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被说得一愣,齐齐看向了芒果头,这倒将他吓了一跳,诺诺道:“这,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我说错话啦?”
刚才都被这件精美的金缕玉衣所震撼,连开棺的目的是什么都差点忘了。我看了看贾教授,又看了看杨幽,我和罗大疤到这里算是半推半就来的,那前面这二人只怕都是冲着这东西来的吧。
果然贾教授和杨幽互视了几眼,却是贾教授先嘿嘿一笑,道:“妹子,你说这东西该咋整?”
杨幽低头看了那金缕玉衣几眼,抬头道:“先拆下来,出去了再说,这东西嘛,先交给黄尚来保管。”
我心道这特么还能扯上我了,忽的一想这二人都是行家,互相信不过,只有我算是第三方,又是外行人,交给我保管,他们才可以放心。
果然贾教授又用那种眼神盯着我,将我从头到脚来回看了几眼,看得我浑身发毛,才嘿嘿笑道:“这样也好,黄兄弟也算是个老实人,我信得过他。妹子,你们摸金的干的是细致活,如何拆这件金缕玉衣,就让您费心了。”
杨幽一直低着头在观察那个尸俑,听见贾教授的话也不回答,只怕早在做着准备的了。我见她看得仔细,连鼻尖也渗出了汗水,也不敢去打扰她。
罗大疤他们为杨幽举着火把照明,我站在棺材前边保持一个姿势久了,觉得腿麻,就想换个姿势,谁知道转身的瞬间,却看见高台下边似乎有个影子一闪而过,把我吓得一个站立不稳,加上腿麻的原因,就往后倒。
我急忙用手去扶棺椁,这才止住了跌势。众人纷纷转头看我,罗大疤道:“怎么啦?又中邪了?”
这古墓中处处透着阴邪的气氛,我刚想说看见人影,不过却怕影响到大家的情绪,特别是芒果头,一见我脸色发白,他的头发都快要吓得竖起来了,当下笑道:“没什么,刚才站得腿麻了,不小心绊了一下。”
众人听见没事才松了口气,继续关注着杨幽如何拆这尸俑上的金缕玉衣。我转身轻轻走到高台边,将火把照往刚才见到黑影的地方,当然除了黑暗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可是我刚才明明见到有个影子,在鲛人灯的淡绿光线下看得清楚,这会却又不见了。莫非真的是身处在这种高压环境之下,眼花了。
正在这个时候,我听见后面传来罗大疤兴奋的叫声:“成了,杨老师,你真厉害,这都能叫你找着。”
我转过身去,刚好见到杨幽在棺材内抽着什么,可能她已经找到了金缕玉衣的拆解方法了。可就在我刚想走过去的时候,我身边不远处,原本杨幽点着的那支燃着绿光的蜡烛,在没有风吹的情况下,火苗晃了几晃,熄灭了。
我一愣,想起贾教授说过摸金的规矩,这灯一旦点上,就不可灭了,既然是鬼吹灯灭,自然不会有好事。我急忙走到棺材旁边,想将这个情况告诉大家,却忽的一窒。
只见杨幽正从那金缕玉衣上将金丝一点点地抽出来,每抽一段,便有一节窜在一起的玉片掉了下来,越抽越长。罗大疤急忙转身找了一个背包,将里面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杨幽抽出一点,他就往那背包里装上一点,动作一点也不含糊。
随着尸俑上的玉衣落下,那里面的尸体也慢慢显露了出来,在火把的光线下,我见到了两条干枯黑瘦的腿,只怕这南越王赵佗在这里躺了近千年,都化成干尸了,古人尸体反腐的技术也是非常高超,这在报纸上已经不止一次报道过了。
不过随着那玉衣越落越多,干尸的部分露出的越多,我的心中却升起一个疑问,怎么这南越王的尸体竟然如此瘦小?
