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开门,门外站着一个送外卖的年轻小伙子。
“请问是陆小姐吧?”
我茫然的点头。
“您先生让我给你们送外卖来,有馄钝、煎饼、米饭,鱼香肉丝、木耳炒鸡蛋、豆腐鱼片汤和白灼菜心。”
“谁先生?”
“陆小姐的先生。”外卖小哥边斩钉截铁的回答,边把食物从铁食盒里拿出来。
他递过来一张纸说:“您先生已经付过款了,您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了。”
我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外卖小哥,“你怎么就知道我是那个什么鬼陆小姐呢?”
外卖小哥镇定的说:“您先生说了,如果有人怀疑他和陆小姐的夫妻关系,那么那个人一定就是他妻子。”
简直不要脸!
我草草在单子上签了字,目送快递小哥出门,一转头却瞧见我爸妈已经甩开膀子吃了起来。
我妈边吃边说:“这馄钝不错,皮薄馅大。”
我爸也附和:“嗯,这鱼汤也不错。晨晨,你过来喝一碗。”
“你们慢慢吃吧,我不饿,我出去转转。”
话毕,我推开门走了出去。
在医院大门口,我正好碰上了薇薇。
她关切的问:“小姨她没事儿吧?”
我不客气的说:“你明知道她身体不好却还来打扰她,现在又假惺惺的来探什么病?”
我这人看上去挺彪悍的,但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很怂,打不还口,骂不还手,所以当年陈心悦才能把我欺负的那么惨。
我总劝自己,别跟那些无知的人一般见识,做人要有风度,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事情一旦触及到我的父母,我就不能姑息了。
薇薇不好意思的说:“我也不知道万翔那王八蛋竟然和男人搞在一起……”
“你又好的到哪里去呢?”
“陆清晨你什么意思?你从小到大不就仗着自己一张嘴能说会道么?你凭什么说我?我他妈至少嫁了人生了孩子,你呢?到现在都没人愿意娶你,你就等着当一辈子的老姑娘吧。”
我冷笑:“我没结婚总比你这样把婚姻弄得一塌糊涂的好,我不结婚往大了说不影响厄尔尼诺现象,全球不会因为我不结婚而停止变暖。往小了说跟你没半毛钱关系,我陆清晨不吃你的喝你的,不结婚碍着你什么事了?”
我撩了把头发,继续说:“你别给我瞎扯别的,我们就事论事。你明知道我妈来S城是治病了,她这个病有多严重多需要静养,你一个读过书的正常人不可能不知道吧?她好歹是你小姨,又不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你三四十岁的人了,做事之前能不能先在脑子里过一遍?”
薇薇从小吵架就吵不过我,按照小时候的惯例,我们现在就应该打一架了。
无论是女孩还是女人,打架无非就两招,一招抓头发,一招拿指甲掐。
以前每次打架都是薇薇输,她一输就哭,一哭大人们就把她抱起来加以安慰,然后开始劈头盖脸的教训我。
这种状况我早就习惯了,谁让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呢?
这一次,我还没打她呢,她自己就满脸委屈的哭了起来。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吗?”
薇薇说:“我和万翔结婚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那时候我天天泡夜店,常常喝的烂醉如泥,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这个时候,万翔出现了,我觉得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于是,万翔就光荣的喜当爹了。
万翔隐瞒了自己的性取向,薇薇隐瞒了自己的肚子,这一场表面上看起来郎才女貌万分登对的婚姻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
我叹了口气说:“你是想住我那儿去还是住宾馆?”
薇薇抬起泪汪汪的演技看我,隔了半晌才说:“我看我还是住你那里吧,S城宾馆得多贵啊。”
其实,薇薇来医院并不是看望我妈,主要目的是想找个地方住。
但有些事情看破就好,说破就没意思了。
我给我爸打电话说明了情况,然后打车把薇薇带回了家。
我租的房子不大,薇薇一进屋就有些不满意的皱起了眉。
从不理会她,从柜子里拿出新的毛巾和牙刷递给她,“卫生间里面是电热热水器,要先烧半个小时才能洗澡。茶几下面有泡面,你饿了就吃,我先走了。”
薇薇叫住我,“你去哪里呀?”
“去医院看我妈。”
薇薇嗯了一声,问:“电视的遥控器在哪里?有没有红酒啊?我现在特难过,就想喝两杯。”
我吸了一口气,走到电视柜边拿起遥控器扔给她。
“我让你住这里是因为你是我妈的亲外甥女,你住在这间屋子并不代表对屋子里所有的东西有支配权。”
我逼近她,一字一句的说:“我长大了,不会再向小时候那样因为大人们的警告就不敢动你,你惹到我头上,我照样让你过的不快活。”
言毕,我大步走出去,重重摔上了门。
出了家门,我却不想去医院了,于是蹲在马路涯子上给王怡然打电话:“王怡然大美女,我想喝一杯。”
王怡然那边传来男人的喘息声,不重不轻,恰好让我红了脸。
“我大概二十分钟后完事,你找个地方先喝着,地址发我手机上,我随后就到。”
我闷闷嗯了一声,挂电话前提醒她:“注意安全,小心当未婚妈妈。”
王怡然在电话那头模模糊糊的骂了声靠,挂断了电话。
我找了家便利店,买了一打啤酒,坐在店外的椅子上一瓶瓶的喝。
冰凉的液体进入我空空如也的胃里,带来一阵奇异的刺激感。
现在的城市里星空已经被高楼遮挡,星辰已经销声匿迹。
我望着远处的摩天大楼叹气,又开了一罐啤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人自醉。
王怡然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一个人解决掉半打啤酒了,她一屁股在我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嫌弃的说:“你丫就不能找个不透风还有点肌肉男的地方喝酒吗?”
我把钱包从口袋里掏出来在她面前摊开了给她看,“我这不是没钱吗?”
这一年来,为了给我妈治病我花掉了所有积蓄,如果不是陆清浅常常自助,恐怕我妈就只能停药等死的份了。
我用手背抹了把眼泪说:“王怡然大美女,你说……我和他还有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