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认识彭奈之前,我度过了很是漫长的一段相亲时光。
我妈托了各种关系给我介绍了不少高矮胖瘦一应俱全的男人,他们之中有消防员、煤老板、登山队员、画家,甚至时下流行的专车司机,不夸张的说,三百六十行我至少相了一半行业。
所以,我在相亲这件事情上还是很有经验的。
万先生见我来了连忙站起来,眼中似乎有那么一丝惊喜,“没关系,我也是刚来。”
我们礼貌的握了握手,他绅士的替我拉开身后的椅子。
落座之后,服务员将菜单递过来,万先生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翻开菜单看了看,然后又轻轻合了起来。
我端着一脸温柔的笑说:“我没来过这家餐厅,还是万先生你来点吧。”
事实上,金睿景曾经带我们这些员工来吃过一次,我对这家餐厅的味道恋恋不忘。
但是,爱情专家王怡然告诉我,一个男人的品位和性格很容易在点菜这种看似不起眼的小事上得以体现。
万先生笑着点了点头说:“那陆小姐有什么忌口的呢?”
“我……”
“她不吃芹菜、猪肝、喜欢三文鱼和虾,吃鱼不太小心,容易卡刺。最爱牛肉拉面和猪血粉丝,因为便宜又实惠。”
一个冷静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我抬头望去,一个阴影已经朝这边压了过来。
万先生看了眼一脸冷若冰霜的彭奈,又看了看早已经呆若木鸡的我,尴尬的咳了咳,问:“这位是?”
看来这位万先生平时不太关注娱乐新闻,否则一定能认出彭奈这张高知名度的脸。
“你好,我是陆清晨的表弟……谢思达。”彭奈伸出手去和万先生相握,然后不客气的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在心里冷笑,不是说病已经好了不分裂了么?现在又玩什么谢思达这一套?
彭奈一本正经的说:“我本来约了朋友过来吃饭,结果被他们放了鸽子,刚才正准备离开,恰好看见堂姐在这里相亲,不介意我过来搭个伙吧?”
万先生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转即礼貌的笑道:“可以,可以,三个人一起吃比较热闹。”
“不过……刚才你说你是陆小姐的表弟,怎么又喊她堂姐呢?”
彭奈拿起茶壶给我倒了杯热茶,云淡风轻的说:“我们的亲戚关系有那么一点复杂,如果你有机会和我堂姐进行下一次相亲,我想她会亲自再告诉你。”
万先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叫来服务员点菜。
彭奈拿过我手里的菜单,笑着问:“不介意我点两个菜吧?”
万先生很大气的说:“不用客气,谢先生请点。”
彭奈眼角闪过一抹精光,微笑着对服务员说:“来个西芹百合,芹菜炒肉丝,酱爆猪肝,再来个猪肝粉丝汤。”
他略作停顿,抬头问服务员:“你们这里什么鱼刺比较多?”
服务员微微一愣,隔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说:“鲫……鲫鱼。”
“好,那就来个豆瓣鲫鱼。”彭奈满意的合上菜单,笑着对万先生说:“这几个菜还可以吧?”
万先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隔了半晌才说:“这些菜陆小姐不都不喜欢吗?”
彭奈伸手暧昧的摸了摸我的头顶,一本正经的说:“这些东西虽然她不喜欢,但是为了均衡营养,必须让她多吃,这才是真正的为了她好。”
面对彭奈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我很不自在的往旁边躲了躲,在桌子底下用高跟鞋狠狠叠了彭奈一脚。
他面上一派淡然,眯着眼睛小口喝着茶。
万先生的情商还是很高的,碰到彭奈这样的无赖还能如此淡定,要是我,一早就两巴掌扇过去了。
菜上齐后,他准备给我布菜,但看了看桌上那几盘让我面如菜色的菜,又犹豫的放下了筷子,只干巴巴的说了句“陆小姐请用”。
我拿起筷子,在所有菜之间犹疑了一下,最终选择了那盘豆瓣鲫鱼。
彭奈不紧不慢的开口问:“先生贵姓?是做什么工作的?”
万先生答道:“免贵姓万,在一家外企做高管。”
彭奈脸上倒是一派温和,嘴里却说:“原来不是自己开公司啊,跟人打工受制于人很辛苦吧?”
万先生摸了摸耳朵,有些尴尬的说:“年后有和朋友出来合伙单干的打算,不过要看时机,不能操之过急。”
彭奈看了我一眼,继续问:“万先生家里几套房子,分别在几环,多大面积,是全款还是分期,开的车是什么牌子?”
面对这样的拷问,万先生有些受不住了,他轻咳了两声说:“三环内有一套全款房,车子是丰田凯美瑞。”
彭奈弯了弯唇,不客气的说:“三环内,也就是还没进二环咯,那上班岂不是很远?日系车安全隐患大,就你这款,因为刹车问题被厂家召回好几次了吧?”
万先生干笑着说:“呵呵,谢先生对陆小姐还真是关心,看来你们姐弟俩关系不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彭奈一把揽过正默默吃鱼的我,点头道:“我们两个之间坦诚相见得很,基本上没什么秘密,我堂姐的婚姻大事我是一定要把关的。”
他把“坦诚以待”四个字加了重音,让我不自觉想起曾经在一览芳华和希腊圣托里尼的很多个迤逦难忘的夜晚。
我推开彭奈搭在我肩膀上的胳膊,咬牙切齿的说:“表弟,我觉得你可以先回去了,打车钱够不够,要不我给你一百?”
彭奈摇头,顺理成章的说:“堂姐,菜还没上你就赶我走。有些问题你不方便问我帮你问,这样能更快了解万先生,不是么?”
缺心眼的万先生点了点头说:“没事,人多吃饭比较热闹。”
“既然这样,那么不介意再多加我一个吧?”
一道温暖的男性声线从我们头顶传来,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金睿景正站在桌边笑容得体的看着我们。
本以为在公交车站已经完美的甩掉了他,哪知他竟然还是跟来了,虽然头发有些乱,衣服有些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