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庄山下的大门前,仙家乌泱泱,车架一排排,灵兽一堆堆,可见排队就是要排到天黑的。
华琚朝允十眨了一下眼,允十当即领会,阿琚这是要按照计划去买美酒来!
于是他拉着夷姿扯东扯西,一会问拜帖拿好没,一会问入学的仪式怎么样,华琚趁机脱身没了影。
学都城内的景色十分曼妙,城外漫天遍野的百花开的灿烂。
洛河将古城一分为二,一边是青青柳绿,一边是菲菲桃红,看得她赞许不已。
华琚沿着河岸漫步向前,信手拂柳,见有桥梁,便向对岸的桃花林走去。
桃花粉白分明却又层层渐染,柔嫩娇美得别致。
她蹲下身子,拾起地上的花瓣收入兜中,脑海里开始幻想着桃花酒的甘甜,定是美妙得难以描述。
忽的有一阵春风拂过,她抬头欲将美色尽收眼底,却在粉艳峥嵘间瞧见个俊俏的少年郎。
他轻揽桃枝,凑近微嗅。
儿郎竟也美如画。
盛开的桃花随流风卷落,一片打着飘旋儿而下的花瓣滑落过她的眼角,待她回过神来,发现旁边不知何时凑来了不少碧玉年华的女仙,正痴痴瞧着那位少年郎。
蓦地他松了桃枝,踩着坠地的花瓣疾步离去。
河东沿堤的春柳绦绦偏拂,河西血色的夕阳将将遮面,金色的阳光将洛河染得璀璨。
华琚在街上晃悠,估摸着时辰,寻了个还算满意的酒坊,预备小酌一番之后再带着几坛子酒往回走。
“仙友出手阔绰,要顶楼雅座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又是赵庄开学,又是春分祭日,实在是各方仙友多得很,若仙友不嫌弃,可愿与人拼桌?楼上有个尚好的雅座,靠窗临水,就是里面有位客人。”
“可。”
这一声“可”,让华琚见到了个醉酒的少年郎。
他面色泛红,双眼迷离,嘴里嚷着头晕,可见醉得不轻。
秦苍历来乐善好施,作为掌门徒儿,她更是要以身作则,承得优良品性。
华琚拿出一粒醒酒丸喂与他,便端起酒杯闻了闻,觉着有些冲鼻。
少年郎清醒后愣了半晌,然后将她打量了许久,拧着眉头道:“在下丹穴神府凤君迁,不知仙友出自哪一门派?”
华琚举着酒杯的手瞬间顿住,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不曾想,她这一粒醒酒丸竟让自己与婚约里的另一位并肩而坐。
她嘴角僵了许久,然后起身说道:“萍水相逢,你不必客气,我只是个昆仑的小仙,无名无姓。”
说完她就拎着酒坛赶紧冲出了酒坊,后面跟有仇人追杀似的跑得溜烟快。
她踩着入学最后的时间点踏入赵庄,然而自己被一群老学究们骂得灵魂出窍,酒坛子被砸得碎了满地,最后还来了两位赵庄门徒,将她锁入了瀚海楼,需静思己过七日才能去静心堂上课。
华琚抬脚踢踢大门,还挺牢实。
她在瀚海楼里晃荡个遍,然后仰着头冲着楼上怒喊:“什么鬼赵庄!这么不近人情!我才不要待在这里呢,你有本事关我,那干脆直接不要让我来上课啊,让我回去啊!谁想待在里面啊,绝对受罪,哼!”
也不知这没有人情味的赵庄给不给水喝,给不给饭吃。
虽然他们是有仙根的仙家,不会渴死饿死,但是她才不要空着肚子。
于是她开始在心里面将赵庄以及里面的老学究们骂了个酣畅淋漓,然后躺在地上甩手蹬腿,唉声叹气,顺便养精蓄锐。
秦苍里面,最会折磨她的燕绥都不敢这样对待自己,这赵庄简直是丧心病狂,丧尽天良,虐待一位小小的仙灵。
在瀚海楼里躺了三日,华琚开始病恹恹起来,好在夷姿终于来了。
她在门外不停抽泣。
“阿琚,你是不是被吓坏了?你是不是很害怕?都是我不好,要是当时我拉住你,你就不会被关禁闭了。”
“哎呀小夷姿,你别哭了,我很好的。”
“你声音都弱了好多,哪里好。允十已经打听到了,被关禁闭是不给吃喝的,阿琚你怎么受得了啊。”
华琚在心里面暗骂一声,真他娘缺德的赵庄,不仅不让自己好过,还要惹哭小夷姿。
“夷姿,静心堂的课业比我们五阁的如何?”
夷姿哭得更大声了,委委屈屈道:“太难了!又多又臭,又长又闷,每天都有好多课业,回寝了都不能放松,大家都埋头苦学,可我们真的学不进去嘛!光是第一节课布置的策论,我都是刚才才交上去,允十他交不出来,被罚抄戒规去了。对了,我们还要背戒规,明天默写好几个学灵都背哭了。阿琚,我突然有点羡慕你”
华琚托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就地打了个滚,感叹道:“我觉着,我在这里面好像还好些。静心堂更不是人待得地方啊。”
“可不是吗,太恐怖了——不不不,还是阿琚你可怜。你知道吗,有几个嘴碎的这几日一直在说你,笑话你。可这里不是秦苍,我跟允十不敢贸然出手,为你出气,我好气啊”
华琚连忙安慰她:“不就是被说几句吗,我早就听厌了,别气别气,等我出了好好教训他们,让那些个嘴碎的瞧瞧我们秦苍的实力。”
门上传来“哐哐哐”的声音,震得大门摇晃起来,晃了几下又没动静了。
夷姿抹了抹泪,道:“阿琚,我破不了这里的禁制,给你带的东西送不进来,我太没用了,呜呜呜”
华琚当即起身用力的蹦跳,吸了口气,提高音量:“小夷姿,我真的没事,好得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体有多结实!哪里是你没用,分明是赵庄过于可恶,要是你能破得了这最高学府的禁制,你就可以在里面授课了呀!”
“谁要在赵庄里面授课呀,睡也睡不好,吃的更难吃,要不是阁主有远见,给我们带了吃食,不然我们会更难过的。但是阿琚你放心,你那份我看得好好的,绝不让允十偷吃!”
“嗯,乖。”
“对了阿琚,我,我要跟你说件要紧的事儿。”
门外的夷姿没了声,似乎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