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醒了,在陈华时代的药物治疗下,他醒来的度让人咂舌。不过,为了让他醒来,陈华耗费了自己大半宝贵的非再生资源药物,这种损失,他不敢向李世民讨价还价,只希望李渊醒来之后,李世民记得这是陈华的功劳,随便赏他一座宅子几个美女丫鬟就行。
李渊的身体还很虚弱,他醒来的时候,氧气罩一直带在他嘴上,他的眼神第一个看向的不是站在他身边的儿子李世民,而是正在为他更换输液瓶的陈华,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球中,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一个老人对死亡的惧怕。
没有谁不怕死亡,高高在上的李渊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之后,他对活着的念头更大。
“呜呜呜”李渊的手指着自己嘴上的罩子示意给他拿开。李世民看着陈华,这玩意儿他不会,只能求助会的人。
陈华挂好了点滴,这是他给李渊输的最后一瓶,输完后李渊的身体就要靠中药疗养。他为李渊取下嘴上的氧气罩,李渊那只没有扎针的手就从被子里伸出来,死死地抓着陈华的袖子:“告诉寡人,某叫什么名字?”
“回太上皇,某叫陈华,关外来的小民。”陈华回答了李渊的问题,然后叮嘱,道:“太上皇刚刚醒来,不宜说太多的话,还是把这个东西戴着。”说完,陈华已经不顾李渊的不情愿,将氧气罩再次戴在李渊嘴上。
李渊一直看着陈华,说来也奇怪,他压根就没看过陈华身边的李世民,好像这两父子有仇似地。
李承乾哀嚎着扑到了李渊龙床边,哽咽着道:“太上皇,你终于醒了,乾儿好担心,太上皇说过还要带乾儿去游江南,你可不能不讲信用。”
李渊的手放在了李承乾脑袋上,这是他的大孙子,自从大儿子和四儿子被老二杀了之后,李渊就特别看重他李家的血脉,李承乾有孝心,也是一个仁厚的太子,做皇帝可能没有多大作为,但能够保证李家血脉不会再次折损,他一直对李承乾灌输的思想都是善待自己的弟弟妹妹,李承乾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儿子忤逆,还好孙子听话,不然李渊下半身还不知道什么叫颐养天年。
“乾儿,别打扰太上皇休息,你从凉州回来也累着了,先回宫去休息吧,这儿有你父皇和母后,你就别担心了。”温柔的长孙说话了,这女人总是在最尴尬的时候,能够将局面扭到能控制的局面。太上皇心里面恨着她的二郎,二郎一直都在弥补,在太上皇病危这些日子,早朝都已经撤销,一直呆在兴庆宫没有休息过,现在太上皇醒过来了,也该是他们父子两说话的时候。
李承乾抹了下眼睛:“儿臣告退!”
“臣等也告退!”人镜魏征和太医令谢季卿甄权都是老干部了,哪能不明白人家圣上和太上皇父子情深有话要谈,立刻请求退下。
屋子里就只陈华和老李还有长孙,陈华迟疑了一下:“圣上,小民也告退。”
“你在寝宫外面候着,朕等会还要见你。”
陈华浑身轻松,幸好老李没把自己留下来,他不愿掺合皇家私事能躲就躲,没看见魏征跑的那么快么?
陈华出去后,长孙搬了一张凳子放在李渊床边,李世民坐在上面,长孙很识趣的走到一个三彩香炉旁,找来细长的金针拨弄着香炉里面的草药,让草药燃的足够充分。袅袅升起的香烟,把长孙环绕其中,长孙放佛变成了慈爱的观音,神定气闲。
身边无人,李世民伸手取下李渊嘴上的氧气罩,李渊睁开眼睛看着他无话可说,这本就是一对彼此有着恨意和歉意的父子。
“吐谷浑被李靖五路大军所剿灭,大唐西北地区从此再无战火。”
李渊把眼睛闭上。他似乎不想听李世民在歌颂他雄才伟略的能力,好像他在像自己证明,只有他李世民才能让大唐朝辉煌。他夺权,也是顺应天意。
好像以前两父子的谈话,就是在一个自言自语,一个沉默答中完成。李世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话方式,继续,道:“回纥,契丹,吐蕃,高丽,朕都要一一征讨他们,朕要做千古一帝,就得让大唐朝的疆土,从未有过的庞大。”
李渊的眼睛忽然睁开了:“那样,累吗?”
李世民很平静道:“史书只是给胜利者所写的,男儿若无法感到累,那他这一身几近平庸。”
“哎。你从小就是这样,你母后说你长大了一定不会安分,看来她说的果然没错。”李渊叹了口气,李世民是他最得意的儿子没错,但也是最伤他心的儿子。
李渊提到窦皇后,李世民难得出现悲伤:“母后的陵地,儿臣已经命人从新修葺过,窦家的人也均受到重用,我李唐江山建立当初受过窦家士族帮助,儿臣从未忘记。”
“你做的这些,只想弥补你对你母后的亏欠而已。”李渊突然大声了起来,然后不停咳嗽着:“因为你害怕你母后死不瞑目?她怎么会想到,自己最疼爱的二儿子,居然会丧心病狂到手足相残。”
别人要是触及老李玄武门那片逆鳞,早就被他砍了,但李渊说出来,李世民只觉得愧疚。
他名不正,言不顺,所有的一切,都是靠当初秦王府的人帮他夺回来的,所以秦王府哪些人全都被封为了国公,而太子李建成那一派几乎无一幸免全被李世民砍了。魏征例外,李世民留着他,就是要向为太子李建成而死的哪些人证明,他李世民的确是雄才大略。
“父皇,你累了,需要休息。”李世民觉得再也没有必要谈下去,每次他们父子的对话,只能说到这儿就再也无法往下开展。
李渊果真闭上眼睛,再也不理会李世民。
李世民站起身来,长孙刚刚把香炉里的草药翻了一遍娓娓而来,她看着李世民的眼光是温柔的,在自己男人最心烦的时候,长孙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长孙把玉手放在了李世民手上,玉手皓腕如雪,温暖细腻,总是能让人醒神:“二郎,外面准备了清火莲子粥,要不要观音婢为你盛一碗?”
李世民点了点头:“观音婢,你觉得陈华此人如何?”
“看不透。”长孙以女人的直觉为李世民解决疑难。
“那朕把乾儿交给他教育如何?”
长孙微微一笑:“臣妾只是一个女人,不知道国家大事,二郎若是觉得把乾儿交给自己看好的人可行,观音婢就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