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能动了,萧安目光如炬地望着前方,“本来是打算先带你去吃饭的,但时间来不及了。我买了7点半的话剧,票在手套箱里。我想,我们要快点了,希望我的车技不会让你失望。”
冷煖然还没消化完萧安说的话,车子猛得变了方向,拐上了应急车道。
“没有紧急情况不是不可以开上来吗?会被拍的!”冷煖然惊呼。
“理论上是。不过,整个京市的探头我都清楚地知道位置在哪里,会提前并线回去。如果碰上应急车辆,我也会避让。”话音刚落,萧安忽然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冷煖然,“我理解不错的话,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狂妄加自恋!冷煖然迅速给身旁这个男人下定义。
“看前面啊,看我干吗!”
冷煖然的眼神几乎都有怨念了,车子正飞速行驶在高架桥上,她很怕萧安一个走神就直接冲下去了。她实在是想不通,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驾校的老师怎么就会心软放他出来当马路杀手。她决定还是不说话好了,省得再刺激到他。
看话剧倒也好,不用绞尽脑汁想话题,否则两个本就陌生的人坐一起吃饭,想想就觉得尴尬。她打开手套箱,里面干净的只有一个信封。光线太暗,在取出的票面上她仅看到一个名字《我不是李白》。
“可以再睡会儿。”萧安轻轻地说。
把票收好后,冷煖然本来是打算闭上眼睛的,听到萧安的话倏地就睁开了。她歪过头看窗外,她才不要按照他的要求做,弄得好像两人有多熟悉一样。
冷煖然的小动作当然没能逃过萧安的眼睛,他无声地笑着,这份笑意持续了很久。刚才电话里阮青蓝跟他开玩笑,问他是否有意拐走她的手下,他打着哈哈拒绝。但在某一瞬间,他觉得这个提议似乎相当不错,而且他好像正在实践中。
冷煖然不知道的是,新项目上阮青蓝最初的人选是封臣乙和昌雷。在办公室和萧安私下见面时,两人无意间聊起所里新设计的LOGO,萧安赞赏有加。开会前,阮青蓝临时起意换掉了昌雷。
而萧安同样不知道,他随口一句话,将冷煖然送到了他眼前。如果那天没遇到,在冷煖然不接电话不回邮件不加聊天方式的情况之下,他的晚饭之约可真的会泡汤。
雨下起来,环路又堵上,萧安提前找了出口下去,车子在各种小路间急速穿梭。冷煖然本就有晕车的毛病,胸口的恶心感异常强烈,她庆幸自己没吃晚饭,否则说不定会吐到某人看上去超级贵的车里。
“前面拐过去就到了,还有十五分钟才开场,来得及。我下车一趟,你坐着别动。”萧安嘱咐完,没等冷煖然反应,推开车门冲进雨里。
车子停在路边,冷煖然的不适感缓解了些。大雨密织着倾泻而下,风吹起阵阵白蒙蒙的雨雾。在车灯闪烁的光线里,她模糊地看到萧安从一个药店奔跑出来,头上比下车时多了把伞。
先把自己淋成落汤鸡,然后去药店里买伞。冷煖然忍不住怀疑起萧安的智商。
可当萧安回到车里时,冷煖然却发现他的手里还攥着一个小瓶子。她疑惑地看着他,水珠沿着发际滴落到他如同孩子般兴奋的脸上,不光没有狼狈感反而为他平添了几分帅气。
萧安笑着指指冷煖然脸上图案滑稽的创可贴,“祛痘乳液!补送你的见面礼。最后一瓶了!真是没想到,这种东西竟然很畅销。看来我的运气相当好。不过,我遇到的女人里面你是第一个有此需求的。”
冷煖然说不清当下的自己什么感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对萧安微弱的一丝改观瞬间被他最后一句话湮灭。她面无表情地说了声谢谢接过来,心里却不由地想起贝欧阳的话,很多女人一辈子会用到数不清的化妆品,目的只有一个,把自己收拾得精致完美,然后专门去骗那些只看脸蛋的男人!胸大无脑,她一直认为这个词应该拆解来看,女人胸大,所以导致男人无脑。
萧安从后座拿过一个运动背包,扯出毛巾和一件T恤,自信又蛊惑地笑着,“我现在要换衣服,你可以选择看或者不看。但我认为你无需思考就会明智地选择前者。”
的确是无需思考,冷煖然听完,立刻别过头去。
明智你个鬼!想骗老娘看你秀身材,你以为你是易穆清!
想到易穆清,冷煖然忽然长叹了一口气。她希望这样糟糕的天气里他能好好地在家里待着,而不是像她一样被人骗出来。
雨水沿着车窗的玻璃蜿蜒而下,引得她心里莫名地不安。一定不会的,她安慰着自己,她喜欢的易先生,足够聪明。
在地下停车场等电梯,萧安看了下表又开始炫耀,“演出在一层,还有五分钟,时间赶得刚刚好。我实在是太崇拜我自己了。你是不是也这么认为?”
冷煖然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回答他的问题,恍惚间她看到萧安周身散发出七彩的光芒,仿若迎风飞舞的孔雀,如此逼真,难道大脑中帮她制造幻像的部分,已经从2D切换成3D了吗?
看来饿到一定境界真会出现幻觉,她很后悔中午只喝了一杯奶茶,有气无力地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卡着时间落座,演出开始后萧安总算是收起了他得瑟的羽翼。看着他望向舞台极其专注的样子,冷煖然真的很难把当下的他和短时间里她所认识的那个萧安拼凑到一起。
忍过了翻江倒海后饥饿感不减反而更为强烈,虽然观演位置相当好,演员每个细微的表情都能看得清。但冷煖然就是无法全神贯注地投入进去。
其实她并没有在意面试时萧安的爽约,但为何萧安却要追着她不放?在京市的设计界,他已经是大神级别的人物了,而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小设计师。按常理来说,他完全没必要为此道歉,甚至在一顿饭的基础上还加了一场话剧。又累又饿的她,没心情也更不会自恋到去猜测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否还有别意思,她只想时间赶快地过去。
可偏偏最不可能,就是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