一条古玩店,倒真是古色古相的店铺,书桌都有古代的飞鸟游鱼雕花,深棕色的书架上,摆着好些瓷器铜器,一些古代装订书。
锦池抱着小豆芽转了一圈,没挑中什么东西,佑枫又带她去别家。到终于走到一家玩偶店時,锦池不胜欢喜,进去果断地挑了一堆喜爱的玩意儿。她总算满载而归,要不是接近六点,天色开始变暗,她大概还会抱一堆回去。
都是佑枫买得单,说是送她做生日礼物,锦池都收下。佑枫继续开车送她回家,车子穿过市中心的立架桥,朝着夕阳落山的方向前进,掠过一朵朵云,卷起一片片落叶。
锦池時不時看看手机,她开始有首急,万一回去晚了,他会不会说什么。
佑枫看出她的着急,平静道:"不用着急,時间还早,过了这条路,再转个弯,就是回你家的路。"
"可是还是有不少的距离。"那条路可是一直要开到笔直的尽头,然后有个岔口,进去才是。
"放心,一定赶得急。"
"又是红绿灯。"锦池轻叹一声。
这一路上,他们撞上了好几个红绿灯。
丰田停在马路边,等候红绿灯过去。不一会儿,红灯换成绿灯,丰田驰动,还来不及继续前进,后面的一辆银色的劳斯莱斯,赶超过去。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锦池似乎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孔。是武端阳的车。
"佑枫。"锦池叫他。
"怎么了?"
"我刚刚看到他的车了。"锦池道。
"是刚刚过去的那辆劳斯莱斯?"他也有注意道。
锦池点点头。
"那要不要跟上去看看?"72l。
锦池伸长脖子看了看:"不要了,都走出很远了。"
"那好,我先送你回家。"
丰田继续往回去的方向开,绕过一条街,不期然又看到他的劳斯莱斯。劳斯莱斯停在一家百货商场产门口,他下了车,倚在门口。
锦池一眼就认出了他。
"锦池,你……."佑枫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武端阳。
丰田缓缓放慢车速。
不久百货商场门口,走出一个人,手里提着大袋小袋,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锦绣。
锦绣向他走去,他拉开车门,她坐在了副驾驶位上,然后,他绕过车身,也上车,车子启动,一会儿飘出了视线。
"锦池?"佑枫低声唤她。
她回过神来,一脸死寂地看着他。
"正巧碰到熟人,也许我们应该上前打声招呼……."佑枫不自然笑道。
"佑枫,我知道了。"锦池低低地说。
佑枫心中一震:"你知道什么了?"
"端阳和锦绣的事。"
"谁告诉你的?"佑枫皱眉问。
"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发现。"
"对不起。"佑枫沉声道。
"你们早就知道了?"她顺了顺小豆芽的毛发。
佑枫停下车,手从方向盘上移下来,又躲腰从车前的小抽箱里,摸出一包烟,点燃,吸了一口,一会儿,吐出成串烟圈:"什么時候知道?"
"端河哥哥回来的那一次。"锦池道。
"那有段時间了。有什么打算?"佑枫问。
"不知道,我还没有想好。"
佑枫没有说话,又吸了一口烟,嘴紧闭了一会儿,再吐出一口烟:"离婚,和他离婚。"
"我……"锦池目光看向窗外,夜色已经加深,前方的道路陷入黑暗中,仿佛看不到尽头。
"他和锦绣,不是三天两天的事,要是真的可以断,也不会拖到现在。"佑枫替她理智的分析。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想就这样算了,可是每次,看到她们一起,这里有不知所以然的难过。"她指指胸口。
"从小,我们就一直这样,端阳锦绣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那時候,我一直以为,只要这样跟着他们,我就不会迷路,也不会害怕。其实,我真的好讨厌这样的自己,真的好讨厌这样的坏习惯……."
佑枫看着她,她的眼里蓄满泪水,微微闪着银光,像小月亮。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紧紧的,用力的。
"那就让我帮你改变这个坏习惯,好不好?"
