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地睡了一觉,舒盈和申不凡都是精神倍涨。二人梳洗完毕,匆匆吃过早餐又急急忙忙赶路。
申不凡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金护胸上面引。
“舒盈,你既然心中认定了我是你的未来夫君,按照情理来说,我们须得要交换定情信物,才显得郑重其事。”
舒盈微一沉吟,也觉得申不凡这番话大有道理,问道:“也是。”
“如果你不嫌弃,你从我这里搜去的那张小弩,就送给你好了。”这张弩送她,也有给她防身的用处。舒盈心直口快,在外面行走,难免让人算计。
舒盈惊异道:“我为什么要嫌弃?你送给我的,我自然笑纳。那你说送你什么东西才好?”
“信物信物,要是讨来的也就没有意思了。”
舒盈左思右想,这一次匆匆忙忙出来,确实身无长物。她开口道:“要不,你喜欢什么,我去买?”
“哪有临时买来做信物的?岂不是显得虚情假意?要是你没有,那就算了。”
舒盈看着申不凡失望的样子,心里十分不过意,满怀歉意地说:“等我回了家,一定送一件像样的宝贝给你。”
“你也太见外了,我哪稀罕什么宝贝?这样吧,我看你那把匕首很是精致,再说一个女儿家动刀舞枪的,也不成什么体统,不如送给我。”
“不行。”
申不凡嗤了一声:“一把匕首又不是什么珍稀物品,你舍不得,我什么都不要了!”
“不是我舍不得,实在是……这把匕首牵涉很广,我做不了这个主。”
申不凡仰天打了一个哈哈,大声说道:“信口雌黄谁不会?舒盈,我送你的那张小弩可不是什么寻常之物,当年唐明皇少年时猎兔打鸟,就是用的它。你信不信?”
舒盈一时语塞,知道申不凡心怀怨恨,借题发挥也不是完全无理取闹。只是这件事干系重大,不知道向申不凡和盘托出是否妥当。
申不凡再不做声,拉长了脸催马赶路。舒盈见他脸色阴郁,想宽解一番,连连“喂”了好几次,申不凡都置之不理。
舒盈打马上前,横在申不凡前行的路上,死死地盯着他:“喂!你这家伙,究竟你是男人还是我是男人?未必你反过来要本姑娘来哄你开心的?”
申不凡冷笑一声:“我开心不开心关你什么事?我跟你开诚布公地说,你做了初一,那以后我做得出十五。再有什么事情,我在你跟前也是遮遮掩掩的。”
男人偷偷摸摸是女人最忌讳的事情,这一下触着了舒盈的痛处,她立刻柳眉倒竖:“你敢?”
“哈,当着你的面,我是不敢。不过,你不在边上的时候么,那可就说不定了。”
申不凡摆出一副无赖面孔,舒盈也对他无计可施。
两个人闷声不响地又跑了几十里路。
舒盈忍不住了,好不容易找了个同伴,却半天屁都不放一个,喜欢热闹的她如何受得了?
“喂!”
“嗯?”
“你就不会说着话,哄本姑娘开心的?”
“我不开心,为什么要你开心?”
舒盈简直要疯掉,摇摇头,终于下定了决心,将匕首的秘密向申不凡坦承。她不知道这件事自己做得对与不对,不过,既然以后将成为夫妻,夫妻之间,自然是无所保留。
舒盈从腰间解下那柄匕首,递给申不凡:“你想知道这把匕首的来历,你竖起耳朵,我说给你听。”
“我又不是兔子,怎么竖得起耳朵?说吧,我耳朵不背。”
“你仔细瞧瞧,看匕首有没有特别之处?”
申不凡把匕首抽出鞘,寒光分外刺目。申不凡从头上拔了一根长发,放在锋刃上,用力吹了一口气,长发分成了两半,果然是传说中的吹发可断,锋利无比。
舒盈微微一笑:“这把匕首,锋利还在其次,你再看看刃身。”
申不凡上次在湖边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刃身上面,用小篆写着四个字——“破釜沉舟”。
“破釜沉舟?”
“对,破釜沉舟。你应该听说过,这场惊心动魄的战争是谁指挥的了。”
“是不是西楚霸王项羽?”
“正是,这可以说是霸王生平最惊险、最得意的一仗。”
“未必,这把匕首是霸王项羽的随身之物?”
