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娘子娇声笑道:“原来是朱槿姐姐大驾光临,奴家有失远迎。”一道轻盈彩袖飞出,除了陆然三人,其余之人尽皆软倒在地。
陆然转身看去,月光之下,一位身穿月白长裙的女子,俏生生站在树梢之上。陆然挥手叫道:“殷姑娘,又见面了。”
朱槿冷哼一声:“无耻淫贼,小小年纪偏生不学好!”
陆然懒得跟她解释,耸耸肩,还是专心看热闹要紧。
妙音娘子:“咦?奴家还没看出来,今日还藏了三位修士在这里。小兄弟,你们也是要来除魔卫道的么?”眼光一黯,作泫然欲泣状。
陆然摆摆手:“我们就是来打个酱油,你们继续,不必理会。”
朱槿飞下树梢,冷声道:“玉槿,两年前打伤风信子师叔,从妙音崖逃出。来到幽州,修炼四时天音邪功,于每年春分立夏秋分立冬四日,选取十人做练功之用,以邪音摄取凡人精血,我可有说错?”
玉槿笑道:“朱瑾姐姐,如果我说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你可会听我解释?”
朱槿冷冷地道:“是与不是,你回崖后自去跟师尊交代,我奉师命而来,却不想听你废话!”玉槿幽幽一叹:“若是师尊肯听我说,我又何必逃出……”
陆然忽然插言笑道:“听故事什么的,我最喜欢了。朱槿仙子,便听听又何妨?”他听见这两人一个叫朱槿,一个叫玉槿,且都来自妙音崖,心道必定与木槿仙子有关,却不想见她们同门相残,所以好心劝说了句。
朱槿怒道:“又与你这小淫贼什么相干?是了,你见她生的美貌,怜香惜玉,想帮她架梁子是不是?哼,就你这黄皮寡瘦的样子,也要她看得上眼才好。”
陆然摇摇头,这朱槿颇有几分不可理喻。
玉槿苦笑:“小兄弟,她是不会听我说的……”
她忽然神情悲愤,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所谓妙音崖,所谓道门同修,明面道貌岸然,其实暗地里藏污纳垢!我修习四时天音功有什么错?这不是邪功,是妙音崖上代祖师传给我的!风信子抢我功法,还想侵犯于我,才被祖师暗中打伤,这也是我的错?”
“是,我是每年四时要找十位凡人同修,可是他们没有死啊!我练完功后,都用丹药修补好了他们遗失的气血,还抹掉了他们的记忆,他们不但没有损伤,还会比一般人要强健,这,也不成吗?”玉槿愤懑地道!
朱槿喝道:“狡辩!”手中忽现一管长箫,按在唇边,呜呜咽咽,箫声流转。
“小兄弟,速速封住听力!这是妙音摄心曲!”玉槿盘膝坐下,一架古琴横放膝前,玉手拨弦,顿时与箫声斗了个旗鼓相当!
箫声如游丝软系,连绵不绝,渐次直入心扉。陆然三人封住听力,却封不住丝丝随着箫音钻入心窍的元力,渐渐目眩神驰。
玉槿身前古琴忽然作杀伐之声,铿锵不绝,犹如铁马金戈,声声入耳,顿时便将箫声驱散!朱槿箫声再变,愈拔愈高,声裂云端,宛如千道剑影,直射玉槿琴声之中!
琴声也随即一变,叮叮咚咚,和平中正,若月下清辉,将破空而来箫声复归于宁静。无论箫声如何繁复变幻,却始终侵入不了古琴前三尺之地。
朱槿见箫声数变,始终奈何不得玉槿,收起长箫,银牙暗咬,手中却换了一个陶埙。长发无风自动,身形如鬼如魅,顿时气象一变,鬼泣声声。
玉槿琴音未歇,口中却叹道:“朱槿姐姐,师尊曾经说过,通百器不如精一器,你这又是何苦呢?”
朱槿攻击不停,怒道:“是师尊偏心!木槿有碧玉箫,你有鹤鸣琴!我却什么也没有!”
玉槿道:“朱槿姐姐,你太执着了!”忽然,她展颜一笑:“是了,你并非是奉师命而来,你是私自来的!……师尊知道你我素来不睦,要派人也应该是木槿姐姐,却不会命你来。”
“是又如何?师尊老糊涂了,连你打伤师叔这等大事,她都不管不问,还不许我们来寻你!我暗中查访了你一年,才知道你这贱婢居然藏身幽州!念在同门一场份上,交出四时天音功与鹤鸣琴,饶你不死!”朱槿愈怒,攻势愈发凌厉!天地元气震荡不休,愈发显得鬼气森森,宛入幽冥之境。
玉槿到底功力不及朱槿,虽然有神兵相助,渐渐不支,败像显露。苦笑道:“朱槿姐姐,你到底肯说出真话了……说什么修士大戒,残害百姓,原来不过是诸般借口而已……功法我是不会交给你的,琴是师尊所赐,你要,就杀了我吧……”
说着收起鹤鸣琴,幽幽一叹,闭上双目,不再抵抗。
朱槿将心一横,正待下杀手取她性命,忽然旁边一人道:“朱槿仙子,你要琴要功法而已,何必取人性命?”陆然站起身子,对她微微一笑。
朱槿寒声道:“你这黄皮淫贼自顾不暇,还想救她?今天,你们个个都要死!”
陆然道:“别急,刚刚听过两位仙子弹奏的曲子,我这也有一曲仙音,朱槿仙子,你也听听可好?”手腕一翻,手中赫然是几张木槿仙子的五音灵符。
朱槿脸色骤变,仰头直视漆黑夜空:“木槿,连你也来与我做对么?”再顾不得地上的玉槿,身形晃动,消失不见。半空中幽幽传出几句话:“玉槿贱婢!今日暂且饶过你,他日再会,再与你计较!”
她不过七品幻尘境界,见了木槿仙子亲自封存的五音灵符,心知讨不了好去。又不知这黯黄皮肤的少年与木槿仙子是何关系,恐怕木槿仙子就在附近,只能恨恨离去。
陆然俯身扶起玉槿:“我是叫你妙音娘子呢?还是叫你玉槿仙子好?身上伤势如何?咱们须得快点离开此地,木槿婶婶不在,这灵符吓得住她一时,可瞒不了太久。”
玉槿捂着胸口,默默调息了一会,道:“小兄弟……今次多谢了……奴家的伤势,不必担心,没有大碍。还有,地上这些人一会自会醒来。恩有重报,不敢有忘,就此别过。”说着长袖飞舞隐没入黑夜之中。
陆然对薛衣弦五道:“咱们也走吧,热闹看完了。原来木槿婶婶师门里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啊,真不知道木槿婶婶如何保持着那样欢脱的性子的。”陆然想起木槿那突变的画风,摊摊手笑道。
弦五拍拍身上灰尘:“还以为有架打呢,原来听了两支曲子就没事了。”
陆然薛衣同时给了他一记大大的卫生球,这厮满脑子除了女人就剩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