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缱缱只觉那一瞬间天旋地转,萧殷有力的臂膀揽住她腰身,将她扛在肩上快步踏了出去。
“带她去出恭!”暴君把她扔给赶来的一批禁卫军,自己则转身入殿,长剑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提醒着所有人皇帝正在暴怒中。
禁卫军们没有搞清楚状况,却不敢怠慢,带着叶缱缱就去了偏殿。
萧殷这次大概不会放过她的。
禁卫军把她推进偏殿,让她自行去里殿找恭桶。
走过去的一路上叶缱缱都不禁沉思,她不是服用了太后给的毒药吗,按理说这时应该口吐鲜血暴毙身亡,怎么反而在萧殷面前要拉肚子。
她只是想死!又不是想搞笑!
看来太后赐的神秘膏体真的不是毒药,她求死心切,反而理解错误。
不过叶缱缱转念一想,她如此惹怒萧殷,必定难逃一死。虽然最后结果跟她设想的有点偏差,但是也没关系,反正她的目的是杀青回家,不过就是丢人一点,又有什么呢!
崇光宫的偏殿是萧殷平时批奏折累了的时候会休息的居所,这时殿内空无一人,唯有垂地的影纱被夏日热风吹的浮动。殿内摆设清雅古朴,燃着清冽的松香,靠窗的红木榻上还有一本半翻开的书,榻边描红画鲤的圆缸中放置着坚冰,此时融化了些许,水滴入潭,发出咕咚闷响。
绕过风雅四君子屏风,叶缱缱四处寻找恭桶,根本未曾留意到距离她几步之遥的衣柜半敞着一条缝,一双贼目正死死地盯着她。
“罢了罢了,死得其所也是快哉。”叶缱缱一边找桶一边感慨。
梨木衣柜里的刺客听见,浑身一凛,右手悄然摸上腰间的匕首,警惕地看着叶缱缱。
她难道发现自己了?!
叶缱缱没找到恭桶,却不禁回想起锦绣跟她说的话,由此嗤嗤一笑,觉得自己很笨:“眼一闭心一横,就是两腿一蹬。”也不怪她会误会。
藏在衣柜里的刺客已经冷汗直冒了,他艰难地吞咽唾沫,在心中丈量他跟叶缱缱的距离,她只要敢走近,他就飞身出去将她抹喉毙命。
刺客本是来刺杀萧殷的,没想到萧殷勤于政务,一直在正殿中未曾过来。眼前的叶缱缱他认得,知道是最近新封的贵妃,听说暴君对她格外恩宠。
叶缱缱肚子疼的更加剧烈,她捂着小腹弯下腰,视线来回扫看,终于在一个两人宽的梨花木柜子旁发现了被放置在角落的恭桶。
“原来你在这儿啊。”叶缱缱一阵欣喜,朝衣柜的方向奔去。
几乎是一瞬,过于慌张的刺客决定先发制人,从衣柜中破门而出,吓得叶缱缱一声尖叫。
叶缱缱看着这个突然冲出来的人,上下扫视,从对方神似乌鸦的穿着打扮上意识到这是个刺客。
“有刺客!?”俩人持续了短暂的大眼对小眼,叶缱缱率先高呼,呼声中带着些许惊喜。
外面的禁卫军听见声音直接冲了进来,刺客意识到情况不妙,无处逃脱的他一把抓住叶缱缱,锋利的匕首直接抵在叶缱缱脖子上。
刺客将叶缱缱当做人质,禁锢在怀里,狠声在她耳边威胁:“叶贵妃,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我一条命没了不可惜,还能有个贵妃陪葬更不亏!”
叶缱缱听了,一阵手舞足蹈:“快刺啊,用你的匕首狠狠扎进来!”
她一心求死,与其被萧殷虐待致死或自己寻求什么奇怪的死法,倒不如被刺客一刀了结来的痛快!
叶缱缱双手死死抓着刺客的手臂,强迫他用匕首戳自己的脖子,刺客慌张不已,没见过这样求死的人质,破口大骂:“你有病吧!”
萧殷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叶缱缱强迫刺客刺杀自己,刺客多次想要逃脱未果,一个想死,一个想让她活着做人质,两边僵持不下,谁也没有放过谁。
“拿来。”萧殷目色一冷,从一旁的禁卫军身上拿过佩戴的箭矢。修长有力的指节弯弓搭箭,满弓对准刺客,他玉冠下的面容,此刻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冷厉的杀伐气息。
萧殷迟迟没有放箭,因为刺客和叶缱缱纠缠不休,他的箭头对准的时而是刺客,时而又是叶缱缱。
“叶缱缱,滚开!”萧殷厉色呵斥。
跟随暴君多年的太监洪喜在旁边看着,心都跟着七上八下,但他也觉奇怪,这事放在从前,依照皇上的性子,一箭双人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现在怎么反而会在乎贵妃死活了?
“你不是刺客吗,杀我啊!杀了我!”叶缱缱双手握着刺客手腕,使劲把他的匕首往自己脖子上放。
刺客吃奶得劲都使了出来,不停反抗。他要是早知道今天刺杀皇帝不成,还会惹上一个脑子有问题的贵妃,他说什么也不会今天来。
最后刺客忍无可忍,一脚踹开叶缱缱。
叶缱缱屁股受力,整个人飞去一旁。一声“哎呀!”后,脑袋磕在了放置坚冰的水缸上。
这电光火石的一瞬,萧殷手中的利箭破空而出,正中刺客肩胛骨。刺客被这一中箭猛击,摔倒在地。
禁卫军们围了上去,萧殷转身去看倒在地上两眼冒金星的叶缱缱。
“叶缱缱?叶缱缱?”
叶缱缱视线越来越模糊,这种有点熟悉的感觉,让她想起之前被萧殷扔进池塘三十几次。
四肢逐渐瘫软无力,叶缱缱心想:这是快死了?要结束了吗?能回家了?!
陷入黑暗后,暴君的声音忽然离的非常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
“娘娘?娘娘醒醒,您怎么睡着啦?”
叶缱缱睁开一双迷蒙的眼,入目的就是桃宝一张充斥着关心的小脸。
“桃宝?”叶缱缱正身坐起,手里的玉柄梨鸟团扇落地。她猛地揉眼打量四周,殿内摆设叶缱缱再熟悉不过,是她的相思殿啊!
年余指挥着宫人搬册子进殿,在桌子上垒成小山。
他对叶缱缱道:“娘娘,六宫里妃子的名簿基本都在这儿了,但是因为皇上从没召寝过,所以很多名册都已经积灰,奴才……”
叶缱缱直接打断他:“你把常德海请来了?”
年余一愣,旋即崇拜地星星眼:“娘娘果然能掐会算,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个屁啊!怎么回事,她怎么又读档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