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穆清一进门，就看到冷煖然蜷缩在沙发上，走过去才发现她睡得很沉。他俯身观察她，不施粉黛的脸白皙无暇，细细的柳眉微蹙，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小巧的鼻尖下粉嫩的唇瓣轻抿，黑色及腰的卷发随意地散着。
这么多年过去，他竟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是那样的好看，安静的时候也有着令人心跳的美丽。
窗外的世界冰天雪地，他一度担心飞机会取消。不过还好，两个人都平安到达了。即使没有刺眼的阳光，他也不喜欢将自己的这方天地全然敞开。他将窗帘全部拉上，取了毯子给她盖住，碰到她手指时感受到糯糯的凉意，去浴室放水，回来就看到她摔在地板上。
睡个觉都不安生，一点不让人省心。他把她扔到浴缸里，被拉住的一刻她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他一刹那就后悔了。又不是小猫小狗，没有怜香惜玉就算了，如此蛮不讲理实在是太不厚道。
他已经习惯把自己沉在黑暗里，连视力都锻炼得炉火纯青。可她不是。既然已经许诺过了，便要向她的习惯妥协。
殊不知，电视的幽光让冷煖然更加觉得诡异万分。她从帘子外进来，正好撞到他审视的目光。隔着几米的距离，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都暗中标着价格。易穆清昂贵到她不确信自己是否负担得起。
“窗户那边冷，坐过来。”他语气平缓地说，拍了拍沙发。
冷煖然听话的走过去，在他的地盘，她也没有选择。
他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然而冷煖然远比他想的还要顺从。
冷煖然将自己缩成一团，窝到沙发的一角，与易穆清隔开些距离。她猜他或许有问题想问，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易穆清注视着电视的方向，目光却并没有聚焦，“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只是这张精致的脸吗？”
冷煖然默了一瞬，反问：“那你呢？”
“我喜欢你喜欢我。”易穆清转回头，注视的目光里盛满温柔。
“那……她们不是也喜欢？”冷煖然皱了皱眉。
“你是指南岳？”
“嗯。她们都比我好看。”
“不一样。”
“为什么？”
“你的时间最长。”
“好奇葩的理由，如果你有足够的耐心，会发现她们也可以坚持很久。何况找女朋友难道不是要选一个最爱你的人吗？”
“你不是吗？”
冷煖然将头靠到沙发背上，“以前是，现在……少了点。”
“那就想想办法。”易穆清轻笑，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答案。
“……”
“今天不合适。”
“嗯？”
“你来例假了。”他在她的卧室里看到过画着红圈的台历。
“……”
聊天，聊到快尴尬死了，看来南岳猜测的没错，两个人在一起实在是无趣。易穆清倒是兴致盎然。被他热切的目光盯着，冷煖然的脸颊不由飞上一抹红晕，心里却在暗骂：易穆清，你想得美！
“我只有这一个问题，你还没回答。”他向她靠近了一些。
“比如现在，你离我很近的时候我会莫名地心跳加速，即使没有在看你的脸也一样。那是一种独一无二的感觉，不曾在任何人身上有过。”这样煽情的话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冷煖然自己都难免诧异。但易穆清就是有这种能力，让她整个人都如坠云雾，骤然心跳如鼓。
易穆清点点头，继续循循善诱，“萧安呢？”
“你还会吃他的醋？”冷煖然用眼神质疑。
“会。”
“以前也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他们都比你对我好。”
“那不一样，他已经离你很近。”
易穆清黑色的碎发如同夜般静谧，优雅的眼神深处，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捉摸的桀骜专横、傲岸无情！仿佛是天生的掌控者，将众生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在以往，察觉到他话里的锋芒后，冷煖然会自觉地躲开，这次她决定坦然以对，“他在我最不开心的时候陪着我，而那些不开心全部来自于你。如果没有你，我会喜欢他。”
“现在你在我这里，没有如果了。”易穆清微动了下眉心，声音有丝懒洋洋，“离我近一点。”
冷煖然没有得到任何可以迟疑的机会，就被拉了过去。她枕在他的臂弯，很近的碰触到他的绵长平稳的呼吸。看一眼就心软，拥抱一下就沦陷。她再次强烈地意识到这个男人，是今生魂牵梦萦，渡不过的劫。
怀里的人，发丝像瀑布一般丝丝缕缕地散着，带着沐浴后恬淡的樱花香气。易穆清捻了一束在手里摩挲，滑腻香软的感觉萦绕在指尖。他的心弦禁不住颤了颤，薄薄的唇瓣抿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巧夺天工的五官精致而华丽。
“你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呢？”冷煖然忍不住轻声问，花痴泛滥。
易穆清修长的手指轻点了下她的额头，“以后只有你有权利一直看。”
“那她们呢？”
“她们，我好像也拦不住……”
他越说越近。耳侧温热又有些微痒的感觉让冷煖然心里发慌，下意识想要逃脱开。他却不容许她躲，手抚上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里面带着蛊惑，然后慢慢将唇印上。
唇齿相依的瞬间，薄薄的眼皮遮住他漂亮的眼睛，卷翘浓密的睫毛分外诱人。他并没有深入，只是轻轻摩挲，舌尖描绘着她的唇形，把她的下唇轻轻含在嘴里，舔含吸咬。
冷煖然的脸渐渐升温，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张脸。和前两次不同，他极其温柔而有耐心。
空调的温度太高，空气里都是发酵的暧昧。真是要疯了！谁来告诉她要怎么回应？大脑一片空白时，易穆清却忽然放开她，睁开眼睛，轻笑了一下，“闭上眼睛，乖。”
说完后，缓缓地向上去亲吻她的眼睛，冷煖然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因为看不到，所以感觉一下子被放大，他微凉的唇顺着眼睛到了鼻尖，最后又回到原点。
一切都很安静，这个男人，第一次让她生出一种迷恋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