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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臂上,许宁的手还紧紧拽着。她的凉鞋,鞋后跟还没提上;许宁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还没迈出。这个时候若她说,她是刚来,任谁都不信。

许宁走出来,恭恭敬敬的喊了声:“祝阿姨。”

祝妈妈神色不善,冷眼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碍于基本礼貌,这才疏远而敷衍的问了句:“搬回来住了?”

许宁说:“是的。”

祝妈妈连一句客套话都懒得再说,叫上女儿:“融融,跟我一起去送康康上幼儿园。”

祝融融只得说好。她愧疚的看许宁一眼,后者笑着朝她招手,又做了打电话的手势。

祝妈妈不耐烦道:“祝融融!你走不走!”

母女俩一路无言,祝妈妈的脸就像昨天下雷雨之前的天,乌云密布。将儿子送到老师手上,她转身就走。祝融融轻叹口气,跟在她身后。

祝妈妈走到小区里最隐秘的地方坐下,看着脚边一处地儿发了会儿呆。

祝融融踌躇几番,喊她:“妈。”

祝妈妈突然抬头,厉声道:“别喊我妈!我没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

祝融融解释:“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祝妈妈怒道:“一个有婚姻家庭,还怀着身孕的女人,清晨天不亮从别的男人房间里偷偷摸摸走出来?!还不是我想的那样?我都不敢想到底有多龌龊!咱们祝家,虽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在品性道德上一直是清清白白!我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东西来!”

母亲谩骂的时候,祝融融就规规矩矩站在面前,由她骂,她也不出声。她甚至还有些恍惚,时不时的走神。

祝妈妈骂到口干,见女儿一副不走心的模样,如同火上浇油:“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你这样乱来,怎么对得起小元对你的一片真心!怎么对得起小元当年无偿救助你弟弟性命?!还好今天是我遇到了,要是让小元看见!”她夸张的喊了一声天。

祝融融突然插言:“既然对不起那就离婚好了。”

毕竟孩子是自己家的,就算女儿真做了什么错事,当妈的心里再是焦急愧疚,也会帮忙隐瞒。但祝妈妈万没想到这孩子如此不知轻重,离婚二字冲口就出,当即气得指着她的鼻子骂:“你!”她气得七窍生烟,抬高嗓门,“离婚?你说得倒是简单!你大着肚子去离婚?以后孩子怎么办?我和你爸这才刚刚将你们的结婚请帖发到亲戚手里,婚庆公司喜宴喜糖什么都找好了,你大小姐一个不爽,就要离婚,我们老脸往哪搁?”祝妈妈的食指在脸上使劲的刮。

祝融融撇开视线,没有说话。孩子不是元烨的这事,她不敢告诉父母,以她母亲的性子,要是知道姓元的做出这种荒诞无人性的事,绝对会上门找他拼命。到时候年迈的父母绝对讨不了好。

祝妈妈骂够了,见自家孩子仍是一脸恍惚,也于心不忍。再是有原则的妈,终究也是护崽的。当年女儿和许宁那孩子的感情她也是看在眼里。于是祝妈妈试探的问她一句:“你真的喜欢那个许宁?”

祝融融那时想,她若想骗过父母同意打胎离婚,这恐怕是最好的理由。于是她点点头。

祝妈妈恼怒得一跳而起,指着女儿又是一通好骂。一位遛弯顺带买菜的大妈路过,祝妈妈又满脸堆笑的与之打招呼,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祝妈妈软硬皆施,又是与女儿分析事情严重,又是恐吓威胁二婚女人掉价厉害。最后甚至以死相逼,可女儿就是不松口。左右就一个字,离。将这位当妈的愁得呀,好几次举起了手,想到她有孕在身,又不能真打。最后只得恨铁不成钢的“唉”一声,说句:“吃饭了没有?”

祝融融说没有。

祝妈妈恶狠狠的说:“滚回家先吃饭!”

“哦。”祝融融率先走在回家的路上。

“慢着!”母亲叫住她,“这事先别告诉你爸,”她白她一眼,“妈再替你想想办法!”

祝妈妈本是想说,你现在鬼迷心窍,妈妈再慢慢劝你。又见女儿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一脸憔悴。怀孕初期最是危险,祝妈妈怕女儿受到刺激,肚里的孩子真有个什么闪失。于是先顺着她。

回到家,祝父正守在电视机前看斗地主决赛。手里端着一碗稀饭,就着咸菜,刨得呼呼有声。

母亲刚才经过物管,顺道取回包裹。打开一看,是祝融融在网上买的两套新生儿的小衣服。

母亲没好气的递给她:“喏!”她气呼呼的瞪女儿一眼。

祝融融什么都没说,将衣服叠好,压到衣柜下面最低端。

吃了几口饭,她便说累了,回到自己房间。她躺在床上,头昏脑胀。想到元烨那混蛋,又胸闷气短。屋外时不时传来“抢地主”、“不加倍”的声音,她摸着小腹,心中难过,掉下几滴泪来。

