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蜀山议事阁)
“师父,有青城掌门的飞鸽传书。”一个弟子取了信笺递于元清。
这些日子,元清一直在联络各派掌门,准备形成合围之势,一举攻上无极阁。以蜀山派为首,燕山、崂山、昆仑山三大门派同时响应,还有下面众多的小门派,如青城派、崆峒派、茅山派……都纷纷派人来表明心意,蜀山一时成了天下正义的化身。
“无极他……太可恨!”看罢青城掌门的信,元清怒发冲冠。
“师父,怎么了?”东华问。
“无极怕是已经练成邪功,才会如此胆大妄为,他于昨天夜里,带人灭了天一门,天一掌门及门下数百名弟子……全部遇害!”元清沉痛地说。
“天一门是正派,无极此举怕是在向我们示威吧?”东华猜测到。
“不错,他这是杀鸡儆猴呢!东华,即刻联络三大派掌门,让他们共赴蜀山,商讨对策。哎……天下又要不平静了……”
(无极阁)
冷云这些日子看着无极的所作所为,他觉得这个师父太陌生了。或者说,他跟在无极身边的这二十几年,从未真正了解过无极。之前,他只觉得师父有些冰冷无情,可连日来,他看到了无极的嗜血成性、杀人成魔。他冷云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滥杀无辜。他把自己关在房里颓了好几日,现在,是他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师父。”冷云站在无极的房门外,唤了一声。
“你有什么事?”无极问。
冷云径直跪在了无极面前,说道:“师父将我从小养大,又教我武功,师父的恩情我万死也难报答。之前,我顶撞了师父,这几日在房中细细想来,觉得实在不该。”冷云叩下头去,“我愿为师父成就霸业献犬马之劳,以报师父养育之恩!”
无极心里知道,冷云对他情同父子,此刻他这样表明忠心,他倒没有太多诧异。只是,他对丹珠的情,让他有些不放心,于是试探道:“云儿,你的忠心师父知道,可是在师父和丹珠之间,你有何打算?”
冷云垂眼答道:“我虽对丹珠有情,可她对我无意。我也想明白了,大丈夫岂可被儿女之情牵绊,丹珠既然脱离了无极阁,那我与她便也没有瓜葛了……”
“不错……”无极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能这样想,为师很高兴。况且,丹珠这个丫头忘恩负义,现在已经和那些所谓正派人士站到一起,要对付我无极阁……”他看了一眼冷云,补充道,“听说……她和蜀山上那个叫上官东华的小子走得很近……”
这句话,无极是故意说给冷云听的,他要冷云对丹珠彻底死了心,这样才能为他所用。
上官东华?
好熟悉的名字……
对了,当初在燕山上,弥儿同他说过,一个叫上官东华的神仙哥哥欺负它。当时丹珠还袒护这个上官东华,那时,他就已经觉出丹珠对这个人的不同。如今看来,他的感觉没有错。
冷云不由得心下一阵悲凉。丹珠,我待你十几年的情意居然比不过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吗?他确乎有些失落了。
冷云的落寞,无极看在眼里,他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冷云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从小跟在他身边,懂事、忠心,成年后对阁中事务也处理得井井有条。现在他要独霸天下,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做自己的左膀右臂呢?先前他担心冷云会因为丹珠的事记恨他,可是现在看来,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云儿,你起来”无极起身扶起冷云,说道:“天下的女子多得是,你不必难过。待师父大业一成,你想要什么还怕没有吗?安心跟在师父身边,师父不会亏待你的!”
冷云掩了悲容,拜谢无极道:“是,冷云明白!谢师父厚爱!”
“尊者……”岳青山走进房中,似乎有事要禀报无极。
无极见他神色有异,便对冷云说:“好了,你先下去吧,师父有事要处理。”
冷云答应一声,便退了下去。
“什么事?”无极转身坐到椅子上,端起一杯水,用杯盏浮了浮茶叶,冷冷的问道。
岳青山躬身上前回禀,他现在俨然成了无极的一条狗。
“天一门的事已经被蜀山那些人知道了,元清正联络其他三大派掌门,要他们上蜀山,共商对付我们的办法呢!”
