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昔坐在家里铺满蕾丝桌布的餐桌边,有点郁闷,老子一句弗拉芒语都说不利落,怎么跟哪些王八蛋解释?以后大家去泡妞混夜店还怎么参与?这哑巴吃黄连的鸟事要是怪黄小婷吧,人家帮自己接孩子买菜,现在还在厨房包做饭,从何怪起?
想起那飘摇在训练场边的白裙,真是有如梦中一样,可,杜昔明白,那也只能是梦,迟早泡沫退去,也只会剩下一个孤独的自己。
闷了半晌,杜昔发现身边的冬冬在狂喝果汁。
“冬宝宝,你饿了?”杜昔连忙关心女儿。
冬冬点点头,言简意赅的表达出现状:“饿!”
杜昔虚着眼量度了一下厨房,黄小婷这丫头进去一个多小时了,这是要搞满汉全席的节奏?
其实尼玛炒个鸡蛋就算了,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呢?
杜昔心疼着女儿空空的小肚子,顺便回忆如何用刀叉,因为等会有可能需要分解一下黄小婷秘制法式大餐,可千万别暴露自己父女土包子本色……
黄女神,还是快点吧!
杜昔正想到这,
黄小婷围着一条蓝色厨房围裙,满头大汗地端着个高级餐厅才有的盘子从厨房出来,盘子上,用银盖子盖着一个碗。
杜昔心里“哟”了一声,这种盖子杜昔上次在阿森纳豪华包厢里见过,当时下面盖的是鹅肝酱。
黄小婷你个死丫头真舍得啊!
这样开伙食,那老子钱包里剩下的500欧还能撑几天?
杜昔觉得有点愁。
谁知,黄小婷把盘子往桌上一放,一拿开银盖子,盖子下还是平时用来盛汤那大瓷碗。
“蛋花汤好了!”女神擦擦额头的汗。
我擦!杜昔差点摔桌子下面去,探头一看,大瓷碗里一碗水上飘着一片黄黄的蛋皮。
杜昔父女顿时僵化,杜昔和冬冬大眼瞪小眼,然后,大肚子和小肚子同时“咕”了一声。
“请你们出去吃,我出钱。”黄小婷最后粉着脸承认“大厨”烹调晚宴失败。
厨房里,就更不用提了,一大堆黑乎乎的东西等待着杜昔收拾残局。
杜昔牵着冬冬憋住笑锁着小屋棕红色的木屋大门。
“冬冬你先在路上想好要吃什么,到了赶快点餐!”杜昔嘱咐着女儿,虽然冬冬已经在啃泡芙垫底,杜昔还是怕她饿着。
早知道老子进去炒盘土豆丝了,杜昔望着黄铜门把忍俊不禁,其实一看黄小婷丫那嫩手,就应该知道小女生做过毛家务啊!
两父女刚锁好门还没转过身,黄小婷忽然慌慌张张地快步从青砖小路冲了回来。
“你没带钱?”杜昔看着神色怪怪的黄小婷。
黄小婷额头秀发下的神色有点乱,姑娘一把拉住杜昔胳膊,挽住,“你什么都别说,就这么跟我走出去,晚上请你们吃好的!”
杜昔瞄了眼黄小婷,这死丫头越来越古怪了,于是杜昔拉拉冬冬:“冬宝,走!”老男人强装着镇定,但声音有些变尖和走调。
杜昔左手被一个美女挽着,右手牵着一个美女,还没陶醉地走出十步,顿时恍然。
小路拐到大街的出口处,停着一辆宝马,一个30来岁西装优质男捧着一束红玫瑰,呆呆地望着自己和黄小婷。那货是东方人的黄脸,但看起来不像中国人。杜昔打量了一下,那人无论质地样貌,含金量,都远远逊于那天在校园外看到的老外帅哥。
哦!原来是要我帮你的“兰博基尼”当当替身,挡一下其他狂花浪蝶!杜昔心里啐了一口,忽然就笑嘻嘻起来:“姑娘,看不出你行情不错嘛,下次记得要给帮手费哦,不是我要,冬冬很贵的。”
“别废话,帮个忙!”黄小婷用力拽了拽杜昔胳膊。
“切!”两天以来,这个有点奇怪拘束的家伙好像在瞬间又恢复成了“杜昔”,杜昔一脸坏笑:“哪用这种造型?肥皂剧都早不放这过时鸟样!姑娘,我教你个简单的,你就过去,直白白说你15岁就认识我,16岁帮我生了冬冬,现在准备跟我旧情复燃,继续暖床单!”
“我呸!”黄小婷脸顿时涨得通红,一把甩开杜昔,抱起冬冬,大步走向鲜花男。
“不用谢我啊!”杜昔喊。
杜昔继续笑着,在两侧垂满青藤的小道上缓步,两眼看戏般打量着黄小婷“借”走女儿,到路口对着鲜花男叽里呱啦起来,面对黄小婷,杜昔总算又放松了下来,只是,脸上怎么都笑得不自然。
也许是受了杜昔的刺激,黄小婷对着鲜花男一脸“狂拽酷炫”的表情,大串外文说得铿锵有力。“狂蜂浪蝶”在黄小婷一阵教练般口头炮火下,很快土头土脸地抱着鲜花驾车逃去。
眺望着宝马逃去无影,黄小婷全身脱力般松了口气,接着如获大胜一样,狠狠亲了亲冬冬,回头对杜昔用力招手:“走,今天请你们吃法国大餐!”
嗯?
