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下,怒水旁,旌旗猎猎,十里连营。
“报......”
一声长啸,若惊雷乍起,引得战马嘶鸣,积雪纷飞。
“车师叛军已将我军四面包围,兵力不下百万!”
帅帐中,主帅沐易手握书卷,愁眉紧锁,闻报叹道:“辛苦三弟了,快快坐下休息。车师军力胜我军十倍。这连番厮战,虽杀敌无数,却又能奈何。”
那斥候装扮的青年扯掉风衣,显出一张消瘦的脸庞,双目透着坚毅和果决:“二哥不必担心,大不了咱们兄弟再回大夏国逍遥自在去。”
“谁让我们这大将军非跑来这地方送死。”座下,一名军师打扮的胖子摇着蒲扇说道。这帐外数九寒天,雪花大如蒲席,他却还在摇扇子,古怪中透着几分滑稽。“车师立国已近三十年,根基早已稳固。如若我等韬光养晦,拉拢前朝旧民,还有三分胜算。可柔然女王太过心急,不听我这逆耳忠言啊。”
“都怪我拖累两位兄弟了。”沐易低头道。
“我可没这么说,老三说得对,大不了咱们远走高飞就是,谈什么拖累。咱们兄弟四海为家,来这柔然权当消遣来了,就怕老二你放不下这娇滴滴的女王吧。”胖子竟然是三人中的大哥,说话时不由自主地眯起了小眼睛,堆起满脸横肉。
“直接掳来便是。”斥候冷冷地道。
沐易脸上抽搐不已,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了,说说正事吧。车师虽四面合围,我军却占据地利,后有阴山天险,前有怒水环绕,易守难攻,倒也不怕这车师大军。只是粮草终究会耗尽,想必车师也是打算把我等困死在这里。”胖子军师说完后,发觉摇着蒲扇怪冷的,忙低头喝了口热茶。
“不错,”沐易点头,“只能趁车师大军不备,想办法分散突围了。事成后,大军到天澜草原集结,再图后事。”
座下二人点头称是,小坐片刻后便各自回营帐准备。
主帅看两人离去,也起身披上厚重的白色大氅,转身出了帅帐,朝柔然女王的王帐走去。
“大将军,陛下已经安歇了。”女王帐外的侍女看主帅径直走来,不经传话就要掀起帐门,忙施礼道。
“让大将军进来吧。”不等他有所反应,帐里就传来了女王娇柔的声音。
“是,大将军请。”侍女很是惶恐,忙不迭地掀起了帐门。
主帅也不恼怒,微笑着朝那侍女点了点头,走进了王帐。
“辛苦你了,沐易。”一双欺霜赛雪的手臂挽上了他的胳膊。
这女王竟只着亵衣,露出大片洁白,看的他口干舌燥,沐易忙转过身去道:“车师大军已四面合围,我打算趁他们立足未稳,天亮前便突围出去。如若不慎分散,咱们雪云戈壁再会,另做图谋。”
“知道了,”那女王置若罔闻,上前抱住他的后背,“是我不好,拉你来趟这趟浑水。”
主帅沐易浑身一僵,伸手握住了胸前的柔荑,笑道:“咱们不会输的,我沐易纵横天下十余载,大小战役无数次,从未败过,这次不过是以退为进,避敌锋芒而已。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五更就要突围了。”
女王红着脸点头:“那你今晚就留下好么。”
沐易饶是领军十余年,处变不惊,闻此都耳根燥热,忙摆手道:“不可不可,我还得召集众将布置突围之事,你还是早些休息。”
说罢,不等那女王有所反应,他忙挣脱这软玉温香,跨步冲出营帐,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女王双眼迷离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喃喃道:“你怎么这么傻,能把自己交给你,也是我心中所想,这么多年来,真是苦了你了。”
沐易回到帅帐,搓了搓通红的脸颊,整理了下稍有些皱的外衣,便命传令官宣众将来帅帐议事。
待众将到齐,沐易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他定了定神,开口道:“车师主力已将我军四面合围,若是待其布下铜墙铁壁,我军就是插翅也难逃了。我已与陛下商定,明日凌晨便突围。”
“谨遵大将军号令。”
“好,明日我率中军前部一万人,从正面佯攻。其余各军分散为营,从阴山两侧突围,待出去后,再拆散为伍,分散敌军追击兵力。随后你等再集结军队,到雪云戈壁集结。”
“将军不可。”
“大将军,理应我等佯攻。”
座下各将闻此,情急之下,纷纷请命。
“此事已定,无需再议。”沐易冷声喝到,帐下顿时鸦雀无声。
随后,他向右侧首座的将军拱手道:“明日陛下就托付于蒙将军了,想蒙将军照料陛下多年,定无问题。”
那蒙将军立身抱拳道:“谨遵大将军令,末将粉身碎骨,也要保陛下周全。”
沐易点头,环视诸将一圈后下令:“明日三更起床,四更造饭,五更突围。违令者杀无赦。”
“得大将军号令。”座下各将一齐起立抱拳道。
沐易挥手令众将退下。等众人散罢,帐外又折来两人,正是他的两兄弟。
“大哥,三弟。明日突围之时,我等不可恋战,亦不可靠近敌帅大帐,这车师可汗的帐下,也笼络了不少奇人异士。我等虽修炼略有小成,但也不可轻视。”
“那是自然,咱们既是逃命,当然要脚底抹油,招惹那可汗作甚。”胖子笑嘻嘻地言道。
“二哥不需忧虑,我定保哥哥平安。”老三冷然道。
一夜无言,等凌晨准备妥当,沐易一声令下,众军四下突围。沐易命中军前部擂起战鼓,搭建浮桥,率军渡河作战。
那车师大军,见柔然帅旗从中路突进,自然四下合围,想将柔然大帅生擒活捉。一番大战昏天暗地,待得沐易突到沧江岸边时,身边将士已不足八百。
“老二,咱们已经冲出包围很远了,等渡过沧江,让将士们休整下吧。”那胖军师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气喘吁吁地说道。只见这军师身披铠甲,手持利剑。铠甲上刀痕无数,剑身也被鲜血染红,竟也有闯阵杀敌的好手。
“好,这河面怕是冻不结实,你我兄弟三人断后,其他将士小心踏冰过河,遇到落水者你我也好相救。”沐易显然也感觉到手下将士疲惫不堪,点头应允。
等将士都到了对岸,三人凌空跃起,瞬息就到达河岸另一边。众将士虽早已知晓这三人身手了得,也禁不住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