“哈哈哈……就凭他们?”无极冷笑道,“如今我的神功已经突破了第十重,再也不用怕他什么蜀山燕山的了。吩咐下去,今晚就对崂山派下手,给我放开手做,一个不留!”
“是……”岳青山退下。
(蜀山,剑冢)
东华正在练剑,我坐在一旁静静地看他。
如果没有遇见我,他会怎样呢?应该是一卷经书,一袭香烟,过着宁静的日子吧。他心性淡泊,无所挂碍,是有仙根的,稍加修习,成仙也是指日可待。可是,为了我,却要放弃永生的机会,做一介肉体凡胎,况且,我还不能陪他一世。遇见他,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想什么呢?”我正胡思乱想着,东华已经收了剑站在了我的身边。
“哦,没什么,有些失神了。”我解释道。
“丹珠,我总觉得你好像有心事,是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吗?”东华牵起我的手,问道。
“我……我……”
“上官东华!”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实情,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夹杂着怒意冲了过来。
“崔景萧?!”我惊道。
“上官东华,看你一副道德君子的模样,你师父没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吗?”他两眼怒视东华,愤愤地说道。
“萧师弟,你怎么来了?”东华微微一笑,问道,手却并没有松开。
“你……你管我为什么来啊?我是来找丹珠的!”说罢,他从东华手里一把拽过我,把我拉到他身后。
“上官东华,我有事要和丹珠单独说,你可否回避一下啊?”景萧不客气地说。
东华显得有些不放心,用眼神询问我的意见。我冲他点点头,他便会意道:“那好吧。”
“崔景萧,我让你留在冀州照顾弥儿,你跑到蜀山上来干什么?你把我的弥儿留在冀州了?”东华走后,我便迫不及待地问他。
“丹珠……你离开冀州这么久了,也不问问我怎么样啊?”他显得有些失落。
“你还能怎么样啊?崔府的二少爷,将来的禄小王爷,谁还能亏待你不成啊?”我道。
“丹珠……我……”
“好了,既然来了,就去拜见元清掌门吧。你来了也好,我们也多一个帮手!”他正要开口说什么,我便用话将他的话岔开了。
说罢,我径直走开了,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有些话,说出口就无法收回了……
我在蜀山上的这些日子,无极的势力日趋强大,已经前后灭掉了数十个门派。无极阁所到之处皆没有活口,虽然正派弟子殊死抵抗,无奈“琉璃珠”威力强大,几次打斗下来已损伤大半。如今,尚未与无极正面交锋,我们就已经处于劣势。
而我,自从青龙在九天崖底为我点醒前世记忆,到现在已经半年有余了。十六年之限还有四五个月就要到了,我的这具肉身只能在当世活到十六岁,如果不能顺利找回法器,再入轮回,我也不知道我的结局会是怎样。我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四大掌门由于内力虚耗,功力也大不如前。面对现下的困境,大家都没了主意,要消灭无极,夺回“琉璃珠”,对我们来说实在希望渺茫。
我回到房里,闷闷地想着如今的处境,有道是“邪不胜正”,难道在人世间,这个法则就不管用了吗?
我轻轻摊开左手,愣愣地看着手心五颗朱砂小痣——这是我回神界最后的机会,我真的要舍弃这个机会吗?
回想起一千万年前,我还是盘古大神座下的一只赤炎神鸟,自由翱翔于四海八荒。神籍在身,位列上仙,在宇宙间是何等逍遥自在。可我为了护卫三界生灵,舍弃了内丹搭救天尊,当初为的不就是一个正道吗?我有神性,护卫三界生灵是我的初衷,也是我的本源。
罢了……到了最后的时刻,我也只能拼死一搏,如此,方是不忘初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