"能改掉吗?"锦池含泪问道。
"改不掉,我就以身相许。"佑枫打趣。
锦池破泣一笑:"会努力的。"
"现在还急着回去吗?"佑枫问。
锦池摇头:"再等等,突然觉得夜色很好。"
"晚上的空气也很新鲜。"
"佑枫,那天,你那个手势是什么?"锦池想起,佑枫那个食指指天指地的动作。
"什么手势?"佑枫佯装不知道。
锦池于是,指指天,又指指地,最后食指指尖点点自己的唇。
"你喜欢我?"佑枫欣喜道。
"哪里?"
"你刚刚做的手势,我从一本书上看到过,传说有个神秘的部落,他们不会说话,平時交流都用手语,而刚刚你这个动作,就是皇天后土佐证,我只爱你一人。"佑枫眉飞色舞地说道。
原来是,皇天后土佐证,我只爱你一个。
那她刚刚不是对佑枫…….
"你诓我……"锦池努努嘴。
"世界上,你最好诓。"佑枫大笑。
(四)
她到家的時候,他果然还没到家。他今天去见锦绣,一定会很晚才回来,也许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
一想着他和锦绣在一起,她辗转难眠。他们在一起会做什么,情人之间恩恩爱爱这等事,她都从他那儿学会了,想必他也会这么对她。
情之所致,有些情.事,终难避免。
还好,她失眠之际,有小豆芽陪着她。他不在,小豆芽就占据他的位置,小豆芽最近长大了,身子各处都肥了,钟姨说要给他减减肥,不然继续胖下去,以后走路都成问题。
嘿,穆锦池,武端阳来电话了?
嘿,穆锦池,武端阳来电话了?
嘿,穆锦池,武端阳来电话了?
是他的电话,她不假思索地迅速地按了接听键。
"穆锦池?"
"在。"
"回来了?"他问。
"回来了。"
"那就好。早点睡,今天晚上,我不回来了。"武端阳在电话那头停了片刻,才接着说。
"哦。"锦池叹口气。
果然,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了。
"记住早点睡,还有不要让那只哈巴狗,睡在我睡的位置。"他粗声粗气道。
"知道了。"
"那就这样。"他准备挂电话,锦池叫住他。
"等等,武端阳,你……"
"你?什么事快说?"他有些不耐烦了。
"你……"你在哪儿,和谁在一起,为什么不回来…….
这些她通通来不及问,他就粗爆地挂了她的电话。
"不说算了。"
早上醒来的時候,头就特别疼,也许是昨夜她想太多,最后竟不知到底怎么睡着了。起床時候,觉得既晕眩又恶心。
钟姨看她脸色差,关心道:"锦池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可能是昨夜没睡好。"锦池道。
"会不会着凉了?"钟姨问。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
"那好,早餐做些清淡的粥,不舒服我们就去医院。"钟姨道。
"谢谢。"
钟姨的煮了胡萝卜粥,还配了一点白萝卜干给她下饭。锦池喝了半碗粥,实在咽不下,最后哇地一声,全吐在客厅。
"怎么吐了?快来喝点水,先去漱个口。"钟姨端来一杯水,递给她之后,又拿拖把水桶来打扫。
"不好意思。"锦池感到抱歉,钟姨才收拾好屋子,又被她弄脏。
钟姨笑:"这没什么,倒是你,真的没事?"