我看见它干瘦的腿骨不会超过两个手指头粗,即便是尸体蜡化缩水,也不应该这么小。按这细骨头的比例来算,他的身高只怕不会超过1.2米。就算古人营养再如何不好,这样的身高也实在让人不敢相信,更何况他还是称霸一方的君王。
我看了看贾教授和杨幽,只见他们皱着眉,紧紧盯着那句干尸,只怕心中也和我有着一样的疑问。
杨幽手上的动作不慢,很快就将玉衣拆得只剩下了头部,却在这时,芒果头忽的惊叫道:“叔,大疤哥,你们快看,那干尸的胸口似乎在动呢!”
这一下让众人都吃了一惊,连杨幽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我低头看着那干尸同样瘦小的胸腔,那层蜡化的干枯皮肤呈现着黑褐色,却在我紧紧盯着它不到两秒之后,真的如芒果头所说,微微地跳动了一下。
我的头皮一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特么是什么鬼?一个死去千年,尸体都化成干尸的死人,胸口还能跳动?难不成他还没死不成?
芒果头眼尖,确认了之后吓得退后了两步,战战兢兢道:“这,这,他还没死,还活着。”
罗大疤也是一脸惨白,咬咬牙道:“扯什么鬼淡,这都一千年前的人了,怎么可能在棺材内活那么久。一定,一定是看错了。”
我看了看贾教授,只见他也是一脸苍白,将那干尸打量了一遍,道:“这干尸长有黑毛,只怕是见风就长,变了黑毛粽子,大家小心点,以防它炸起。大妹子,继续动手拆吧。”
我和罗大疤、芒果头三人一开始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黑毛,粽子,刚想问什么意思,忽然听到这最后一句才明白,感情南越王这老小子有可能变成僵尸啊。
芒果头吓得当即远离棺材,再也不敢看了,我和罗大疤则是做好了随时奔逃的准备。杨幽和贾教授是“专业人士”,自然得留下来完成最后的工作。
我看见杨幽原本涂黑的脸上,被额头上落下的汗水冲出了几条细沟,只怕她心中也是紧张得很。她轻咬了一下嘴唇,手上原本停住的动作一翻,在我还没完全做足心理准备之前,将套在干尸头上的玉套给拆了下来。
“哐”
只听得一声脆响,一个巴掌大小,黑漆漆的盒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从那干尸的头上落在了一边的棺材上。
这声音虽不是很大,但却吓得我差点转身就逃,定了神之后才看清是一个小盒子。就算我是门外汉,我也懂得这盒子能和南越王贴身而葬,一定是珍贵无比,刚抬头想问二位专业人士这盒子是什么,却忽的发觉气氛不大对头。
只见杨幽和贾教授二人都紧紧盯着那盒子,眼神闪烁不已,一看便知道他们都对这盒子十分感兴趣。我也不是傻子,心道莫非这盒子才是他们真正想找的东西?
就在我心念一起间,我看见贾教授眼中寒光一闪,暗道不好,他的这眼光我看过几次,都是在杀人之前才有的,难道他想动手?
而杨幽这边也是紧紧盯着贾教授,我见她右手紧握,似乎攥着什么东西,忽的想起她先前用石子射死巨大蚰蜒的那一手,近距离间的速度可不比子弹慢多少。
我额头忽的冒出汗水,是不是,我该做些什么,免得这争斗一起,殃及了池鱼?
“哎,你们看,这南越王,怎么,怎么长得那么像一只山狸子?”正在这种要命的时刻,忽的一边丝毫没有觉察到这边情况的罗大疤没心没肺惊叫了一声道。
也幸得他这一叫,原本凝重的气氛倒是一缓,杨幽和贾教授二人纷纷转头去看那干尸的头部。
山狸子是土称,其实就是山猫或者狸猫之类的猫科动物。我低头看去,只见干尸的头部萎缩成拳头大小,不过正如罗大疤说的,干尸的耳朵尖细向上,眼窟窿细长,加上半裂的嘴巴中石化的细长的尖牙,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山狸子,又哪里有半分像人。
难道南越王赵佗就长这个样?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或者说他本来就是山狸子精变的?才有那么大的能耐成为一方霸主,能活上百岁。
“哎,真像一只山狸子啊,你们看,你们看,它的胸口跳得越来越快了。”原本躲在一旁的芒果头见没有危险,凑过来看了一眼,却惊叫了一声。
果然,我们发现原本这山狸子微微跳动的胸口跳得更快了,似乎这金缕玉衣一去,它便要苏醒一般。如果它醒来,是变成僵尸那样扑咬追来?还是变成阴山老妖那样有妖法的怪物?
