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尼湿润的晚风把亚洲杯一场打到弹尽粮绝的半决赛吹向终点,什么是体育运动?什么是足球比赛?人类一场又一场地举行绿茵战争究竟是为了什么?
两支紧邻国家的男子足球队,以这场近120分钟的死斗,给出了某种首发
“呜呜呜……”神州大地,那间挤了20多人的男生宿舍里,不知道是谁在丢脸地低泣,男孩们没再喊加油,也没人再叫进一个,大家都被震撼了。电视里,不再是一场只为了胜负的足球游戏,也无关谁强谁弱的争论,那十一位身背中国队队战袍的球员,身体力行在教会着这些孩子两个字----
“男人。”
看台上,赵树根等五人肩搭肩,在中间刘山缓慢的红旗带动下,低声齐唱着某首歌,很旧很老土的一首歌,但在此刻唱来,却别有滋味,
“烽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侧耳听……”
重症监护室里,奇迹般来了‘精’神的张教练此刻和儿子并坐在‘床’上,微笑着看着电视里,只是,吴麟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是一场谁也没料到的洗礼,中国队与韩国队这场球在赛前谁都没料到会这样火‘花’四溅,而现在,死战变成了对攻,对攻变成了鏖战,而鏖战到最后的时间,
韩国队在后场倒脚。
中国队也没再死命围抢,场边,两侧的教练席都在紧急布置商议点球事宜。
中国队教练席一侧,有个身着运动服的人却一直半蹲着,手里紧紧捏着医‘药’箱,这十分钟林汤米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盯着场内的杜昔,看着杜昔奔跑,分球……
作为一名专业人士,林汤米知道自己越界了,早在十分钟前,自己就该及时通知希丁克换人。可林汤米没有这样做,杜昔的意思他明白,也有收到,这揍过自己的人要踢完比赛,死也要踢完这场球!
只是,这个选择有什么意义呢?现在韩国队跟中国队都跑不动了,两队在最后都只能稳住不出错,等待点球轮盘的到来。
在理‘性’上,林汤米早已质疑过自己与杜昔一万次,可某种情绪却轻易地,完整地说服了林汤米,现在林汤米的内衫依然热烫,就像杜昔瘦小身躯里那颗炙热的心脏。
杜昔,你坚持到现在,是为了什么?
你在坚信什么?
就在林汤米瞧见主裁判抬手看表,终于要结束太久的运动战,场内外都彷佛处于点球前真空时,韩国队后场一脚传递失误,
尽管此时中国队已经没怎么‘逼’抢,但气力耗尽让韩国队跑位接球的球员与传球球员出现了误差,球传向一个无人空位,接着,人影斜着抢出,一脚切下韩国队后场的倒脚。
还能是谁呢?整个加时赛里,几乎消失了的中国队中场核心杜昔在所有人眼前骤然出现,惊‘艳’了这场比赛的中国队17号,又来了。
憋着最后一丁点不知道属于谁的力量,杜昔控下足球。
上半场突破创造一个点球,下半场冷‘射’吹响****号角,这场比赛的杜昔让人这样难以忘记,28年的累积,在这场比赛里,让大赛前默默无闻的小个子绽放出刺眼的光芒!
杜昔截球,但并没有盘带,也许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像上半场那样连续突击,因而一步趟开空当,直接就是一记30米开外的劲‘射’,
这是抢断横传后的‘射’‘门’,出其不意失球的韩国队此时防线完全形如虚设,守‘门’员郑成龙站位也十分靠前,
这脚‘射’‘门’其实已经略为勉强,杜昔奋尽全力,但早已掏空的身体发力还是不够大,足球飘到韩国队禁区里以后早早落地,
只是,
就在韩国队‘门’将郑成龙冲向足球,准备两手一勾,将球抱入怀中时,足球莫名在湿滑的草皮上一个变线,
足球落地,变线,弹往郑成龙手掌方向另一边,
在中韩足球的对抗史中,终于有一次,运气衰到家的是韩国队。
郑成龙失去重心,回身扑球,但始终差了半拍,
足球蹦跳着,翻滚着,不快也不慢,悠闲地跳进了韩国队大‘门’。
瞬间,
澳纽体育场像静止了一般,
场边,双方忙碌的教练席,呆住了,
看台上,喊了一整场的中国球‘迷’也好,韩国球‘迷’也好,所有人的声音都消失了。
杜昔站在草地上,此刻自己连笑和站立好像都已经做不到。杜昔看着木雕一般的韩国队后卫、‘门’将,看着指向中圈后,鸣响终场哨声的裁判,浑身一松,仰天闭上眼睛,‘唇’间冒出一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
“这口气,我争回来了!”
说完,这具‘精’神和血‘肉’早割裂开的躯体重重躺倒在了绿茵场中,杜昔仰面朝天,任此刻四周再是欢呼也好,呐喊也好,人们奔跑也好,一切,都犹如幻影。
亚洲杯半决赛,中国队与韩国队90分钟3比3大比分战平,加时赛第31分钟,中国队中场杜昔一脚绝杀了比赛。
中国由开场0比2落后,到最后4比3逆转战胜了韩国队,战胜了常年称雄亚洲足球的劲旅“太极虎”!
“oh,****!”中国队外援队医林汤米站在原地莫名狂笑起来,接着忽然扔下医疗箱,冲回教练席,从自己外套里‘摸’出钱包,然后奋勇冲进已经沦为疯狂海洋的绿茵场中。
在比赛哨声结束那一刻,看台上上万中国球‘迷’纷纷从球场工作人员身边冲了过去,越过广告牌,像海‘浪’一样涌进球场。
中国队一个个连走都走不动的球员们被举起来,不停抛空,欢呼……
这是一个疯狂的夜晚,一切规则在这瞬间不再管用,大家都疯了,不少澳大利亚警察本想阻止中国球‘迷’这场看起来像暴动的欢庆,但看看电子大屏幕上的比分,懂足球的人都相互笑笑,阻止着其他同伴,然后默默把警棍藏回身后。
林汤米在人‘潮’中抢先冲到杜昔旁边,用发音还不够标准的普通话狂喊着:“他,不行!杜昔不行!他需要治疗!”然后,林汤米本想将一张100美元大钞塞进杜昔球衣内,但翻起衣襟,却发现杜昔沾满水和泥土的球衣下,有另一件特别老旧,老到泛黄的球衣。
林汤米皱了下眉头,扶起杜昔:“我送你去医院!”
杜昔虚着眼,懒懒看着林汤米,颤抖着用手‘抽’过钞票:
“嘿!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