"没事,就是头有点晕。"她曲指弹弹太阳血。
"我看看。"钟姨搁下手头手西,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体温偏高,应该是发烧了,得去医院。"钟姨作出结论。
锦池不以为然:"总是动不动就去医院,真没什么大病,就是头晕。"
"别看是小毛病,有時候,往往不注意的小毛病,到了最后成了大病,要人命。"钟姨边拖地,边说。
"我看你最近,总是头疼,还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不用了,吃点退烧药就好了。"
"武先生没回来吗?"钟姨一早就没见到武端阳人。
"没有,他昨天打电话说,有事,不回来了。"锦池道。
"那等下,让老王开车送你去医院,你最近这大半年,动不动就头疼发烧,我在想,是不是这里有什么毛病。"钟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锦池淡笑一声:"怎么会,就是受了风,感冒发烧。"
"好,我是说不过你。中午要是烧没退下来,你就跟老王乖乖去医院,要是烧退下来了,那我就只好承认,是感冒发烧。"钟姨说。
她吃了一颗退热片,上午躺在床上休息。精神不太好,睡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武端阳中午什么時候回来的。
"穆锦池,给我拿瓶水?"他一回来,坐在沙发上就召唤她。
锦池揉了揉眼睛,觉得视线有些模糊,坐了一会儿之后,才看清楚东西。
"穆锦池,给我拿水?"他加重了语气。
"哦。"
锦池戴上眼镜,从卧室里出来,小豆芽跟在后面。她在冰箱给他拿了一瓶芙丝。钟姨悄悄冲她说:"怎么老是叫你,自己没手?"
"习惯了。"锦池笑道。
她把芙丝扭开给他,他接过去,喝了一口。抬眉看了她一眼,冷道:"怎么这么慢?"
"嗯。"
"白痴?"
锦池在圆角餐桌前坐等开饭,時不時闭一下眼睛,真的很想睡。小豆芽在她前前后后绕了好几圈,估计是想让她抱它。但是她精神不好,索姓埋头伏在餐桌上。
武端阳在沙发上看杂志,瞥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她的脸色不太好,精神也不济。
钟姨端菜上来,见锦池伏案而睡,推了推她:"怎么在这里睡?还不舒服?"
"没有,就是很饿,饿得没力气。"锦池扯出一个苍白的笑。
钟姨撇撇头,一脸责怪:"当然饿啦,早上没吃,你不饿就奇怪了。"
"钟姨快点做饭,我真的好饿……."说完她无力地摸了摸肚子。
"好,等着。"
等钟姨零零碎碎将所以的菜上齐了,武端阳也坐到她对面。她仍是埋着,软恹恹的样子。
"吃饭了,不是说饿了吗?来,多吃点。"钟姨给她添了饭。
她支着筷子,扒了一小口。蓦地站起来,往洗浴间去。
哇?
又吐了。
"怎么又吐了?锦池,你还好吗?"钟姨站在洗浴间门口,敲敲门。
"我没…..事……"锦池道。
"这么吐,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钟姨轻声揣测。
怀孕?
武端阳似遭了雷击,浑身僵硬如石。
她又怀孕了吗?
她又怀孕了…….真好……他心里欢喜,但又有一种奇异的恐惧。两种交糅着,他不分清是喜悦多一些,还是恐惧多一些。
"武先生?你看要不要送她去医院看一下?"钟姨回过头问他。
他甫才如梦惊醒,从椅子上弹起来。怀孕了,当然要去医院?
二话不说急踏步走到洗浴间门口,顺势就要敲下去,却又缓了缓,似乎怕吓到她肚里未面世的孩子:"穆锦池,你还好吗?"
"还好。"
"出来。"他冷沉着说。
"等一下。"
她洗了把脸,还重新刷了牙,用毛巾擦了擦嘴,才拉开门。
"跟我去医院?"她一出门,她的手就被他扣住。
他边说边拉着她往后院停车房去。
"去医院干什么?"锦池不解。
真的不是什么大毛病,虽然烧还没有完全退下来,但中午再吃一颗退热片,绝对没事。
"你怀孕了。"他道。
"怀孕?"
怀孕了吗?她喃喃地轻声地暗暗地问着自己。她再一次怀了他的孩子。这一次,他会要他或者她吗?
"是的,你怀孕了。所以,现在必须去医院。"
"我不去,我不要去医院。"
"你必须去医院?"他冷硬地说,扣她的手,加重了力气。
"为什么这么急着去医院,你是想让我……"想让她把孩子流掉…….一想到这里,她就头痛欲裂。
"穆锦池,不要再废话,跟我去医院……."他拖着她往前走。
"我不去。"她挣扎,这一次,他是要亲手杀死她的孩子。
"你必须去?"
"我……不……."到底是争不过他,最后竟晕在他怀里……猫扑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