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不弃来到无忧阁主殿之时,妖界使者已经就坐。
来者是妖界殿卫将军祷杌,幽不弃认得他。
传说西北荒中有兽焉,其状如虎而大,毛长二尺,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搅乱荒中,名为祷杌。
此乃悍将,不知后来他为何为妖界效力?穷图用的什么法子降伏了他?
祷杌端坐在座,忽闻脚步,还没抬眼看,只听见殿上侍者齐弯下腰,恭敬问安:“大祭司好。”
祷杌随着声音看去,只见来者风度翩翩,一身深衣,黑色靴,金黑色腰带紧束。青丝挽住,披在背后,剑眉星目,不怒而威。
那双眼是他见过最幽深的眼,诱人去探,却又泥足深陷。
他也识得他的大名,虽然从来没有这样单独拜见过。
但在这两人平生所历中,也曾微笑着点头示意,也曾兵戈相向生死一博。
祷杌看着幽不弃一身气派深沉,想起一万年前,魔界兵败垂成,魔君身去,魔界大祭司幽不弃在六界面前单膝下跪,屈辱投降,带领魔界残余退回魔界。
大丈夫能屈能伸,即使低人一头,那等气魄,也是世间少见。
幽不弃来到祷杌面前,祷杌已经身起。
拱手作揖说道:“妖界使者祷杌见过大祭司。”
六界皆知,魔界大祭司尊位其实主掌魔界所有事务,是魔界的第二个主子。
尤其是卜离这辈,卜离素来不管事。幽不弃实际就是整个魔界的主子。所以,祷杌这礼,他也受得。
不过,魔君要换了旁人,功高震主,早就对他下手了,可是这卜离,怎么会是泛泛之辈,她是及其看中情义两字的。
当然,这幽不弃也当得起她的信任,卜离离开一万年,他要是想篡位,早就做了。可是他没有,尽心尽力的替她守着魔界。
想到此,祷杌心中不免又多了些敬意。
幽不弃来到上方坐好,方拂手,说了声:“将军请坐。上次一别已是万载。”
祷杌听了此话更是无限感概,此等人物,如此风度,若是至交好友,该有多好?
“大祭司大人,平生得见,是祷杌之幸。我们各为其主,此生无法把酒言欢却兵戈相见,真乃一大憾事。不过,如今妖魔两界结为姻亲,共襄大事,以后在下就可以多些机会得见大人风采了。”
祷杌说尽了心中钦佩之意,上方端坐者方才有些微表情,淡然一笑。
“将军大名,在下早有耳闻,只是…有一事不解,在下一直郁结于心。”
幽不弃摸索着手上的扳指,微微下了身,看着祷杌,脸上露出难解模样。
祷杌急忙问道:“大人何事不解?在下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幽不弃方问道:“将军英勇,六界皆知。为何要归于妖界穷图麾下,为他驱使?”
祷杌没想到幽不弃会那么直接问他此事,一时怔愣了。
幽不弃久候无声,心想:此事必定非寻常之因了。只是这隐情祷杌还不肯告诉他。
便又说道:“将军不必为难,在下只是好奇。若惹将军不快,全当在下失言。”
幽不弃说完微微一笑,便拿着茶杯自顾自饮茶了。
祷杌微低着头,有些局促。
刚刚还把人家引为至交好友,现在…可,他归顺穷图的原因,的却不能为外人道也。
“大人,此事在下真的不便说与大人。只是有一言,大人为魔君守了一万年魔界,必定情根深种。在下虽然只是西荒一蛮兽,也懂情字难得。望大人谅解。”
幽不弃听了此言,放下茶杯,已然是猜了个七七八八。
西荒一蛮兽,铁汉绕指柔。传说祷杌为乱整个西荒,必然也是为了同一个人了。
“在下的却情根深种,只是当局者迷。希望将军可以早日得偿所愿。”幽不弃淡淡说道,难掩心中的失落。
祷杌听了此话,不免有些吃惊,幽不弃已经猜到他为何归顺穷图了,还祝他早日得偿所愿,看来幽不弃知道他目前身在囹圄了。
这番睿智,更令他佩服。
“只想着和大人相谈,在下差点忘了正事。此番妖王让在下带来了求亲礼,妖界圣物—凤凰心脏。”
祷杌说完,示意侍从将凤凰心脏呈上。
幽不弃身旁的侍从见了,忙接了过去。
“劳烦将军一趟,我主今日不便见客,在下必然代为转交。”
祷杌笑言:“大人,妖王还有一事嘱托与我。妖王上次魔界一行,尝到了魔界美酒,甚为欢喜。妖王想用魔界美酒举办两界订婚之礼。不知贵界可否应允?”
幽不弃想起卜离跟他说过桃儿蜜中有药的事情,其他的酒也未必无恙。这酒必然是不能待客了。再者,婚约之事,本就是权宜之计,妖王又何必如此当真?不知又在算计什么?
“请将军转告妖王,定亲典礼之事作罢。我主刚刚回来,魔界事务烦身,这礼能省就省吧。”
祷杌听完有些尴尬,原本觉得订亲典礼相当于正式向六界宣告两界结盟之事,有利无害,幽不弃怎么拒绝的如此爽快。不过他此言倒也有理。
“大人,是否先问过魔君?不知魔君是否有意举办…”
祷杌话只说了一半,幽不弃说道:“不用问她。长兄如父,她的事,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