“不是他,又有谁有资格刻上‘破釜沉舟’四个字?”舒盈眼前仿佛出现了当年金戈铁马、激烈厮杀的壮阔画面。
“当年,秦将章邯率二十万军队大败赵军,将赵王歇围在巨鹿。赵王歇四下求救,前来救赵国的有十几路人马,他们都惧怕秦军强大,扎下营寨,不敢跟秦军交锋。霸王命英布、蒲将军率领两万人做先锋,渡过漳水,切断秦军运粮的道路,然后亲率主力渡河,破釜沉舟,以示必死。楚军将士为了求生,激发出无穷的能量,无不以一当十。霸王终于以五万军队胜章邯二十万之师。
“此役中,霸王的贴身卫士‘虎贲十二骑’冲锋在前,护卫在霸王周围,人人负数十处大小战伤。这把匕首,是霸王赐给‘虎贲十二骑’的队长陈章的。”
听完这个故事,申不凡心中顿时热血澎湃,离事实真相又近了一步。他问舒盈:“未必这个陈章是你的祖上?”
舒盈点点头,说道:“不错,这把匕首一代代传下来,家人都把它当做了传家宝。因此我不能擅做主张,送给你作信物。”
“哦,原来如此,看来我错怪你了,先前还以为你是个小气鬼。那么,你这次不远千里来此,所为何事?”
舒盈神色凝重,缓缓说道:“垓下之战,虎贲十二骑随着霸王逃出重围,最后在乌江边上化整为零,分头藏匿在四处。遵照霸王的命令,为避免暴露,被敌人一网打尽,十二人老死不相往来。除非有人手持信物,找他们索取一件非常重要的物事。”
“什么物事?”
“十二个卫士,每人都保管着一面金护胸。”
“金子做的护胸?当然是非常珍贵了。”
舒盈笑道:“比起这些护胸身上藏着的秘密,护胸的金子价值不过是沧海一粟。”
申不凡吃了一惊:“这些金护胸还藏着什么秘密?”
“这个我也不十分清楚,听父亲说,每面金护胸身上,都刻着一部分藏宝图,有了这份藏宝图,就可以找到一个价值无法估量的大宝藏。”
申不凡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舒盈的陈述倒也无所隐瞒,一个秘密要想能够在女人那里被守住,那不如相信母猪会爬树。
“这个宝藏从何而来?”
“相传是秦始皇从六国搜刮而来,项羽灭秦以后,这批珍宝落到了他的手中。楚汉相争,楚国的形势急转直下,项羽看得出西楚的败亡已经不可避免,就把这批珍宝,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日后如果有机会东山再起,这笔财富将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这批珍宝中,列举几件出来就足以震动天下:大禹铸造的九鼎、和氏璧、随侯夜明珠……”
“那这个项羽怎么突然撂挑子不干了呢?”
“唉,这个问题谁也没弄明白,霸王在乌江边上自刎,的确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有人说,他是痛失虞姬,活着已了无生趣。还有人说,他是不愿意天下苍生再受无休止的战乱之苦,一死作为了结。”
“项羽气量如此狭窄,果然不是成大事的人。如果这个宝藏确有其事,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有人提出来?”
舒盈摇摇头:“本来这个秘密一代代传下来,谁也没有对宝藏有过非分之想。就在不久前,家父忽然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
“如何奇怪?”
“信中说取金护胸的信物持有人不日将出现,要家父交出祖传的金护胸。”
申不凡记起杨兴泰也曾说收到过这样一封信的,看来这虎贲十二骑的后人,都无一例外地收到了。不知那几个已经把金护胸遗失的伙计,接到这样一封信会是何种反应?
那个领头的人说过,巴陵云梦山庄是第一站,怎么会这么巧?为什么黑衣人先从云梦山庄下手?唯一合理的解释是,这群黑衣人的大本营就在巴陵附近!
“那怎么知道这个人会不会是冒充的?”
“霸王鼎的样式有图传下来,而且在鼎腹刻着几行字:‘力拔山,气盖世,兴伯业,天下治’。”
“那你怎么到江南来了?”
“家父接到这封信以后,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便想联络起本家的亲戚,来计议这件事。特意让我带上那把匕首,作为见证。”
“本家亲戚?”
“当年虎贲十二骑中,有三个是一门亲兄弟,老大是我祖上陈章,老二是陈植,应该藏身在江州,现改姓马;最小的是陈抑,这一支失散到海州,现在应该姓杜。”
“原来如此,你父亲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来做,那也是大大失策了。没来由的,你到云梦山庄去看什么热闹?”
舒盈的父亲舒高峰派舒盈出门,的确是一记昏招。只不过再精明的父母,在儿女跟前,总有犯糊涂的时候。何况舒盈自幼就饱受溺爱,她天性好玩,一番死缠烂打,不由得舒高峰不妥协。
舒盈到巴陵地界的时候,没管住自己的好奇心,拉着申不凡去探一探云梦山庄,不料却看到了黑衣人一举全歼杨兴泰父子。看到黑衣人下手毒辣无比,舒盈心急如焚,恨不得生了翅膀飞到江州,通知亲人早做防备。
下一章预读:在江州马家,申不凡知道了更多霸王宝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