我正东想西想的时候,那边贾教授和杨幽却是动上了手。
只见贾教授脸色一寒,趁着众人又被那山狸子干尸胸口跳动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将身子一低,伸手一探,就往那跌落在干尸旁边的黑盒子抓去。什么叫五指如勾,出手如风,那一刻我算是见识了。
可是他快,杨幽的动作比他更快,只怕也是早在防备着他动手。她的身子忽的一个倒翻,接着我只看见眼前黑影一闪,耳中便有“哗哗”破空的声音对着贾教授的头部飞去。如果贾教授不躲,就算能将那黑盒子抓到,他的脑袋只怕也要开花了。
电光火石间,贾教授忽的将矮短的脖子一缩,在我这边看来,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竟然有接近一半缩入了胸腔内,堪堪躲过了那爆头的破空声音。
而杨幽一击不中,左手一伸,又有黑影分作了上中下三个方向,朝着贾教授飞去,速度自然是快速无比。这一下贾教授不躲,必然中招,无奈下,他一身的肥膏竟然突然消失了一般,身轻如燕,一个后翻,再次躲过,不过却被逼离了那黑盒子。
眼前的画面将我们惊得目瞪口呆,估计要在武侠小说中的话,他们一定是属于高手级别的,那一瞬间的动作犀利快速无比,语言的描述实在无法尽述他们的精彩身手。
贾教授被逼退后,一脸怒色,死死盯着杨幽,防她再出手,而杨幽也是一脸冰冷,右手握得紧紧的,提防着贾教授再冲来。
“我要那东西,妹子,再动手的话,可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贾教授嘴角露出一个冷笑,出口说道。
杨幽丝毫不松口,道:“你刚才也没怎么留手,抱歉了,我也要这东西。”说着右手一翻,竟然有一些细针从她的袖口衣服处掉了出来,在这静谧得可怕的古墓中落地有声。什么叫静得针落地也听得见,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
“黄尚,这特么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就动起手来了?”罗大疤看着还在大眼瞪小眼的两人,轻轻挪到我身边问道。
我的眼神也不敢从他们两人身上离开,口中却答道:“这你都看不出来,狗咬狗呗。这见财起心的桥段,只怕都演烂了吧。”
杨幽和贾教授僵持了一阵,就在我以为他们还要继续为那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宝贝的黑盒子争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忽见贾教授嘿嘿一笑,笑得一身的肥肉颤抖不已,道:“妹子,既然这东西我们都看上了,不如就按规矩来办,我们……”
贾教授刚想说出解决方案,却忽的一顿,转头看着高台边上的楼梯处。我们也是一愣,纷纷转头,只见一个人从那阶梯一瘸一拐的走了上来。我的心中一紧,却在淡绿的鲛人灯光线下,看见老外莱迪一张吓得近乎扭曲的脸。
“他,他来了!”莱迪用中文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莱迪原本昏迷着,被罗大疤放在高台下,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将他惊醒,又吓成这样。
罗大疤将莱迪扶住,刚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我便听见阶梯下,传来了脚步声。
“嗒、嗒”
脚步不轻不慢,却像一把鸡毛掸子,将我心中挠得一片冰寒,头皮一麻,背部冷汗直流。
这古墓之中,除了我们,活着的人就剩下被蜧人追走失踪了的白天,难道会是他找了来?如果是他,莱迪应该不会害怕才是。难道是那个紫皮僵尸?
想到那紫皮僵尸,我心中又是一阵发寒。却在这个时候,那个脚步声已经到了高台下,开始走了上来。
“是你!”忽的站在我身边的罗大疤,在看清那走上高台的人后,惊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