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闭上眼眸,眉头紧蹙,至今想起都还觉一切都历历在目:“阿渡被鲛人族的人带走了,被彻底唤醒了体内的逝沉清泪,不仅如此连阿渡的鲛人血脉力量都觉醒了,可鲛人族的人却并不是想救他、帮他,而是意在让他替鲛人族报仇,灭了大禹,灭了离家。”
“你知道的,这是离世前世里与鲛人族的恩怨,屠族之恨,哪里能就这么不恨了?灭族之仇,又哪里能不报?可笑的是竟要利用一个小孩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过想想也是,不必动刀戈便可以轻松解决的问题谁不会去那么做。”
“鲛人族的王不舍得对垠汝怎么样,因为那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垠汝的哥哥也很疼她,虽然当初鲛人王一气之下跟垠汝断绝了父女关系,但是也做不到利用自己的女儿和妹妹。”
“不过垠汝是垠汝,阿渡是阿渡,他们对阿渡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在他们眼里,阿渡的存在就是个错误,白深心机深沉,将垠汝骗离南海,垠汝又险些被白黎族那群人所害,进了宫还被离世囚禁,甚至生产的时候难产只能剖腹,最后还为了救白黎族上下而死,所以他们恨极了。”
“另外鲛人王此前立下过歃血誓,鲛人一族屠族一仇必报,必得让整个离家皇室和大禹为鲛人族成千上万的亡魂陪葬。”
歃血誓,以自己的精血立誓,倘若誓言做不到,立下歃血誓的人便会精血燃尽而亡。
优雅盘着小腿儿坐在婆娑对面,不解道:“鲛人王既然发誓要报仇,灭了离家和大禹,可是有一点,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倘或白渡不出这种事,又或是垠汝没有死,难道不报仇了吗?白渡被人冤枉陷害是迷音设下的圈套,不觉得鲛人族突然这样做也是有些问题的吗?”
婆娑道:“这就是另一桩事了,鲛人族虽然有自己的领地,是海中的霸族,可是却是归属于龙族的,鲛人族被重创,屠族那是多大的事,龙族岂会不知?又岂会坐视不理?龙族不能明着对鸾和将军下手,就暗着来阴着来,让逝沉清泪和鸾和将军一起转世轮回,身带逝沉清泪的人不管那滴清泪属戾极还是善极,都将会悲惨一生,落不得个好结果。”
婆娑的声音越来越低,优雅觉得周围的温度都冷了几分,刚进来的时候还是有着暖意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婆娑只有一魂一魄且神识不全的缘故,优雅总觉得婆娑整个看上去很虚幻。
“也都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阿渡竟也是逝沉清泪转世,还是离世的弱点,这下子更不用费什么心力了,垠汝和鲛人族的仇一起报,迷音这个变数不过是将一切提前了罢了。”
“阿渡被唤醒,鲛人族用秘术把仇恨、杀戮还有可怕的过去灌输到阿渡的灵识里,日日折磨,还很小的他根本承受不住逝沉清泪的力量,也控制不住,可正好称了他们的心。”
“一个满脑子里都只是仇恨、杀戮且没有控制力的灵力高强的孩子本身就是一个像是随时都会自爆的危险存在,阿渡平时虽然也跟平常的小孩子一样,可是他的心智其实是成熟的,他什么都懂都明白,所以更可怕。”
“他……杀了白黎族上下近上百人,因为这些人对他母亲的不义,离世在星无仙人的算计下在战场上走火入魔,也不知道星无仙人到底对破星说了什么,破星一下子变的疯魔了,朝堂大乱,离殇拦不住消息传到边疆,离世拖着要死不活的身子回宫,那时候阿渡已经杀了离殇,杀了天一她们,变的人不人鬼不鬼,已经谁都不认识了。”
“皇宫里尸横遍野,全都是死在阿渡手里的,除了破星被星无仙人带回了西域,厌筝抱着离世的尸首在大殿里一把火烧了整座皇宫,华丽的宫殿,一切都在顷刻间倾覆。这些还是我后来用追魂术看到的,因为我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来不及了。”
婆娑的身影渐渐虚化,脸色越来越苍白,优雅感觉到婆娑的神识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了,本来她现在就只是神识所创造的精神世界中的一抹魂魄,幽邪路旁的彼岸花海在消失,这个精神世界已经维持不住了。
连笙在睡梦中还呓语着说着梦话,像萤火虫一样的光芒聚集在连笙的额间,有灵识在一点一点的回到连笙的身体里。
白渡身上貌似有什么东西在流失,但是灵力却在回寰。
优雅握住婆娑半虚化的手腕,皱眉道:“你做了什么?”
婆娑低下身子在白渡额间轻轻落下一吻,语气轻柔,声音飘忽:“我从前以为情爱这种东西我不会有的,我可能……也就跟那群小鬼整日里混在一起了,没事了便去十八层地狱还有鬼市上逛逛,骂骂小阎,逗逗地藏,可是我算漏了。”
婆娑觉得眼睛有些模糊,都看不见白渡的脸了,抬手一摸,脸上一片湿润:“我把昏迷不醒的阿渡带回地府之后突然有些怕,不知道为什么都不敢去找地藏,我瞒着她,封住消息不让她探查到,我知道如果地藏知道了真相之后一定不会放过阿渡的,阿渡如果平平安安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话,地藏会尽力保他安好,可是阿渡犯了大错,地藏是那种眼里容不得脏东西的人,不管是谁,只要犯了错她都不会姑息。”
“但是他不醒,一直不醒,我用灵力将养着阿渡,可是没用,我很慌,都要疯了,看着阿渡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我……自己也说不准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没多久之后就瞒不住了,地藏赶来了,她很生气,离世从某种意义上来算也是阿渡的母亲,还有天一她们陪伴了阿渡那么长时间,可阿渡杀了她们,还杀了那么多人,重要的是阿渡已经被逝沉清泪的凶性戾气给侵蚀了,地藏要毁了他,彻底……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