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安景与云牧远在香醉楼可谓是酒足饭饱,自然不知道那位倒霉得被自家亲娘出卖了的左闻书此刻心里有多憋屈。
不想继承家业,不想与亲生兄长手足相残,便自甘堕落,自毁名声。就算结实了身份尊贵的好友,也憋屈得只能偷偷摸摸相交。
不是担心会被兄长惦记在心,而是担心家人会因着自己与好友的关系,而给这份友情带去算计。
左闻书一路脸色难看的出了大门,直往香醉楼而去。
每次心情不好,他都会去香醉楼好好吃一顿,让心情好起来。
跟在他身后的随身小厮李乐努力迈着自己的双腿,少爷今日心情又不好了,又可以去香醉楼吃好吃的了。
这么一想,两条小腿倒腾得更快了。
楼安景扒完碗里最后一筷子米饭,满足的打了个嗝,“唔,好像吃多了,君墨。”楼安景有点纠结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吃撑了,真是好丢人。
云牧远无奈摇头,起身来到他身边的椅子坐下,伸手给他揉肚子,“方才不是都说不再吃了。”
“好吃。”胀鼓鼓的肚子被一双温暖的手轻柔的打着圈揉着,分外舒服,楼安景笑得弯了一双眼睛。
他以前就有这么一个毛病,遇到好吃的就刹不住口,直到吃得撑住了才反应过来吃多了。因此家里经常给他备着消食片,加上母上大人跟两位哥哥还有家里的管家伯伯看得紧,他能可着劲吃的时候只有在外面,在家里一般都是吃得最多就是九分饱就会被看着他的人喊停。
今天还是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吃得这么舒服,大概是因为身边有个人陪着的原因?
楼安景微眯着眼睛看着身边的云牧远,难怪大家都想谈恋爱。
“左少爷,这边请。”小二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讨好,但又不让人讨厌。
“嗯。”左闻书点点头,跟在小二身后往二楼走。
李乐跟在自家少爷身后,双眼咕噜噜转了一圈。“少爷,今日我们吃什么?”
左闻书见他这吃货的样子,便伸手用扇柄敲了敲他的脑袋,“少爷今日心情不好,不吃只喝。”
李乐一听,立马神情恹恹的耷拉下脑袋,整个人都好像失去了生气一般。
左闻书一见他这样,心下大乐,郁郁的心情也好了大半。
云牧远听见熟悉的声音,朝赵嵩示意开门。
赵嵩赶紧上前一步将雅间的门打开,笑看向走过来的三人,对着小二身后的一人道:“左少爷,我们家王爷有请。”
“君墨?”左闻书闻言几步超过小二,进到雅间便见好友一派温和的正在给边上一人揉着肚子,不禁抽了抽嘴角,眼睛也扫向边上那人。
“元辞,好久不见。”即使见到好友,云牧远也并未停下手上的动作,示意其自己坐下。
“的确是好久不见。”左闻书收回眼神,上下看了一遍好友,见他气色上佳,双眼清明,气息浑厚,便知他是真的好全了,心下安慰。“今日之事,我自罚一杯。”
一边的赵嵩知机的上前给他倒了一杯酒。
左闻书一口饮尽,叹了口气,旋即又笑道:“这位便是王妃吧。”
楼安景在他进来时,便已经睁开了半眯的眼睛,在左闻书打量他的同时,也将这位云牧远的好友打量了一番,心下满意,没有他讨厌的气息,不错。“唤我楼四便好。”
爽快点头,左闻书自我介绍道:“好,在下左闻书,字元辞,想来楼四应是听过。”想到自己那花花名声,左闻书自嘲的笑了一声。
楼安景笑着点头,对这人的爽快性子很是喜欢,果然能被云牧远视为知己的人,都有可取之处。
光是这份不做作的洒脱性子,就很让人有好感。
左闻书见他双眼清澈,并无鄙夷之色,对这位为好友冲喜的楼四也多了几分好感。
云牧远微微侧头问道:“小景,肚子可还难受?”
“好多了,谢谢君墨。”楼安景笑眯眯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云牧远是早已习惯他这般奔放的行为,楼安景则是已做得习惯,就算是青竹与赵嵩,也是早就见怪不怪。
唯一大惊小怪的便是左闻书与那位瞪大眼睛的小厮李乐。
左闻书满脸惊讶,端着酒杯的手举在半空,他从未想到,好友会有这般温和柔情的时候,也不曾见过,哪个男人会那般自然的亲吻另一个男人。
楼安景侧头挑眉,虽然他的行为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的确是有些太开放了,但是,这个时代本身其实就不是如很多古代那般严苛古板。
例如这个世界能同性结婚这点来说,就说明了这点。
还例如,那些闺阁女子,可以追在自己喜欢的男人身后大献殷勤。
左闻书知道是自己太过大惊小怪,笑道:“君墨与楼四感情竟这般好,让人见之欣羡。”他虽花名在外,天知道他到现在还是个处。
对那些公子千金,他也不过是占占嘴上便宜,连摸小手都很少。
云牧远给自己满了一杯,与他对碰了一下,抿了一口,才道:“山涧小屋如何一回事?”
