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这名刚刚出世,尚未感受到人世间一点点温暖的无辜女婴,便被扔进了镇外那条冰冷的河中。在河边围观的人群都被倾盆暴雨淋湿,却浇不灭他们心中那熊熊燃起的畸形兴奋!
待到人群散后,一名乞丐悄悄来到河边,望着湍急的河水叹息道:“这也是一条命啊……”随即跃下浑黄的激流中,将奄奄一息的女婴救起。
乞丐抱着女婴匆匆离开了这座城镇,住进了山中一所荒废的破庙。女婴天生异瞳,相貌奇特。偶尔随着乞丐下山乞讨,便会被镇上的孩童骂做是鬼胎,怪物,掷石块,倒泔水,弄到遍体鳞伤。
乞丐瘦弱的双手抚摸着女孩枯黄的头发,茫茫然望向破庙外昏暗的天空,目光悠远而悲凉。
一年又一年过去,女孩渐渐长大,乞丐已经越来越老,再也没有力气去沿街乞讨。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寒夜,乞丐闭上望向少女满是牵挂的双眼,不甘心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盲眼的少女哭到声嘶力竭,踩着积雪,跌跌撞撞离开山中破庙。她想去镇上,希望能请几位强壮的男人回来,求一副薄棺破席,好将乞丐入土为安。
然而,冷漠的城镇,便如这冷漠的尘世,她遍寻不到一丝善念。
没有人肯帮助她,没有人肯听她说话。就连她亲生的母亲与哥哥,也视她如怪物,将她赶出了家门。
当她无奈回到破庙的时候,从深山之中跑来觅食的几只野狼,已经将乞丐的尸首啃食大半。
她颤抖着双手,摸向只余血迹残尸的乞丐遗体。睁开没有瞳仁的眼睛,恨恨望向苍天,凄厉的嘶声哀嚎,她问苍天为何如此不公,为何连人世间仅剩的最后一点温暖也不肯给她!
在破庙之前,她的十指已经挖得鲜血淋漓,终于挖好一个土坑,摸索着将乞丐的残尸余骨,一根根埋葬在土坑中。
然而,更为悲惨的遭遇接踵而至。
喝得烂醉的几名光棍,从镇上闯进了破庙,轮番而上,夺取了熟睡中盲眼少女的清白。并且将她活活掐死在荒废的破庙中,鲜血将她破烂的衣衫染成一片暗红。
天生异瞳在她临死的刹那,爆发出诡异而血红的光芒!那几名光棍霎时酒醒,冷汗如浆,转身便欲逃走。却被血红瞳光牢牢摄住,抽魂夺魄,打入幽冥!。
她执念成狂!漆黑的长发在漆黑的夜空中,狂舞翻飞!
她恨意不绝!天生异瞳中爆发出一道道血红瞳光,直冲天际!
她化为厉鬼!周身盘旋着重重叠叠的死气与煞气,宛若九幽降世!
报仇!雪耻!
整个城镇中曾经欺辱过她的人们,一个一个,被剥皮抽骨,鲜血淋漓的挂在破旧的城门上。
她长歌当哭,昂首望天,怨念冲霄!
陆然隐匿在半空的元神之躯,眼睁睁看这悲怆惨绝的一幕幕,却无能为力。
幸存的百姓终日惶惶,举全镇之资,派人千山万水跋涉至道门请来一位修为高深的修士。那名修士以九品大乘法力将执念成狂的她束缚圈禁在小镇城门之前。
然而,她的执念不散,怨念滔天,再不得归幽冥入轮回。
“世间之事,无因不成果。她执念难消,不得入轮回。贫道此处有三个选择,你们自己抉择。”修士负手望天,幽幽一声叹息。
一是全镇百姓为她建立山祠。他将以高绝修为,请下寰天赦诏将她封做山神,永享一地香火。待到怨念化解之时,便能成就鬼仙真身。
二是由他亲自布下阵法。汇集全镇百姓气血元力与此方地脉元力,打破空间屏障,强迫送她入轮回。此后三年,此地将颗粒无收。
三是他再回道门。请下离尘之期的大修士再度出手,将她三魂七魄打散,永世不得超生。
百姓们汇集在城门之前,商议良久,将结论报与那名修士。
全镇,没有一个人肯为她修建山祠,包括她的亲生母亲与哥哥。他们情愿三年颗粒无收,也要送她再入轮回。
修士望着一身血红长裙的她,深深叹息道:“唉,既如此,贫道便送你入轮回去吧。”修士排下阵旗阵盘,正欲抽取地脉元力与百姓气血之力,将她送入轮回。
然而,此时她胸中满腔怨念已被百姓们的选择再度勾起!面容狰狞扭曲,天生异瞳放射出一道道血色光华,将全镇无数百姓的魂魄生生摄取入瞳中。
霎时间,整座城镇阴风四起,鬼鸣啾啾,顿时化作九幽炼狱!
那名九品大乘修士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她挣脱束缚圈禁之地,再也降服不住!修士脸色大变,手中法诀连连击出,却已救不得满城百姓之命!
“轰隆隆!”天际乌云宛如墨染,汇集而成广袤无垠的雷池,无尽天罚降下!
惊雷,暴雨,狂风,四处肆虐!
一道道天罚宛若霹雳向她连绵不绝的轰击而来,待她再醒来之时,已经到了这座七情狱之中。
辗转已是千万年,她心中的滔天恨意依然未减分毫。
陆然的元神之躯悬浮在半空,两道浓眉纠结皱起,望着天罚降世的场景,一时间,却是说不上来谁对谁错,孰是孰非。
随即,他已回归到悲之狱的重重浓雾之中。
悲之狱将没有瞳仁的眼睛一眨不眨,冷冰冰的望着陆然道:“这位道长,故事讲完了。你说,我做错了什么?”
陆然沉吟良久,方才开口道:“天生异瞳,被世人遗弃,这不是你的错。下山求助,养父尸骨被毁,这也不是你的错。雪夜受辱,继而丧生,瞳光锁魂,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初始报仇,只报有怨之人,你依然没有错……”
听到此处,悲之狱将红衣身影微微一动。
“但是,尸山血海毁去整座城镇,造下无边杀孽,引下天罚,这便是你之错!”
“满城之中,就算从无一人以善念对你,他们依然选择送你入轮回,还是没有选择让你魂飞魄散!而你却大开杀戮!”
“哈哈哈哈,你也说是我错?!哪便让你看看,今日我如何错上加错!”悲之狱将昂首一声凄厉长啸。
浑身死气与煞气在重重浓雾中汇集翻滚,血色裙裾狂舞,一股股滔天怨气奔腾而起,天生异瞳中爆射出一道道暗红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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