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巧扬起手就要拍到顾槿的手臂上。
只是顾槿早就注意着她的举动,此刻灵巧地往后挪移了一步,闪过了花巧的五指。
捂住鼻子的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了花巧尚停留在空中的手,止住了她的去势。
但这也将自己的容貌暴露在了花巧和二楼众姑娘的眼中。
……
悦己楼也算是个金屋藏众娇的地方,来来去去的姑娘们用的是最好的水粉,见的是最上层的权贵,因此每一个都算得上是容色绝佳,各有风情。
但此刻,悦己楼的空气却因为顾槿展露的容颜有片刻的凝滞。
越是美的姑娘,对容貌的鉴赏能力和对美的敏感程度就越高,花巧也不外如是。
她从小美到大,倾慕她的男子从皇城城东的承德门顺着城墙可以排到城西的安平门。
花巧一直认为,在这皇城中,能与她的容貌并驾齐驱的只有坊内的花清,因此平日她只给花清面子,叫她一声姐姐。
而其他的姑娘们在她的眼中只是庸脂俗粉,她甚至懒得多看一眼。
而今日,顾槿的姿容却重塑了花巧的认知。
即使是内心再不情愿相信这世上还有第二个比她更美的人,花巧也不得不承认,顾槿的美已经不仅仅限于五官皮肉了。
那种神色的美,是骨子里透出来,是自然的精气神孕育出来的。
在二楼能看见顾槿的姑娘们大抵和花巧此时的心里想的都是同一句话:女娲娘娘造人时,也太过于不公了。
顾槿好笑地看着面前女子的神色从挑衅急速地变为泄气,又遽然变为不忿,眼神也不再有攻击力,而是变得飘忽起来。
”这位……“顾槿开口。
花巧突然回过神,眼神聚焦,恨恨地从顾槿手中抽回了手,数度张了张嘴,以往说熟的那些刻薄话此刻竟然一句都扔不出口。
她下意识清楚若是她把那些话对面前这人说出来的话,仅仅只能自取其辱罢了。
因此她留了一句”我是花巧“,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回头才又回头瞥了顾槿一眼,往楼梯向上走了。
……
见花巧走了,二楼一些大胆且外向的姑娘纷纷开门出来,簇拥到顾槿的身旁,你一言我一语地和她搭起了话。
顾槿也不以她们的出身而轻视她们,随和地和她们互相交换了称呼,但只用了”花纤“这个名字来替代真名。
互相熟悉了之后,有个姑娘左右看了看,确定花巧不在后,轻声地劝慰道:“纤纤,你别被花巧给吓到了,楼中的姐妹们大多都是好相处的,就她一个讨人厌。”
又有姑娘接到:“哎,都是苦命的人,嬷嬷只把我们当赚钱工具,客人只把我们当个解闷儿的唱曲儿的。真出了什么事,只有我们楼里的姐妹们能互相扶持。”
“纤纤,在这悦己楼里,可千万别得罪花巧和花清,这两个可是嬷嬷的摇钱树,好多客人都是冲着她们来的,从她们手指缝里漏下的鱼儿也够我们吃饱喝足的了。”
有人却不服气:“嗳,这话说的,你们看纤纤这人才品貌,需要花巧花清帮衬?这以后啊,当家的台柱子是谁……”
话还未说完,就被人用手肘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轻声提醒:”哎,别说了,花清来了……”
悦己楼里的都是人精,这一下,大家就全安静了下来。
回头一看,方才被人在话中挤兑的花清,果然就站在离楼梯口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