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缱!”萧殷伸手一抓,抓了一场空。一个不慎,萧殷跌在地上,他醉意朦胧的头微微作痛。
“皇上!”越来越多的人从拐角处走来,他们是方才跟萧殷一同在宫中宴饮的大臣。
钟太师奇怪:“您怎么摔在这里了?看来陛下果然是饮的太多,我们送您回宫吧。”
洪喜连忙追上来:“陛下今晚还是回叶府休息吗?”
萧殷不回他,只睁着一双眼看着前方,不停喊:“缱缱,缱缱……”
钟太师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冷风卷着枯枝落叶刮过积雪的地面。
他心中一痛,知道萧殷是接受不了叶缱缱的离世出现幻觉。
只能强忍伤悲将他扶起:“陛下喝多了,您忘了,一个月前,贵妃娘娘已经摔下山崖了。”
一阵冷风卷过来,萧殷醉意稍解,他缓缓闭眼,又再度睁开眸子。
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窜来的冷风似是又剜起了他心上的旧伤。
声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萧殷,却得知在离崖底不远处的一处老虎洞中发现一具残缺不整的女尸。
所有人都说叶缱缱死了,萧殷即便打尽了山上的老虎,都寻不回她。
她真的死了么?
如果是,为什么她从未向他托梦?
萧殷悲痛不已,却在低头的瞬间看见一颗青枣。
他一愣。
萧殷弯腰缓缓捡起那颗青枣,目光顺着前方掠去,地面上远远近近的掉着枣子。
他顺着枣子掉落的方向慢慢寻去,直到再也看不到枣子,他才缓缓抬头。
是醉轻侯的后门。
萧殷垂落的狭目霍然一敛,他紧紧攥住手中的枣子。
回到醉轻侯的叶缱缱,即便躺在床上了心头还是砰砰打鼓。她没有想到就这样看见了萧殷,叶缱缱当时不知所措,竟是下意识就逃走了。现在想来,不会引起萧殷的怀疑吧!?
她抱着沉沉地不安睡着,第二日起来时,眼下青黑一片。李彩鸾看着笑了半晌,其余的姑娘也笑她:“哑娘昨夜没睡好呀?”
李彩鸾捏着叶缱缱的下巴左右瞧了半天,才打趣:“我看不是没睡好,这症状约莫是思春。”
又问她:“哑娘,吃点东西?桑娘今日吩咐厨房做了新鲜可口的枣泥糕。”
叶缱缱一听到枣泥俩字,慌的直摇头。
一众姑娘见了笑声连连:“茶不思饭不想,可不就是思春吗。”
直到下午,醉轻侯内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桑娘看着大堂内站着一溜带刀侍卫,门外还守着不少官兵及一辆两匹枣红马拉的缂丝紫襟车。
她是见过大阵仗的人,却在此时心里也难免犯怵,只问向侍卫统领:“官大人,还未到小店开门的时候,您……”
那侍卫冷冰冰的一抬手制止了她的话,才问:“将你们楼里的姑娘都叫出来。”
桑娘心下一沉,稳稳地道:“是怎么了呢?姑娘们都是清白人家自愿进来的。是横是竖是死是活,还请官爷给个敞亮话罢。”
那侍卫眼神在她面上兜一圈,有些不耐烦:“钟太师寿宴在即,我等奉命挑几个伶人在寿宴当日玩赏。”
桑娘这才明白。醉轻侯里虽有姑娘无数,但其中也不乏才艺双绝的清倌,钟太师是个厉害的人物,现在又是皇上眼前大红人,醉轻侯可是不敢得罪的。
桑娘连忙让丫鬟将身子清白的姑娘们都叫出来,挨个排开在大堂中站定给那侍卫挑选。
那侍卫看见姑娘们都到了,扫视一圈,却道:“等着。”
随后转身出去,低声在马车旁说些什么。
那车内的人似是吩咐了什么,侍卫稍稍颔首,转身再度进到醉轻侯来道:“你们姑娘都来楼中多久了?”
桑娘一愣,猜想这钟太师难道是害怕姑娘们才艺不佳?于是忙道:“都来了许久了,最短的也有半年了。”
如此,侍卫沉吟片刻,扬言一声:“都带走!”
周遭一群官兵立刻抓人。
还不等桑娘情急大喊,侍卫便道:“太师有规矩,这群姑娘得先安排着去处,带寿宴办完了,再完好无损的给醉轻侯送回来。”
说罢,他一招手,便有官兵抬着两箱金银进来。
桑娘这下当真无话可说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把姑娘们都带走。
等到人都走完了,桑娘才咕哝一句:“这太师,真是个怪人。”
醉轻侯后院,叶缱缱趴在木门上捏着鼻子敲门催促。
里面一阵噗通噗通的动静,茅厕里的李彩鸾青着脸:“催什么催!都怪你,闲着没事给我做什么红豆汤,我都怀疑你把巴豆错当红豆!”
叶缱缱一阵语塞,她今天是有点神情恍惚,但不至于把巴豆当红豆啊。
可是现在看李彩鸾上茅厕上到腿软的样子,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放的是巴豆。
“唔唔唔唔?”要不我们叫个郎中来?
“不行!”李彩鸾心领神会她要说什么,忙道:“我李彩鸾是多么天仙似的人!在外人眼里那就是吃的是琼枝喝的是仙露,像这样污秽的病,我才不要请郎中来丢人现眼呢。”
说罢,她又腹痛的哎哟一声。
叶缱缱瘪瘪嘴,内心腹诽:只要是个人都有可能拉肚子啊!
桑娘扭着腰肢从内堂里走到后院,听见李彩鸾的声音,当即吓了一跳,手里的帕子飘然坠地,她瞪大眼睛:“哑娘,你怎么在这!?彩鸾刚才没跟着一起走?”
叶缱缱歪着脑袋眨眨眼,不明就里。
恰好此时李彩鸾提着裙子窸窸窣窣的从里头出来了,她头上簪着累丝凤的珍珠红宝流苏,莲步轻移间,犹如一团华彩渐渐迫近。
李彩鸾伸出纤纤玉手搭在了叶缱缱的手腕上,俨然一副小姐作态,她看着桑娘着急惊吓的神情,不由嗤笑:“桑娘这是怎的了?醉轻侯还未开张,我能去哪儿?”
说罢,还颇有闲情逸致的抚了抚云鬓。
叶缱缱则是悄悄移开手臂,因为刚才李彩鸾上了厕所还没洗手。
桑娘一跺脚,直呼一声大事不好:“钟太师寿宴在即,来了我们楼中挑了几个身子清白的清倌去贺寿。旁的人都跟着去了,我还以为你也一同走了,可你……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刚才都干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