楼安景吃得太多,现下是吃不下了,只好在一边安静的听两人对话,顺便没事看看窗外。
左闻书闻言脸色沉了下来,一口喝完杯中酒才道:“早前因担忧君墨,太过关注王府之事,被家中之人察觉,你我三人相聚之地也被家中暗中调查清楚。我却不知娘亲竟是已买通了照看木屋之人。”
这次的事件还是他的不查,左闻书再次倒满一杯酒,满脸歉意,“是我对不住二位。”
云牧远接受了他的解释,淡声道:“如此,我差人去将百里叫来,正好今日可以一聚。”
“如此也好。”左闻书点点头,他这里既然已被家人得知,想必另一位好友那里怕也是如此。
“赵嵩,去兵部尚书府请方三公子来香醉楼一聚。”云牧远吩咐了一声,便看向楼安景,“小景可会无聊?”
“不会,你们随意。”楼安景笑着拿起筷子伸向一盘香酥脆炸鸡。
“小景,不能再吃。”云牧远伸手截住他的手,不赞同的皱眉。
楼安景眨眨眼,笑了,“给你的。”说着将夹住的鸡块放进他碗里。
云牧远无奈笑笑,将碗里的鸡块放进嘴里。
左闻书在一边看得兴味怏然,却又带着一丝羡慕。
楼安景笑着放下筷子,转头看向窗外,他方才好像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灵识扫了一遍,楼安景便找到了要找的人。
一看不禁露出一抹兴味的笑意来。
还不是一道,而是四道。
啧啧。
莫氏兄妹,苏侍郎,还有那位云小公子。
云牧远见他神色莫名,便问道:“小景,何事?”
楼安景侧头,看向他笑得有些意味不明,这人的身份可说是仅次于当今圣上,被那般多人觊觎,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情有可原是情有可原,心有不爽也是事实,要不要把圣旨拿出来算了?
可他又想逗逗那些人,实在是这里的日子太过无聊。
“无事,只是见到了方才山涧外那对兄妹,唔,另外还有苏侍郎与你那位堂弟云辰永,云小公子。”
云牧远摸了摸他的手,心内有些疑惑。
小堂弟与苏良佑的事,早在他醒来便已知道。只是他对此事尚有不解。
小堂弟自小受宠,性子虽有些蛮横,却并非不懂世事之人。
苏良佑对他的心思,霄云城几乎人尽皆知,在此时,小堂弟是如何也不会对苏良佑有旁的心思的。
至于那对莫氏兄妹,根本不放在他心上。
“元辞可知苏侍郎与宁逍王府之事?”云牧远向左闻书询问道。
“呵,此事君墨看着便是了。”不知是想到何事,左闻书一脸的讥笑,“你那小堂弟当真是有趣得紧。”
“哦?此事何解?”当真是有内情?
“君墨应是知晓百里与宁逍王府的二公子云辰之熟识一事。”左闻书抿了一口酒。
云牧远闻言点头,“嗯。”
左闻书笑道:“那君墨也应是知道宁逍王府三位公子对你与当今圣上都很是忠心。”
“嗯。”宁逍王府的三位堂兄堂弟是这一辈里,仅有的几个对他与皇兄有善意之人。
“宁逍王府护短,不少人言其有异心,殊不知宁逍王府从未对大位有觊觎之心,这一辈的三位嫡子更是对你与圣上忠心不二,也是真心将你们当成亲人。你出事之后,钦天监测算吉凶生机,四位能为你化解劫难之人出来,右相府首先禀明圣上,嫡女已定亲,太傅更是向圣上秉明嫡系血脉单薄。在当时我们看来,那位苏侍郎对你情根深种,该是会答应下来,谁知却闻国公府也上疏拒绝。唯一剩下的便只有博威侯府庶出的楼四公子。”
说到此处,左闻书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楼安景,楼安景笑着摇头,表示无事。
左闻书笑着续道:“楼四公子好名在外,但庶出,虽对你病情有益,但当时我们更中意的还是苏侍郎,可国公府拒绝之后,首先发难的便是你那小堂弟。他心有不愤,言道苏侍郎伪君子,之后便出了外界传言的一幕。之后百里传言于我,说是云小公子想叫苏侍郎知晓何为鸡飞蛋打。”
楼安景听完简直无语,这云辰永还真是。
云牧远也不曾想到事实竟是如此,半晌才摇头,“辰永真是胡闹。”竟是拿自己的名声来为他出气,虽是感动,却也觉得苏良佑此人并不值得小堂弟如此而为。
“现下云小公子怕是得知苏侍郎回头纠缠于你,便想缠着他,让你们消停。”左闻书想到那个任着性子来的云小公子,颇有些好笑。
云牧远放下酒杯,“苏良佑一事无需在意。”
左闻书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楼安景,似有所悟,点点头,转而问道:“君墨是否打算去边关?”
云牧远也不诧异好友会知道他的打算,“嗯,边关异动,七日后我便会与小景一同过去。”
“此次百里怕是也会与你同去。”左闻书想起上次与好友通信时得知的消息。
云牧远也不奇怪,“百里去边关也好。”至少跟在他身边,有他照应,晋升也快。
三人闲聊不多时,云牧远与左闻书口中所谓的百里,也就是兵部尚书的三子方元旭,便在赵嵩的带领下来到了香醉楼,更巧在门口遇到了也准备进香醉楼的苏良佑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