在从小生长的地方躺着,心里才稍微感到踏实一些,过会儿,她实在太困,竟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中午,父母皆出门买菜。祝融融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将许宁昨天给她的银行.卡揣手里,便出了门。

妇科等待区。

三甲医院,人流依旧。她半个月前刚来过,那时被从天而降的愤怒的元烨拖走了,那时……其实她心里是欢喜的吧。

如果当时就将孩子打掉,这种心理折磨何必受两回。

挂妇科做人流的女人多有男友陪同,像祝融融这样形只影单的很少。一个女人单独前来,不仅要面对手术器械冰凉的恐惧感,更要遭受被全世界遗弃的凄凉感。

她不禁想起那个因得到一碗肉汤而幸福快乐的女人,祝融融越发深刻的体会到那人为什么刚做了人流就能笑得出来。

那时,祝融融连这么一个熬汤的人都没有。她甚至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荒诞又可悲。

这时,妇科专家的诊室门上,显示出三个人的名字,提示依次进去。祝融融排第二,她整理着手上的挂号单和病历,慢慢站起身。

头顶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喘息,突然出现:“妇科还兼职取胆结石吗?”

祝融融一愣,随即尴尬的说:“你怎么来了?”

许宁就知道她不对劲!

刚才看到她独自出门,便一路跟着她。他在医院门口停车的空档,她便没了踪影,让他一番好找。

他仔细打量她的脸,眼眶红肿,脸颊有泪痕。他直言不讳的问:“做产检还是人流?”

祝融融低着头,终于轻声说:“人流。”那两个字出口时,声带微微发颤。她覆上小腹,酸气冲鼻。

这时轮到祝融融,她赶紧走进诊室,许宁也大摇大摆的跨了进来。祝融融抬眼见那位老医生并没责备,也就由他。

“哪不好?”

“我……做人流。”对祝融融一个22岁的年轻姑娘来说,这件事毕竟是难以启齿的。

老医生也没多问,甚至头都没抬一下,唰唰两笔开了一个b超缴费单:“先做个b超,出去缴费。”

做b超时,许宁也跟了进来。这回是个年轻的实习生,红着脸将他瞟了好几眼。同样没撵他。

祝融融本来觉得不好意思,让他出去等,他只当没听见,还时不时与小美女医生关切的交流祝融融的情况。

其实有他在,祝融融心里是更踏实的。不再无依无靠,好像脚下的路有了放向。

小腹上那层粘液依旧冰冷,仪器在上面来回滚动,实习生“咦”了一声,又照了许久,再说一声,“有点像啊”,祝融融心里疑惑,半抬起头来,还没问出一句话,实习生对她说:“你先等着,我去叫我老师过来看看。”

她神色怪异,祝融融也有些紧张。慌不折路的问许宁:“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许宁一把握住她的手,说:“有我在,别怕。”那时她没意识到两人两手相交有什么不妥,只是心里顿时踏实下来。

一位年长一些的医生大步走进来,拿起仪器熟练的找准位置,在祝融融肚皮上滚动数下,肯定的对实习生说:“你看得没错!”

实习生顿时心花怒放,蹦到祝融融跟前说:“我就说吧,你怀的是双胞胎!”她盯着许宁,“你们两人谁有双胞胎基因呀?”

祝融融那时在惊讶中还没回过神来,听到医生这么一问,顿时尴尬不已。

许宁神态自若,笑着说:“都没有。”

“哇!那是自然受孕吗?”

祝融融面上发烫,不等她说话,实习医生又问,“还是吃了促排卵的药?”

祝融融想起那段日子,元烨每日按时给她倒的温水,那水的味道较白开水略苦一些。

祝融融一直不说话,许宁时不时与实习医生对答几句。末了实习医生对祝融融说:“你老公又帅又温柔,现在你又怀了双胞胎!真叫人羡慕。”

祝融融苦笑。

捧着b超单,她在走廊上慢慢走着。单据上写着“宫内可见两个囊样结构……”她的手指在那两团白色阴影之上抚摸,脚下毫无意识,脑子也浑浑噩噩,直到身后传来许宁的声音,“你去哪儿,那边是男厕。”她才“哦”一声,又往回走。

这两团白花花的地方,就是她的孩子。她使劲盯着看了会儿,试图找到相似与人形的轮廓。

这时旁边有人在吃凉面,祝融融闻到那味道,措不及防的“呕”一声,差点吐出来。

她怀的这个孩子皮实,两次落水不仅没事,她也毫无孕期症状。今天第一次尝到孕吐的滋味,却是在去做人流的路上。她想,一定是宝宝在告诉妈妈,别丢下她们。

但那是不理智的,她才22岁,单身离异带着不知生父的孩子,还是两个,太不现实。

回到妇科门诊,将b超单递上去。老医生推了推眼镜,也挺惊喜:“哟,双胞胎!各方面都发育得不错,恭喜二位了。”

祝融融将自己的手指掐出深深的痕迹,低头说出那句话:“医生,我要做人流手术。”

老医生诧异的看她一眼,又看看许宁,问:“小两口吵架了?”

