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远起床穿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把我给吵醒了,我没说话,他也不知道我醒了,小心翼翼地穿衣服。我揉了揉迷蒙的双眼看他蹑手蹑脚地往门口走,跟猫儿一样,迈着轻巧的步伐,生怕把我给吵醒了。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和小心翼翼的模样,我不禁心里一暖。
“你开车小心点,这几天雾霾厉害。”在他拧开门把的时候,我轻声说。
他回过头来看我,给我一个明眸皓齿的微笑,如释重负般,说,“小心一阵,还是把你给吵醒了。”说完,有回来找我。坐在床边上,看着我睡眼朦胧。
“嗯,没事儿,我已经醒了。”我努力睁开眼睛,看着他阳光帅气的脸说。
“那亲一个再走吧。”他笑笑,然后在我唇瓣上轻轻一吻。
他嘴巴上有一股清新的薄荷香气,让人流连忘返。
“你把围巾戴上吧,外面应该会很冷的。”我看见他围巾丢在床尾的小沙发上,叮嘱说,“别凉着了。”
他站在我面前,把围巾围好,然后说,“领导,我已经围好了。”
“去吧,路上小心。”我笑答。
他走了一会儿,我睡意全无,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看见林思远放在床头柜上的书,我拿起来随意翻了翻,都是关于经济学的,看得我心烦,三两下就翻过了一本书,又放回去。无聊啊无聊。
躺在床上,我想,楚然现在怎么样了?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一点儿他的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他去没去戒毒所,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
我拨通了楚楚的电话,却没人接。我又打了一次,还是没人接。
无奈放下电话,心想,她看见后悔回我电话的。
我起床穿好衣服,电话就来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我迟疑了下,然后接起来。
“喂。”
“你好,林小姐,我是陈秘书,你还记得我吗?”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这声音我认得,是楚然他爸爸的秘书陈先生,我们见过几次。
“哦,你好,陈叔叔,请问有什么事儿吗?”我奇怪呢,楚然他爸爸的秘书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是这样的,楚先生想约你吃个饭,不知道林小姐今天中午有没有空?”
陈秘书口中的楚先生,只可能是楚然他爸爸。可楚然他爸爸约我吃饭干嘛?以前我和楚然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没有单独约我吃饭过,现在为什么要约我吃饭?好奇怪!
我边梳头发,边接电话,思考了几秒,回答说,“有的。”我本想问陈秘书楚然他爸找我什么事儿,可想想他也只是个秘书,他不一定知道。
“那林小姐今天中午十二点半,早餐厅见面吧,我一会儿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陈秘书说。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官方的,公事公办的类型。
“那好,谢谢你。”
挂了电话不到三十秒,手机就进来一条短信。陈秘书发来的,楚然他爸约我在石鼓路那边一家香港茶餐厅吃饭。
我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什么要约我,楚楚的电话也一直没回过来,管他的,我先去见他爸爸吧,总得探探究竟才知道。
我妈一大早就出门找她的老姐妹儿们玩去了,阿姨上街买菜,老爸和林思远上班,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想着要出门,我又上楼去洗了个澡,磨磨蹭蹭半天出来差不多十一点多了,赶紧换好衣服,不敢化妆,只淡淡地描了描眉毛,看起来精神好一点。
我是出了名的乌龟,磨蹭完出去就已经十一五十,赶紧打了车过去。从我家到那边差不多要半小时,我一路上都祈求着不要误了点儿,不能早到,也不可以迟到吧,怎么说人家也是长辈。
谢天谢地,到的时候十二点十五分,没迟到!这下子不用风风火火地上楼了,我整了整衣裳,然后进去餐厅。
楚然他爸爸坐在靠窗的位置,进了餐厅一眼就能看见。他穿着黑色的大衣,里面是衬衫领带,套了一件羊绒衫,看起开很持重的感觉。见了我,露出一个难得的微笑。
他属于是很严肃的人,忽然对我笑,我还有点不好意思。
坐下过后,我叫了声“楚伯伯”,他点点头,说,“菜我点好了,饿了吧?”
