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浑看着宁璞玉,赞同的点头:“就是啊,为什么一定要死一个?你在这里环山建城,当起匪寇也就算了。难不成还自诩为王,要世人皆听你的号令?我不死,也不杀她又如何?”
徐飞的手相当快,一下子精准的扼住了金浑的咽喉。“我要称王还是当匪,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他敛眸,眼底透出了异常含凛的光芒。
宁璞玉觉得好陌生,从来没有见过,不觉抱着双臂只觉得冷。
“主上,求您开恩,饶了他。”子媚哭腔道:“属下从来没有违背过您的意思。这一回,就当是属下求您了。”
“你对他动心了?”徐飞冷冷的问。
子媚看了一眼脸都憋红了的金浑,咬着牙点头。“属下发过愿,危难之时,谁愿意以命相救,便是子媚此生的良人。若是……若是只能活一个,子媚愿意一命换一命。”
说话,她就去握那把匕首。
绿袖眼明手更快,抢险踢飞了匕首,掉落山崖。“主上,看在子媚姐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她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她对主上您并无二心。”
“棒打鸳鸯。”宁璞玉不禁啧啧:“师傅,你真是变得我都认不出了。”
徐飞侧首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她俩是给我买东西出的门,现在东西没见着,人也要被你逼的没有活路了。你这分明就是要做给我看,拿她们杀鸡儆猴。我想问问,我到底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要不然你干脆把我推下去得了,你痛快我也痛快。”
徐飞送开了手。
宁璞玉皱眉看着他,苦大仇深的叹气:“没意思。府里的女人勾心斗角,宫里的女人争权夺利。好不容易来到这样荒凉的地方,能不想那么多讨厌的事情,可是这里的女人却个个逆来顺受,活得没有一点尊严……想起来也是挺惋惜的。”
“带她下去,好好疗伤。”徐飞瞥了一眼绿袖。
“多谢主上。”绿袖心头一喜,脸上却不敢过多的表现出来。对这位宁姑娘,她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子媚姐,快起来,我带你去疗伤。”
“主上……可是他……”子媚心里很害怕。
绿袖被她气得直翻白眼。心想主上已经让步了,她还不知死活。
不就是个刚认识几天的一个男人么?哪里来的这样深刻,生死相许的感情?
真是太无语了。
“你放心。”徐飞皱眉:“天蓝,带他下去。”
天蓝是明白人,当然知道主上这么吩咐是什么意思。“您放心。”
宁璞玉又看了看那个满脸是伤的男人,没有做声。
金浑也不经意的看她一眼,皱着眉头去扶子媚:“你要要紧。”
“我没事,你跟着天蓝去。”子媚依依不舍的看着他,眼底满是柔情。
“没救了。”绿袖再也不想劝她什么了。这种……她真的理解不了。
“满意了?”徐飞问宁璞玉。
宁璞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怎么?”徐飞皱眉:“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一起说出来。”
“我就是奇怪,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宁璞玉说完,就有点后悔。“但其实,你是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
“是么?”徐飞饶是一笑:“你不是好奇么?怎么又不想知道?”
“我感觉的出来,你心里也有很多无奈。”宁璞玉看着他:“如果我没猜错,你带我来这里,不许我离开,无非是想利用我和二殿下周旋。可是你没想到,二殿下其实有没有我都行。他连我母家都灭了,他要的是权势,有没有我,根本不重要。”
徐飞没有做声,他心里清楚宁家的事情并非冷衍所为。所以他也知道,冷衍是不可能放弃你宁璞玉的。
“还有一种可能。”宁璞玉犹豫着要不要说。其实他知道徐飞一定会让她说出来,才故意装作这么为难。
“想说就说,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性子。”
沉默了片刻,她道:“你保证不杀我,我就说。”
徐飞点了头:“说吧,不杀你。”
“那你也保证不吓唬我。”宁璞玉不敢回头看身后的悬崖。
“行吧……你说!”徐飞凝神看着她。
“你该不会……是想打我的主意吧!”宁璞玉咬着嘴唇,缩了缩身子。
“呵呵。”徐飞笑了。“你想什么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宁璞玉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好。可是你……你那么恨二殿下,不就是因为他夺走了你的心上人么?你以为他在意我,所以,很有可能打我的主意,让我对你动心,气气他。”
徐飞的脸色,一瞬间就阴沉下来,眉头竖起。
“也许,不光只是气气他吧!”宁璞玉非但没有闭嘴,反而说的更为肯定:“要是你能让他也尝到失去心上人的滋味,那就完美了。可问题是,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他的心上人呢?他要是真的在乎我,为什么要灭了宁家,杀光我的亲人?”
