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高兴?”
问传挺斜眼打量身侧的粗壮汉子,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或者是你想让我亲手将太天门从这世界上抹除?!”
诛心之言,绝对的诛心!
韦竟堂眼皮子直跳,心中寒气蹭蹭向外冒,手脚冰冷一片,恍若深处寒冬。
“我高兴不起来!”韦竟堂犹豫说道。
“你不怕我现在将你杀了?!”
“不是小瞧你,你没这能力!”问传挺看都不看他一眼,轻轻蹲下身子,手掌伸开,在碧绿的水流中来回划动,荡起一圈圈水波,溅起朵朵水花。
韦竟堂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挂起颓丧,“我没这能力,但太天门有这能力,修为比我高的不再少数!”
他想挽救,想要将问传挺毁灭的心思打消。
一个门派,弟子是基础,真传弟子、长老是脊梁,掌门是头脑,若是按照问传挺所言,由韦竟堂掌管太天门,那必然经过一番血腥杀戮,残存又能有多少?掌门更迭,武力解决,长老与真传弟子,只要不服从,那就是陨落的结局。
没有了脊梁,一个门派也就毁了!
这是他不能承受的!
“你忘了,除了我外,那个部落,还有五个幸存者,你认为他们会轻易放下仇恨?”
“或者说是,你对太天门掌门这个位置没有想法?”
诡异,笑容极度诡异!
韦竟堂诺诺,这一刻,念想升腾,他想要否定,却违背不了内心的想法,想要肯定,又说不出哪怕一个字眼。
“这就是了!”问传挺微笑,手指在水中搅动,水面上荡起涟漪,水面下,有无数细小水流被手指搅起,以手指为中心,向外穿梭流淌。
“我会帮你的,帮你铲除一切障碍,直到你坐上那个位置!”
这算是承若,对朋友,对将来的承诺。
韦竟堂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问传挺所说。没有任何言语的回应,是最好的回应。
无论站在那个角度,这对他是最好的。没有言语上的表达,即使将来失败,罪责也不会推到他身上。当然,成功了最好。
想想,千万人之上,没有之下,任何事情一言而决,没有反对,有事情下面弟子服其劳,万千弟子围着自己打转,众生性命一手而握。
手臂颤抖,血管奋张,滚烫的血液从心脏中挤出,带着激情流淌过全身,供给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以最强的兴奋。
任何一个计划,都是从一个念头开始,念头产生,到完善、成熟,这需要一个过程,当这个念头形成,也就是计划实施的开始。
这不是脑袋一热做出的决定,问传挺经过了深思熟虑,认真考虑过,计划实施可行性高达百分之八十,这是一个不小的概率,比较起来,完全覆灭一个门派这样一个高难度计划,终究比不上颠覆一个门派来的划算,而且是有内应存在的情况下。
“我们需要一个完美的计划!”问传挺轻笑,“还有,太天门中,什么人可以拉拢,什么人必须覆灭,这些你要想清楚,能作为助力的,我们没必要一竿子全部打死!”
目光灼灼的看向一脸沉思模样的韦竟堂,问传挺脸上挂着的笑容陡然一变,浸在水中的手掌猛然提起。
握紧的拳头上,一捧黑发,乱糟糟犹若不知名植物的茂密根系一般缠绕在手指上,细长、冗杂、繁乱,被问传挺从水中抓起。
水胀发白的脸颊,飘飘浮浮从水面下被提起,荡漾的细小波浪不断冲刷在沉浮间的脸颊上,嘴颊在水面下,将出未出,陡然的画面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适应了初时的不适,问传挺抓着缠绕在手指上的头发,手臂较力提起,水泡发胀的人形从水下浮出。
面对面,间隔一臂长,以问传挺此时的手臂,也就几十公分的距离,尚不及半米。
“这应该是附近村民的尸首!”目光从尸首上扫过,成年男子,约有七尺,衣衫褴褛,看不到任何外物所致的伤口。
韦竟堂凑过来,目光亦是在尸首上扫过,“看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这一刻,两人客串了一把仵作,宛若验尸官一样,在尸首上做研究。
手臂抖动,正要将尸首拖上岸边,肿胀发白的脸颊上,眼睑毫无征兆的睁开,漆黑如墨的眼珠露出,死死盯在问传挺脸上。
“啊……”陡然变换,让问传挺吃了一惊,握紧的手掌下意识松开。
乱糟糟的长发缠绕在手指上,随着尸首下沉陡然绷直,弹簧般弹动两下,尸首上下颤动。
一条漆黑舌头从苍白的嘴中蹿出,诡异的拉长,射向问传挺的面庞。
长舌完全不似人舌,常说三寸不烂,这哪里是三寸,三尺都有余。
顾不上抓剑,左手抬起,苍茫剑气吞吐,急急锁在面前,长舌带着腥臭之风,与剑气碰撞在一起,无声无息,剑气迸射,逆着长舌奔来的方向,蹿入尸首张开的口中。
漆黑长舌搅烂,更加浓郁的腥臭味道传出,惹得问传挺眉头直跳,右掌剑芒跳动,将缠绕在手指上的长发切断。
噗通一声,尸首自由落体,狠狠砸出一片水花。沉浮间,肿胀的肢体在水面上僵硬划动,乌龟翻身般艰难的将身体调整,仰躺的姿势改为趴伏,手脚并用,在水中划动,直直向着岸上问传挺所在冲来。
口中滴淌的血液漆黑一片,看不到血液应有的正常颜色,落入水中,不似墨入清水一般扩散,反而像是石块落入水中一样保持一个整体,却又不似石块一般沉没,反而在水面下一掌的距离内浮动。
长舌发动突然袭击,韦竟堂亦是反应过来,匆忙间跳到问传挺身旁,正好是尸首落水的瞬间。
两人看着眼前一幕,说不出的毛骨悚然,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庆幸。
若是反应慢点,必然被带着腥臭味道的漆黑长舌攻击到,不说伤口大小,就是其诡异的在水中不扩散,保持水滴的状态,就让人不能承受。
再看地面,滴落腥臭液体的地方,已是漆黑一片,茂密葱绿的花草,亦是带着诡异的黑色。
两人注视下,尸首僵硬的从水中爬出,湿淋淋爬上松软的岸边,摇摇晃晃站起来。
两人有面对僵尸的感觉,看不到眼白的黑色眼珠转动,在两人身上扫过,耸动的鼻子,让两人分不清他是死尸还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