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司机从反光镜里看了坐立不安的我一眼说:“小姐你别着急,我尽量开快一点。”
这种时候我怎么能不着急,但是我知道我在这里干着急也没什么用,于是点点头感激的对他说了声“谢谢”。
我这才注意到,这个出租车司机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他戴着一顶黑色皮质棒球帽,鼻梁上架着一副没有镜片的黑框眼镜,身上穿着简单的红色棒球服,皮肤白白的,看起来像个还未出校园的大学生。
司机小哥大概发现我在打量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嗯……你要不要收音机?”
我点头说好,他便打开了收音机。
午夜的电台正在播放一首曲调悠扬的钢琴曲,舒缓的调子让我烦躁的内心稍稍平静了一些。
此时车已经开上了高速公路,路的两旁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水稻田,灰色的公路似乎没有尽头。
一路上我和年轻的出租车司机都未说一句话,直到他稳稳当当的把车在我家楼下停下来。
我掏出钱包拿出里面所有的现金递给他,“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家了。”
“不客气。”他灿烂一笑,只将计表器上的数额放进口袋里,把剩下那部分还给了我。
我望着他递回来的红票子,心想这果然是个刚出社会的单纯小孩,别人给钱你不收,这不是傻吗?
他傻,我可不傻,他把钱还回来,我就顺手把钱塞进了自己包里,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等一等。”年轻司机叫住我。
我动作一顿,心想他八成是后悔把钱还给我了,看来世界上就没有不爱钱的人。
他伸长了脑袋从副驾的窗户瞧我,然后笑眯眯的递给我一个东西,“这个送给你,心里难受的时候吃一颗心情就会变好了,祝你一切顺利。”
我讷讷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一颗大白兔奶糖。
等我晃过神来的时候,笑容灿烂的司机小哥和他那辆黄色出租车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低头看了眼奶糖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这孩子是傻,真心傻,傻得出奇。
当我推开家里大门的时候,原本想象中紧张哀伤的气氛一点都没有。
张女士,也就是我妈正歪着脑袋坐在沙发里呼呼大睡,在电视机的白光照射下,她嘴角不慎留下来的哈喇子格外显眼。
而我爸,正哼着小曲在厨房里做夜宵,鸡汤的香味飘荡得整个单元楼都能闻到。
“张女士你竟然敢骗我!”我扔了手里的双肩包大喝一声朝我妈扑了过去。
我妈瞬间醒了过来,“嗷”的一声惨叫连滚带爬的躲到沙发背后去了。
我爸听到客厅里的动静拿着锅铲就跑了出来,只见我和我妈两人正围着一张沙发进行猫捉老鼠的游戏。
我边追边咬牙切齿的说:“张女士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坐车回来?你竟然敢骗我!看我不打得你没办法去跳广场舞!”
我妈边在前头跑边委屈的说:“我不骗你你这死丫头舍得回来吗?今年过年就说工作忙不回来,弄得我跟你爸像是没儿没女的孤寡老人似的,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我撸起袖子伸手去抓她后背,谁知她这把老骨头倒是灵巧得很,腰一扭就躲过了我的魔掌。
我说:“不是你把家里弄得跟龙潭虎穴似的我至于不敢回来吗?去年十一回来,七天的时间你硬是给我安排了二十多个男人相亲,一天到晚对着那些个不是秃子就是瘸子的歪瓜裂枣谁受的了啊!”
我妈不服气的说:“我那都是为了你好,你看看咱们小区里哪有你这个年纪还不结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