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琚虽然神色恹恹,但还是能空出点精神劲儿捏了个诀将允十扔出了七阁,干净利落的挥走耳边的聒噪之音,然后翻了个身,面朝亭子里闭眼小憩。
不一会儿,后背又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又急又重,不用看就知道来人很是气愤。
允十满身都是心碎神伤之态,弯着腰捂着心口“哎哟哎哟”叫唤了两声,敢怒不敢言。见着华琚动了一下,当即闭了嘴,又指了指更高处,道:“燕绥让我带你去九因观,掌门要见你。”
华琚轻笑一声,闷腾腾起身,了然道:“燕绥让你出来将我拦住,然后借着师兄之名不让我去丹穴神府吧。”
见她看破一切,允十凑上前去拱手道:“仙子英明!七阁主厉害!”
九因观内,华琚说了诸多话语后淮不予板着一张脸,仍是不允准,神色严肃重复着一句话:“小师妹,你让我们如何看着你独自身处险境。”
古板又正义。
她瞪了眼燕绥,多半是这厮将当年她在丹穴神府受的委屈添油加醋说给了师兄听,所以师兄才这般不安。
可,不入虎兄焉得虎子。
她眸光坚定,势在必行:“我的性子你们明白,此次非去不可。我不会偷摸着去让你们担惊受怕,这样吧,我每日捎来口信或纸信向你们报平安,行事小心谨慎。况且,我可是天虞神女,那丹穴神府再是龙潭虎穴如今也伤不了我分毫。只待查明了归沉水为何物我就立即返回,不耽误片刻。”
淮不予仍然不允,燕绥折中了一下:“师兄,归沉水之事事关重大,更是我们心中最大的症结,不可不查。只是,您身为掌门必须镇守秦苍,我亦是俗务缠身无法前去查探此物,我们担心师妹独自前去恐有危险,不若派允十一道随她入丹穴,多一份帮衬,助师妹早日归来。”
华琚一听他这句句在点子上的话语,再一看师兄有所松动的神情,便知这法子早就在燕绥那七窍玲珑心里转了好几圈,然后等到她和师兄互不退让时才说出来,让师兄和自己都无法拒绝。
她也只能顺着话头接下去,边说边暗骂燕绥卑鄙,骂了之后又鄙夷起自己,竟然又被他耍得团团转。
“师兄,我们之中只有我对丹穴神府最熟悉,最不会出错。燕绥说得不错,查清归沉水是我们的心结,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去查此物,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秦苍派虽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也逐渐恢复往日气派,可自从拿到青鸾铃后,她便时不时想起秦苍内乱后那段悲怆心酸的过往,再想到背后另有隐情心中更是焦急。
“一想到幕后黑手另有其人,我哪里坐得住。师兄,比起我偷偷摸摸前去,让你们坐卧难安,不如就按照燕绥所说,这是最万全的了。”
允十也接嘴道:“掌门,八阁主说仙子要独自去那丹穴神府找关于归沉水的记载,我一听就急了,这怎么可以呢,多危险啊!夷姿也很担心,告诫我一定要陪着仙子,保护仙子,但凡仙子有个什么,呃——”见燕绥轻飘飘划过来的眼神,他立即转了话头,郑重万分,“总之,我会身先士卒,挡在前面!”
华琚忍住没有戳穿他:夷姿闭着关,怎么和你说这些话,你真是编得越来越瞎起劲儿了。
这厮明显就是去看戏的。
不过他也说得没错。
与其让她一个人在瀚海一般的书堆里埋头苦找,不如带上允十,多份力气早日找到记载,她也早点从那高不可攀的神府里脱身,最重要的是查清真相,然后,该杀的杀,该死的死,捏碎一切漏网之鱼。
燕绥又道:“丹穴夫人去了九阙仙宫做客,时机也尚可。”
华琚估摸着,这消息就是从他背后之人传递出来的,遂又是一番暗自琢磨,嘴上继续跟着附和:“岂止是尚可,简直犹如天道相助,怎能错过。”
允十更是连连点头,急急拍手。
淮不予沉思良久,终是颔首,一再叮嘱他们定要护好自己。
得知自己终于可以跟华琚一道去那凤君面前晃悠,亲眼见证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允十兴奋手舞足蹈,还不省劲儿的往自己的腿上一拍,清脆作响,听着都疼。
他惨叫之后仍是热情不退,拍着胸脯道:“你们别看我惯常是不稳妥刺啦啦的样子,然一遇正事我却相当细致周到。此次去丹穴神府,我会拿出掘地三尺,打破砂锅的精神找到记载,绝不让你们失望!”
华琚携着允十立即起身离去,走到云桥之上时她将允十拉住,在他的耳边悄声说了一番,允十听得面红耳赤,兴奋不已,左手拍右手,右手打左手,然后一个不留神从云桥上跌落下去,不过很快就手脚麻溜的飘了回来。
他嘿嘿道:“怎么,隐世仙君没有让你满意?”
华琚一脚踢飞他,然后捂起脸:“是我没学好,是我不够主动。”
“乖乖哟,天虞神女求知若渴,您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啧啧,你也不要苦恼了,这事我便应下了,定让你满意!”
她虚虚抬手,道了声多谢,想到了什么,又道:“这一次,决不能再让燕绥抓住!”
允十深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点下了脑袋。
恰在此时,本在和淮不予禀报门派事物的燕绥走了过来,见他们相视一望,明显有事相瞒,而且必然是要瞒着他。
不过他并未追问,脸上一丝狐疑的神色都没有,似笑非笑看了他们一眼。
华琚抱着手昂着头,一副兴师问罪的神情,嘴里却是假意恭维:“哟,这不是我们秦苍派大名鼎鼎的八阁主,燕绥仙君么?!八阁主年少有为,风姿绰约,真是叫我等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止都止不住的往外冒啊。更难能可贵的是,八阁主还有白脸唱完唱红脸的独门绝技,真情实感,运转自如,无论是当着面还是背着面,所说所做真是滴水不漏。”
燕绥不为所动,忽道:“宓沉仙子前日才起身回了**谷,师兄亲自送别,将她送到了名都山下。”
华琚之前应繁花谷主之邀去**谷做客,倒不是畏惧那些流言蜚语,而是想陪陪繁花谷主,再则就是牵一牵她师兄淮不予和宓沉那根搁得蒙灰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