布鲁日是欧洲最有名的旅游点之一,好的法国餐馆也并不少,而在制造各种鸟事耽误得大家饿到发昏后,黄小婷神经病般,找了家最贵的。
17世纪古典吊灯,燕尾服服务生,皇室桌布,金银刀叉。桌上还有一对在繁复花纹烛台上红红燃烧的大蜡烛。
两相无语往肚子里填掉几轮菜后,
杜昔用餐刀把小羊腿上最嫩那点肉细心切下来,放到冬冬盘子里,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问向黄小婷:“我说,你跟那货吼了些什么?把人家吓的。”
姑娘今晚看起来心情很好,黄小婷破例喝了不少酒,现在正熏熏地用左手晃着叉子,黄小婷叉起一块奶油蘑菇,一副享受神态慢慢放进嘴里,嚼了嚼才回答杜昔:“就照你教的说啊!”
空气忽然有点尴尬。
杜昔愣了下,黄小婷居然就这么让自己讨了口头便宜?“你还真能吃亏啊。”杜昔口头喃喃说道,心底却忍不住一阵跳动,问自己:那接下来是顺着话头再过份一点?还是借个其他事化解下眼前,这烛光下有点该死的调调?
黄小婷似乎在沉醉在蘑菇香味中,也许因为喝了酒,女神一脸毫不介意地看着杜昔:“不客气!谢谢你借冬冬给我,冬冬这么可爱,我是不介意当她妈咪,至于你嘛,”黄小婷忽然皱起眉头盯盯杜昔的脸,脸上就像吃到苍蝇一样恶心。
“你放心,我也看不上你,黄毛丫头。”杜昔连忙抢先截断话头,免得黄小婷羞辱自己,杜昔飞快插走黄小婷盘子里的羊腿,“你说这法国佬东西怎么这么少,一点都不够吃,能不能再点一份啊。”
“靠!还给我!我一直省着最后吃的!还给我,杜昔!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黄小婷刀叉并用,和杜昔“搏斗”起来……
餐桌上顿时烛光摇曳,在可以直望布鲁日街景的玻璃窗前,随着冬冬的参战,三人打闹成一团,黄小婷轻松地笑了,这是自杜昔见到她就没有见过的笑容。
………………………--
在服务生有点惊诧的眼神中,杜昔允吸着蜗牛壳,向黄小婷一指:“那个凯子,买单。”
不知这服务生怎么就弄懂了杜昔的话,不一会儿,身着黑色燕尾服的大叔单手托着盘子和账单走了过来,但方向不太对。
杜昔有点汗,大叔笑眯眯对着自己走了过来!尼玛,这下老子自己挖坑自己跳,重点是还自己骂中了自己是凯子。
杜昔连忙摸摸裤兜,寻思,今天出门前只带了100欧,应该够吧?
谁知黄小婷连忙冒出一句法语,阻止了服务生走向杜昔,表示自己给。杜昔在对桌如蒙大赦,对黄小婷表扬似的点个头,然后神态自若喝起餐后酒。
黄小婷无语地白了一眼杜昔这副鸟样,从提包里摸出钱包,正要付现金,忽然想起包里这200欧是杜昔给的,盯了盯眼前这家伙,女生暗自叹口气,不想占这厮便宜,也不想被这厮占便宜,于是从钱包夹层里抽出一张卡。
杜昔一瞅,信用卡是黑色,金边,上面似乎还镀了黄小婷的中文名字。
真不愧是男朋友开兰博基尼的人!杜昔舔舔舌头,寻思,那这丫头为什么会为了15欧一天来给我煮饭?
带着这个疑问,杜昔牵着冬冬回了“家”。
又一个夜色渐深,黄小婷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正想问杜昔需不需要自己帮手照顾一下冬冬,就看见这货蹑手蹑脚地从自己房间倒退着出来,然后四下做贼一样张望了下,接着飞快溜进方正房间,并飞快关上门。
这货在搞什么?黄小婷摸摸洗澡后湿润的下巴想了想,走到杜昔房间轻轻推开门往里一看,在蒙蒙灯光下,小床上的冬冬已经在打呼,睡得很死。
黄小婷好奇心起,轻手轻脚走到方正房间前,把耳朵贴近木门,杜昔这人自从伦敦回来就怪怪的,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黄小婷把耳朵贴到木门听了一阵,一开始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于是姑娘心想:算了吧,也许这杜昔在伦敦被吴麟抓去教堂受洗,洗心革面了呢?何况今天他也算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解决了一项重大难题。这个忙,让黄小婷从心底有些感动,准备从此改善对杜昔的看法。
就在姑娘准备把耳朵从木门上撤退时,忽然听到了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嗯,嗯,啊,啊,雅蠛蝶……”
靠!黄小婷臊着一下弹开,杜昔这家伙果然不是好东西!真是贼性不改!看这种恶心玩意!黄小婷羞红着脸跑回自己房间,一把关上门,想了想,连忙搬过一根椅子堵住门口,退后一步看看,还是觉得不安全,又抱过行李箱重重压在椅子上面……
绿色的大巴车在比利时高速公路上飞驰,色格拉布鲁日队在联赛第二场要远赴200公里外的客场挑战比甲老牌强队亨克。
“绿黑军团”的新前腰鲁迪这场再次稳稳进入了先发阵容,保加利亚人打算以一场给力的表现来为自己正名。只是——鲁迪看了看身边座位上正在打呼的杜昔,这货明明队内禁赛,却死乞白赖地要跟着球队东征,表示要在看台上为球队助威。
主教练加扎出于团结球队的考虑,同意了。
鲁迪打量着杜昔紧闭长长睫毛下的娃娃脸,难道这中国人这样野心勃勃?要谋算老子的先发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