只是嘴上这么说说而已,宁璞玉根本不信,宁家是断送在冷衍手上。
正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指向冷衍,这才更可疑。他要是真的决定这么做,又怎么会让自己犯险。然而,徐飞面前,她却不得不认定这件事就是冷衍干的。
徐飞的心思太深,也太狠,她唯有这么做,才能保住性命。
“知道的的太多,不是好事。”徐飞侧目,看了一眼崖下。“我不喜欢能猜透我心思的人。”
“我也不喜欢。”宁璞玉轻笑了一声:“可是你做的也太明显了。你想用我来折磨二殿下,我可不敢保证我有这样的价值。到头来,你达不到目的,我把我会丧命。”
“够坦白,这才是我认识的璞玉。”
“可你却不是我认识的徐飞。”宁璞玉毫不隐晦。太聪明的人面前说谎,没有意思。
“你在这里不是也很好吗?”徐飞扬了扬眉:“咱们是各取所需。你不会吃亏,我也有好处。到冷衍死的那一天,你就自由了。我一定会好好叫人送你山下,这一回,我给你一大笔银子。你不必再回皇城,也不必再和宁家有半分关联。你要去哪,要怎么生活,都随便你。”
宁璞玉不知道该不该谢谢他。如果是大半年之前,徐飞这么说,她一定感动的眼泪哗哗的。
可惜,现在太迟了。
“告诉你吧,我已经得到了风声,冷衍到了西南的军营。”徐飞不加隐瞒。
“是么。”宁璞玉皱眉:“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引他来这里?可是我们现在是在哪里,离他有多远?”
徐飞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目光有些凉。
“怎么了?”宁璞玉摸了摸自己的脸。
“也就是说,你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喽?”徐飞忽然转过弯来,没想到她知道的还不少。
“知道。”宁璞玉点头。“是个我不喜欢的人。”
“哦?”徐飞将信将疑。
“潆绕。”宁璞玉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嘴角抽搐一下。“对么?”
徐飞转过身去,半天没说什么。
宁璞玉却有些憋不住话:“你既然喜欢潆绕,而她现在也只惦记你一个人,难道还不够吗?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杀潆溪,那可是她的亲妹妹,你杀了潆溪,就不怕潆绕会怪你?”
“这世上,潆绕就只有一个。但凡是威胁到她的人,就都得死。”徐飞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心里和脸上都没有任何波澜。“潆溪死了,潆绕又困在宫里。组织已经被我毁掉,有重建。这一切,是为了我,可何尝不是为了她。她这么多年的冤屈,她这么多年的无助,终究是要靠我来给她讨个说法。但是很可惜……”
“很可惜,你们回不去了。”宁璞玉喃喃道。
“我刚才在说什么?你忘了?”
“你不喜欢被人太聪明,猜中你的心思。”
“你知道就好。”
“我只是觉得……既然回不去了,何必做这么多事。”
徐飞转过脸看着她,眉心蹙紧:“璞玉,我有点后悔了。我不该答应你不杀你也不吓唬你。敢在这崖上,这么跟我说话的,除了你,没有第二个。”
“那我不是该很荣幸吗?”宁璞玉缩了缩身子,识趣的转移话题。“那一间行不行?”
“什么?”徐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我想住那一间,不想再走这个钢索了。何况山上的房屋,墙壁也不会有大石头,看着没那么压抑。你放心,我肯定不跑,我身无分文,跑了也活不下去。这里好吃好喝的,还能学到东西,干嘛不留下来呢。”
想想也是,徐飞可不想再把她背过去。“我叫人替你安排。”
“多谢。”宁璞玉美滋滋的笑了笑:“天天住在崖上,我的手脚都是冰凉的,真怕忽然掉下去了。”
“哼,得罪我你都不怕,害怕掉下去?”徐飞不解的看着她。“你再惹我生气,我就把你吊在这条钢索的正中间,让你好好体验体验这滋味。”
宁璞玉打了个冷颤:“别呀师傅,我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呢。你赶紧找个人,让我做做练习。”说着话,她就朝自己选的那间屋子走过去。
徐飞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当年要是喜欢璞玉而不是潆绕,可能现在就没有这样一片天下了。
你选择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将来。
潆绕!真的回不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