“没呢,让您久等了,不好意思。”我摇摇头,说。
“没事儿,你也没迟到,是我事情处理完了,提早过来了。”他说。
他是日理万机的人,有时间请我吃饭,受宠若惊。以前和楚然在一起的时候,常去他家里吃饭,他爸爸回来的总是很晚,吃完饭,然后就去书房处理公事去了。一开始我以为他爸爸不喜欢我,就问楚然为什么他不和我们一起聊天,楚然说,“因为我爸很忙,绵绵你理解下,他每天都是这样子,很多事情要做的。”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楚然爸爸很忙。
他很少会和我们坐在一起聊天,但是每次和他聊天,我都觉得他是个慈祥的父亲。
“您找我什么事儿吗?”虽然觉得冒昧,但还是得问啊。
“我们吃完饭再说吧。上次在医院看见你,也没怎么说话。”他说。
不一会儿上菜了,我和他默默地吃着饭。感觉像是回到了他们家的餐桌上,他们家吃饭是不大说话的,尤其是楚然他爸,简直一言不发。
终于吃完饭,他沉思一阵,然后开口说,“绵绵,伯伯有个事儿想求你帮忙。”
一听到“求”这个字,我坐立难安啊,说得这么严重.......可转念一想,能让眼前这个官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对我一个小小市民说出“求”字的,除了楚然的事儿,就没有其他的了。
我拘束地笑了笑,说,“楚伯伯,你有什么事儿,直接说吧,别这么见外。”
说完这话,我又深深地鄙视自己,你们本来就是外人,套什么近乎?
他微微一笑,释然了许多,我注意到他耳鬓的白发,越发的多了。只是他的双目炯炯有神,那双眼睛,给他增添了许多威严。鹰隼般的目光,透着隐隐的犀利。
“我想请你帮我劝劝楚然,他一直不愿意去戒毒所,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他垂头叹气,说,“我这一辈子,还没遇上什么难事儿,偏偏那小子.......”
他有些说不下去。我看到他严肃的脸上又痛心的表情。可怜天下父母心。
楚然一直很听话,一下子闹出这些事儿来,不仅让他失望之极,也让他花了很多功夫打通关系。不痛心,怎么会?
可是,要我去劝楚然?他脸自己父母妹妹的话都不听,更别说我了。我面有难色,说,“楚伯伯,我是愿意帮这个忙,但是楚然他连你的话都不听,未必肯听我的。”
“绵绵,你尽管尽力一试,我相信你。”他叹气,望着窗外的天空,怅然地说,“他妈妈已经为了他的事儿病倒了,现在还在家养着,我还没敢告诉他楚然现在的状况。”
我于心不忍,答说,“我只能说是尽力一试,至于成不成,我不敢保证。”
话先说在前头,要是我没完成任务也不至于让人空欢喜一场。
“他虽然嘴上没说,但我知道,他心里其实还念着你。”他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我觉得,他是在看我有什么反应。
我笑得云淡风轻,说,“您别开玩笑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现在和他只是朋友。”
他这么说我有些尴尬,但内心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因为我对楚然,没有心动的感觉。
许是没有从我的眼神里看到他想要的东西,他无奈地说了句:“那行,伯伯就拜托你了!”
“您别太忧心,楚然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们要相信他。”安慰的话说起来总是苍白无力的,我拣了句实在的说。
聊完天,他看了看时间,然后就走了,说事情很多,托我的福才休息了一个中午。
他的秘书在楼下等他,我坐在窗前,看着黑色的轿车绝尘而去。
刚才短短的一席话,我对楚然他爸有了不一样的印象。之前觉得他是个很正派的人,我很尊敬他,现在,多了一丝看不穿的疑虑。就冲他刚才看我的眼神,有种他老谋深算的意味。
我道行太浅,看不穿他。
他走了一会儿我也走了,吃了饭,步行一会儿,算是饭后消食了。路过银行的时候,想起爸爸给的卡,我就进去查了下账,卡里面有九十万。
我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多,因为这些钱对于我爸来说,肯定不算多的。
然后,我有查了下另一张卡。显示余额一百二十万,是林思远他爸给的那张。
之前一直以为是几十万,没想到有这么多。我们两家都不在乎这个,我爸妈也没问楚家要一分钱的彩礼,可能因为这样,林思远他爸才多给我一些。
收好卡,我打车去医院。
答应了去看楚然,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的,早点劝他,早点去戒毒所。
我叹气,林棠啊,你任重而道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