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回到宿舍后就发起了高烧,醒一阵昏睡一阵,鼻子堵得厉害,整个人像被放进了一个大蒸笼里,浑身上下难受的紧。
因为是暑假,室友们都还没有返校,所以我每天清醒的时候只能望着天花板发呆,昏睡的时候就不停的做梦,梦里全是林凯和陈心悦。
好在我这人身体底子好,不过个把礼拜的工夫就恢复了健康,但是人却瘦了一圈。
那天,我正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吃泡面,隔壁宿舍的一个同学好心告诉我说:“陆清晨,我刚才从食堂打饭回来看你男朋友在楼下等你,好像我昨天也看见他了。”
我夹起一筷子面放在嘴边吹了吹,漫不经心的说:“你可能看错了,我没有什么男朋友。”
那同学一怔,似是明白了什么,讪讪笑了笑说了句“那你先吃着,我衣服还没洗”就走了。
我和林凯谈恋爱的事情曾经一度成为校园热门新闻,大家除了在感叹女才男貌天作之合的同时,也在因为林凯落入我这个“灭绝小尼姑”的魔掌而扼腕叹息。
如今我这么一说,那位同学肯定是明白了我和林凯闹掰了,所以刚才我从她的眼睛里除了惊讶之外还看见了一丝窃喜。
可惜你窃喜也没有,林凯早被陈心悦那只狐狸精迷得五迷三道了。
我这人眼睛里一向揉不得沙子,林凯在我宿舍楼下等了一个礼拜,我愣是心安理得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坐在宿舍里上了一个礼拜的网。
大四本来课就少,我为了躲他更是翘掉了为数不多的那几节课,不可谓损失不惨重。
林凯在宿舍楼下蹲点的第九天,我接到了班导师的电话,他说H城电视台正在做一档新的民生类新闻节目,还缺一个学生记者岗位,问我要不要去。
我这个导师一向看重我,这个岗位名义上说是学生记者,其实干的活和真正的记者差不多,其实只要你干得好,毕业后留在电视台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这种有钱赚还能提高自己业务素质,提前为自己毕业找工作打下坚实基础的机会我当然不会错过,我在电话里对着导师连声道谢,就差没给他跪下了。
挂了电话后,我踱步走到窗户边,往下一看,这九天一直跟一根电线杆似的站在槐树下的林凯不见了。
本来不用看到那个小白脸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现在我心里竟然升腾起一丝怅然,怅然到当晚我再次失眠了。
或许在我的潜意识里,林凯虽然背叛了我,我却还是愿意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的吧。
……
我以前听毕业了的师兄师姐说当新闻记者不是人干的事,无论是男是女都当不用吃饭睡觉的机器使用,我当初还对此言论抱有怀疑态度,自从我进了电视台才真正感受到他们这个说法的客观公正性。
每天上午八点雷打不动开小组会议,每个人要准备十个新闻点,大家讨论后定下两到三个能用的重点,然后作鸟兽散开始各跑各的新闻。
那天上午我刚刚从一个克扣农民工工钱的工地里死里逃生,一进电视台大门就瞧见了打扮得跟天仙似的陈心悦。
我瞅瞅穿着T恤牛仔裤浑身是灰的自己,又瞅了瞅穿一袭白裙的陈心悦,似乎有些理解林凯为什么出轨了。
毕竟男人都喜欢商场橱窗里的高档货,不会喜欢廉价的地摊货。
陈心悦客气的说:“陆师姐,我想和你谈一谈。”
我卸下身上的隐形摄像机,点点头和她一起走出电视台去了旁边的一家咖啡厅。
落座后,我对低着头看菜单的陈心悦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忙着呢。”
陈心悦对服务员说了句“两杯蓝山”,然后合起菜单抬头镇定自若的看着我。
我这人其实不太喜欢喝咖啡,尤其是略带酸味儿的蓝山。
但是林凯喜欢,所以我就跟着他喝,不过每次都跟喝药似的难受。
陈心悦也喜欢蓝山,从这一点上看,其实她和林凯比我和林凯要相衬得多。
陈心悦说:“陆师姐,我知道你觉得我这件事情做的不厚道,但是木已成舟没办法改变了不是吗?”
陈心悦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说她和林凯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变成幸福快乐的一家了,我还在这儿闹腾没什么意思,不如快点卷铺盖滚蛋吧。
我冷笑道:“陈心悦,我真没见过做小三有像你这么理直气壮的。”
陈心悦弯了弯唇说:“你又没和林凯结婚,我凭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呢?你知道林凯怎么说你吗,他说你每天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圣洁无暇的修女,碰都不让他碰。你要知道,二十几岁的男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我点了点头,“哦,林凯选你就是因为你愿意跟他睡。”
陈心悦并不理会我的讽刺,接着说:“你知道林凯现在这份工作是怎么得来的吗?他一直想进这家公司,别人却连一个面试的机会都不给他,因为林凯他爸是个杀人犯。这个社会很现实,管你多有能力多有才华,家里直系亲属有犯罪前科的人家公司压根不考虑。”
我和林凯在一起三年,他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他的家人,我觉得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他不提我也粗线条的不去问,却没想到有些不愿意告诉我的事情他却大大方方告诉了陈心悦。
陈心悦看了眼面色入土的我,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她继续说:“林凯其实很有才华也很努力,只可惜那家公司有他们的规章制度。凑巧的是我爸跟那家公司的老板有几十年的交情,我爸不过一句话,林凯就进了他们公司,而且得到了一个不错的职位。”
我又点了点头说:“哦,林凯选你是因为你爸有关系。”
陈心悦翻了个白眼,还准备说什么,服务员端着两杯咖啡过来了。
我撕开包装,往我面前那杯咖啡里一连倒了三包砂糖,好像咖啡甜一点,我心里就会甜一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