祝融融低着头不说话,许宁只得硬着头皮说:“啊,不是,现在各方面时机都不成熟。等晚几年再要孩子。”

老医生觉得可惜,又劝了几句,反复询问是否要做手术,祝融融只是点头。每问一句她都点头,始终不说话。

她怕她哭出来。

来到手术室门口,挂上了点滴。上一位动手术的女人刚走,门虚掩着,能看到里面各种骇人的医疗器械。几尺长的钳子,尖锐的刀子,明晃晃的……

她瞪着那间屋内,穿绿色工作服的保洁阿姨正在打扫地上的血迹,不知是害怕,还是不舍,脸色越发苍白,

一只带着清香的大手挡在她视线前:“别看了,越看越紧张。”

祝融融低下头,过了会儿轻声说:“谢谢你来陪着我,不然我……”没说下去。

她这副模样叫人心疼,许宁无声的拍拍她的头。她打点滴的手握成拳,由于捏得太紧,针头已有些歪斜,一缕鲜红的血倒灌上来,让人肉麻。

许宁将盐水瓶挂高一些。

她的心,越跳越快,思绪却越来越慢。她突然想起上午收到的小衣服,大红色,荷包绣着一只黄色小鸭子,又萌又软。买的时候图它吉利。

她还没穿呢,她再没机会穿了吧。雾气上浮,她视线模糊。

许宁拉住她另一只手,问她:“想好了吗?”

想好了吗?她根本没想,她怎么敢去想!

那是她的亲生骨肉啊,安静乖巧的依偎在她肚腹里,十月之后就能抬胳膊抬腿哭哭笑笑,两年之后就喊妈妈喊爸爸蹦蹦跳跳!那是她的孩子啊!她连名字都想好了,男孩女孩各想了两个!每个都是吉祥健康的字眼。

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幸福,哪个母亲能在杀掉孩子之前,利索的回答一句:想好了。

进了那扇门,再出来,就没了,两条生命没了。

“祝融融,”护士叫她,“进来。”

她张嘴想答应,发不出声,喉咙像被粘住。她双腿发软,站了几次又跌坐下去,全身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许宁扶了她一把,她不停的咽口水,用嘴大口出气。

许宁在耳边说了句什么,她听不到。

护士早已司空见惯,见她拖拖拉拉耽误时间,不耐烦,这便上前拉她。

祝融融挣扎,挣不开。回身将许宁紧紧拉住,被护士皱眉拂开:“你快点,后面还有患者在等着,我们马上下班了。”

说着,将她一把驾起,往手术室走。

她突然回头,喊了他一声:“许宁!”看他的目光带着哀求,无助,惊慌,满脸都是泪。

许宁怔怔的看着她被带了进去,门关上那瞬间,她的哭也被封闭。

他在门外,听到她又在喊他的名字,就像年少的时候,她无数次向他求助,只需要可怜巴巴又绵绵软软的喊一声,许宁。

他总会心软。

“裤子脱了,躺上去。”护士说着,开始准备麻醉。

祝融融靠在手术台上慢慢解裤头。模糊的视野中,面前有两个相隔近一米的半圆形铁铸,一会儿她两只脚便要以这样羞人的姿势,踩在之上。

她们会如何对待自己的孩子。

她抽泣起来,内心的反驳之音越来越大,“不能这么做,你是个母亲”。她差一点就要妥协,就要冲出手术室。她闭上眼,但她没动,始终就差那么一点。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猛的推开,许宁神色慌张的冲了进来:“融融!”

“喂!这位先生你干什么!家属不能进来!到外面等着!”

许宁置若罔闻,一把推开她。直径冲到祝融融面前,对她说:“走!我们不做了!”

祝融融喃喃的看了他好几分钟,她眼波里顿时翻滚起巨大的惊喜,不安,无助还有感激。她小心的问,生怕她声音一大,他又反悔:“你说什么?”

他说:“不做了!孩子留下!”

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祝融融沙哑的嗓子再确定一番:“你说不做了……真的可以吗?”

“嗯!”

“……”又看了他几分钟,突然,她“哇”一声哭出来,嚎啕大哭!她一边哭,一边发泄一般的捶打他,她又大声骂他:“说得轻巧!生下来谁养啊!怎么养啊!没有父亲的孩子!得受多少苦!你也只会说说!你养啊?你养啊?”

