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战不说话,不想理她,只拿着一束糖葫芦往前走,云无言又道:“其实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这没什么,本座又不会笑话你,淳于慕也喜欢吃……”
司战停住脚步一顿,说了一句:“他也喜欢,主上知道吗?”
云无言的嘴突然闭上了,脸色也变了,她知道司战说的是魔笛。
司战自问自答道:“主上不知道。”
云无言很想说,其实她关注淳于慕这么多是因为他很像魔笛,云无言看见他第一眼便觉得像,不是样貌,就是感觉,没有任何理由。
刚开始见了淳于慕一面便有这种感觉,所以才半夜去翻墙到人家屋子里头去瞧,瞧了大半夜怎么看这面皮都不是一张,淳于慕是个极为温柔耐心的人,由着她盯了半夜,十分好脾气,然后云无言走的时候还冲她笑了笑。
连云非雾都叫淳于慕少主,既然是魔尊的儿子,魔笛也是啊,但是司战并没有任何反应,就跟看个陌生人一样,云无言想,司战可能认不出来,相处时间长也不代表就能认出来,可是她除了知道魔笛长什么样子,还知道什么?
那些天下人都知道的她都不一定知道。
司战又道:“想来主上也不需要知道这些。”
云无言心里很不是滋味,突然间就感觉有点生气,也不知道是气谁,气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气连司战都知道自己是个白眼狼儿,都知道魔笛的一切。
司战看着云无言的模样,看云无言心里终于不舒服了自己便心里舒坦多了,但是还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一个大男人怀里抱着一束沾着金黄色糖衣飘着甜丝丝的气味的糖葫芦低着头,面色愧疚,压低声音道:“是属下言行失误,请主上责罚。”
云无言呵了一声,自嘲道:“你有什么错?实话,本座就是不知道,从前也没有关心过魔笛,更不用说去了解他喜欢什么。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没了。本座知道是本座的错,他才是你的主上,本座没资格罚你什么。”
云无言说罢便也不管司战了,一个人往前走,看着背影都知道她生气的,气性还不小,司战默默的在她身后跟着,有点心虚。
走了一会,云无言转过头来,问道:“真的不是他吗?”
司战反应了片刻,然后很奇怪的嗯了一声,露出很疑惑的眼神,仿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般,道:“什么?谁?”
云无言欲言又止道:“就是……淳于慕他……”
司战了然的样子,然后很老实的答非所问道:“主上每日夜晚都去淳于府,今日还去吗?”
云无言好像有些失望的微叹了一声,随即自己嘲讽似的笑了笑,魔笛是死了,自己亲眼看着呢,做什么梦呢,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就回来了,变了个样貌,身上什么伤都没有,就算是重新投胎了也没这么快。
司战的表情与平常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云无言想,若是淳于慕真是魔笛,司战哪里能不知道,看不出,还这副反应。
云无言想说去,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真的很渣,渣的不像话,渣到骨子里去了,便冷了脸色将袖子一甩,声音隐约有几分怒气,道:“本座为什么要每日都去?不去。”
云无言回了鬼域之后盯着殿里挂着的一幅地图出神,地图上画的不是哪座山哪条河而是仙门百家的地域图,司战抬头瞅了瞅,云无言头上那根金钗射中的地方便是淳于府。
方才司战进来之前有个小侍女表情很是奇怪的走出来,云无言平时除了每日更衣时需要侍女陪侍,吩咐什么事也用不着侍女,想要屠府这样的事情更是只需要司战和其它几位将军了。
司战叫住小侍女,问道:“主上有什么事情吩咐?”
小侍女给司战行了礼,司战虽然平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模样好,讲道理,对手底下的人也好,可是鬼域里的少女想要嫁的排名第一的将军。
小侍女脸色微红,声音都细了低了很多,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司战:“将军有礼,是主上突然要寻做糖葫芦的师傅,还要最好的,奴婢不记得主上喜欢吃糖葫芦,倒是从前的……也没什么,奴婢觉得好奇而已。”
司战波澜不惊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问道:“做糖葫芦的师傅?”
小侍女点头道:“是,奴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主上确实是这样说的。”
司战摆了摆手,变回那个面无表情的鬼域将军,心里却打着鼓,心想自己也没刺激她吧?
司战心道反正不是给自己请的,不然就太惊悚了,如果是给淳于慕请的应该要送到淳于府才是,于是司战叫住要离开的小侍女,道:“主上可还吩咐别的了?比如把师傅送到淳于府之类的?”
小侍女摇摇头,疑惑道:“没有啊,为什么要送到淳于府?我们不是跟仙门百家有仇的吗?主上只说好生待师傅,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需要师傅的时候她会吩咐,没别的了。”
司战道:“这样啊,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然后司战进来后就看见了云无言在画前出神,能看见她出神也很是不容易。
司战正欲开口劝云无言今晚还是去淳于府吧,不然是不是要在这里站一夜?
谁知云无言转头跟他说:“本座觉得……闻人府留着慢慢玩,淳于府老实,没劲,不如我们先把淳于府……”
司战没等云无言说完,便打断她道:“不可!”
司战脑子里瞬间过了不知道多少话,才编出一段还算那么有理有据的话:“剩下的八大世家中,万俟府和宗政府根基最是深稳,闻人府位列第三,且狡猾异常,淳于府虽然实力不低,也是正义的仙门,先对淳于府动手不妥,激怒了其他几个世家对鬼域不利,还是先动闻人府,万俟府和宗政府知晓闻人府的那些勾当,应当不会有很过激的反应。”
云无言皱了皱眉头,道:“那也无妨……”
司战道:“属下认为不妥!”
云无言看着司战看了一会儿,眉头舒展开来,点头认同道:“你说的也不错,本座也要听听你的意思才行,那就这样吧。”
司战心道,你可不是要听我的意思。
云无言不看画了,这次去坐着看折子了,从前魔笛在的时候都是亲力亲为的批折子,鬼域里头连街道上芝麻大小的事情包括魇兽涨价了、摊位被占了都会有人上折子,是鬼域的百姓投到宫殿外的箱子里,每日晨间都有专人去收然后呈到魔笛跟前。
云无言很不能理解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呈个折子上来,魔笛也不嫌烦,还天天看,时不时还笑,但是云无言并没有废除掉这一项呈折子的制度,魔笛在时的制度大多都一动没动,只是云无言从来没自己看过,都是司战给批的。
云无言坐下之后,模样还是美艳高冷的,拿着朱笔批阅的挺像回事,没过一会,就开始一份一份的往下扔了,越来越不耐烦,还叹着气。
这样也罢了,偏偏每一份折子都不偏不倚的扔到司战脚边,啪的一声接着一声,司战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跟云无言扔折子的频率一样了。
云无言边批边扔
,还道:“都是什么东西,乱七八糟!”
“没头没脑!”
“鬼域的人写折子的水平一般啊。”
“鬼域没有教书的吗?回头请些教书先生回来。”
“前不搭后不搭的!”
“每日批这些怕是会影响神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