她那时真恨他,恨他为什么说那样动摇军心的话,同时又怨他,怨他为什么不早点说这种激动人心的话!

其实她也闹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一直打他,就像当年那个刁蛮任性毫不讲理的少女,没头没脑的对他胡搅蛮缠。尽管她肚子里的孩子跟他没一毛钱关系,她也有理直气壮的底气。因为他是许宁。

无论祝融融如何欺负他,许宁都不还手,如果她哭得厉害,他只会傻里傻气的问一句,吃雪糕吗?当年就是这般。

“行啊!”他说。

她停止了拍打,不敢置信的看了他几分钟。

她惊喜万分又小心翼翼抬脸看他的模样,轻轻蹙着眉,让他爱怜。他轻柔的抹去她脸颊上凌乱的发丝,再一次坚定的、严肃的说了一遍:“我养!”

你生吧,我养!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动人更富魅力的语言吗?那一刻,她听到了万物中从未听过的声音。她感到宁静而踏实。

“为什么?”她哑声问。

他捋了捋她额边沾满汗液的湿发,低声说:“我看你挺舍不得。”

是的,她舍不得,她爱她的孩子,要杀了他们,她难过得快窒息。

可就算她舍不得,她没对他说过啊!他就算看出来,也完全可以视而不见,轻而易举的除掉这个对他来说的麻烦。

其实她哪里是真要他养,她只是在下这个艰难而不理智的决定之前,特别特别的需要有人支持她,需要有人推着她往前走出这一步。

恰好,许宁便做了这样一个人。

她又打了他几下,然后哭着扑进他怀里,喃喃的说:“谢谢你,谢谢你!”

那护士冷眼旁观也看懂了些门道,凉飕飕的说了声:“你们两人商量好了快点出来啊。就是说嘛,这种手术能不做,尽量不做。”说完便掩上门走了出去。

许宁将祝融融送到家门口便下了楼。

那天晚上,全家人围着那张b超单,兴高采烈的议论了一晚上。

祝爸爸说:“没想到咱家还能怀上双胞胎来!”

祝妈妈说:“啊,我真是迫不及待要带着我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外孙出去给楼下那些老太婆显摆了!”

祝康康说:“我有两个小弟弟吗?”

祝妈妈说:“不是弟弟,是侄子!咱们康康快当舅舅了!”

复读机根本不懂,跟着欢呼:“嗷嗷嗷!康康快当舅舅了!”

祝融融坐在桌边,安安静静的喝着妈妈特地给她熬的鸡汤,内心踏实。

出租车一路飞驰,往我市最大的别墅区奔去。上山的时候车被保安拦住,祝融融伸出头去,说:“师傅,开下门好吗?”

保安认得这是风月冢的女主人,行了个礼,立即放行。

车停在大门口,老付和文珺跑出来,见到祝融融,都显得十分高兴。前后不过两天,祝融融却觉得像是两年之久,看见他们感到亲切。

“元烨在吗?我找他有事。”祝融融问。

文珺并不知道这两人闹翻,笑眯眯的指着楼上。

祝融融挺直腰杆沿阶而上,心里三分忐忑,七分坚韧。

来到门前,房门紧闭,敲了敲也没人应答。她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她的睡裙仍然以乱作一团的形状摆在沙发上,就像她临走前一样。她坐在沙发上,将睡裙叠好。突然又看到脚边的地毯,心中泛起烦躁。

大步走到卧室里,找到身份证,拿起挎包就往外走。

想了想,站定,打开钱包,抽出里面的元烨给的银.行卡,放在桌上。

三楼传来钢琴声,仍是那曲《sleepaay》。仿佛那个漫不经心的声音昨天还在耳边询问,“我和那个钢琴家教,谁弹得好?”转眼之间,一切便物是人非了。

祝融融站在原处出了会儿神,寻声而去。

屋内之人,穿深灰色衬衫,背对而坐,忘我弹奏。

出于礼貌,祝融融一直等到琴声停下,才敲响了门。

“我说了不许任何人上来!”他吼,怒气冲天。

她只得又敲了一下。

元烨浓眉倒竖,转头一看来者,先是呆滞两秒,目光里有惊有喜,有充分的不敢置信。随后咳嗽一声,努力克制住激动,沉下脸,严肃的说:“你还知道回来啊!”

她沉默的模样,红唇紧抿,因倔强而生动,而招人怜。他内心情不自禁的感到愉悦。

他起身,端起琴身上的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问,“不是走得很坚决吗?还回来做什么?”

祝融融将目光移开,说:“看在认识多年的份上,请你帮我一个忙。”

对方饶有兴致的“嗬”了一声,“难得你开口。”瞥她一眼,面露得意之色。

他放下茶杯,走近她,扬了扬下巴,“说吧。”

祝融融站在门口没动,平静的看着他:

“能把婚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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