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九夫人描眉打鬓地一直盼着自家老爷的到来,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那个呼哧带喘的胖子前来,无奈之下,只能再次把管事召唤了过来…
“马管事!你到底有没有告诉老爷我在等他!私下里多给了你那么多银子,你这就般糊弄本夫人吗?”
“哎哟!你可冤枉死小的了。您的吩咐哪次小的没给您办的妥妥帖帖地!只是..只是小的也不知道老爷今日为何如此拖沓呀!”管事委屈道;
“算了!我亲自去找他!”九夫人不耐烦地回道;
“夫人呐!使不得呀!咱们老爷的规矩您还不知道。那后院之地是不容许夫人们去的呀!您怎么能忘了当初三夫人的结局!”管家善意地赶忙劝道;
“哼!我偏要去。那老三能和本夫人比吗?她一个人老珠黄的夫人非要一天天装矫情!老爷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只不过是借了个由头惩治她而已。夫人我如花似玉的样貌身段老爷会舍得?走!”九夫人自信地道;
“哎…这…”管事拗不过,只能无奈地头前带路,直奔那女眷禁地而去。
等到二人走到后院那小角门时,管事一眼就感觉到了不对“唉!怎么护卫们都不见了!”赶忙抬头往正屋子一瞧,发现那正屋门竟然是大开着的!不由心内一惊,赶忙加快脚步直奔屋子而去。
九夫人看着管事突然有些着急忙慌的样子,还犹自不满道:“嗨!我说你走那么快干嘛?不知道夫人我走不快吗!”……
“啊-----”只听一声惊恐的大叫声,打断了婀娜多姿的九夫人徐徐前行的步伐。下一刻,九夫人就看见管事满脸惊恐地从那正屋中折返出来。嘴巴张地老大,直愣愣地盯着她。
“怎么了?”九夫人好奇地问道;
“老爷..老爷…老爷被人杀了!”
“什么?”九夫人听罢管事这般说再也顾不得摆什么女子作态,风一般地就冲向了正屋子。
片刻功夫,依旧呆立在门外的管事大人就听见一声泼天般的嚎哭。紧接着愤怒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你这个老杀才!一天到晚除了守着你那些家财就知道在老娘肚皮上穷折腾,现如今什么都没留下!让老娘怎么活呀!”……
而在这之前,感觉不能活的可不止九夫人一人。准确的说应该是还有两匹刚刚上任的马儿!当重重的六大箱子金银被扔在马车上时,新上任的两匹马儿腿肚子都开始颤抖起来!随后又看着一个黑色的大块头居然非常没眼力劲地也一屁股砸在马车上,二匹马儿顿时觉得马生就此要走到了尽头。这可怎么活!
“嗨嗨!你不看马儿都吃不消了吗?还往上坐你咋这懒呐!”看着黑山不管不顾的坐在马车上,齐霍有些心疼马儿。
“哼!刚才般财宝时俺一个人搬了五大箱,你和吉祥抬着一箱子愣是没俺搬的快!现在倒说俺懒了?俺就懒了!”黑山不愤地揉着自己的臂膀道;
“嗨!你现在敢顶嘴了!你下不下来!”齐霍怒道;
“下!”看着齐霍马上要有暴起揍人的冲动,黑山非常爽快答了一声就麻溜地跳下了马车。
“这么多金银!马儿拉不动啊!这般走法,走到天亮怕也走不出平城!到时官府爪牙们发现了咱们可就不好了!”看着虽然卸下了黑山但依旧步履蹒跚的二匹马儿祥子不由犯起愁来。
“不如找个钱庄存起来如何?”黑山插嘴道;
“这大半夜哪有钱庄开门!再说了就算有开门的,深更半夜你往人家那存这么多金银人家会不怀疑?等天明时分那恶霸身死的消息一旦传开,咱们这就算自投罗网了。还想着存!到时候全给你充了公!一根毛都给你留不下。”齐霍鄙视地看着黑山道;
听着充公二字,黑山的心中无来由一痛。马上沮丧了起来“那可怎么办!”
“我看啊!咱们不如就将侠客的名头做到底如何?”祥子突然道;
“怎么讲?”
看着殷切地等待着下文的齐霍师徒,祥子轻咳一声接着道:“我知道平城西城一带有一片贫民区,我当初也在那里呆过。那里的百姓日子过的苦啊,饿死街头、卖儿卖女的故事每天在那里都时有发生。既然咱们这银子也全拿不走,不如分给他些如何?”
看着此刻怔怔地望着自家的齐霍师徒,祥子又赶忙提醒了一句“我说的是分给他们一些,可没说…”只是还没说完。就听齐霍道:“没问题!全散给他们都成!”
“对!散给那些个穷苦人。”黑山也跟着回了句;
于是,商定好结果的三人就赶着马车直奔西城而去。也不知道是听懂了人言还是习惯了车上的重量,反正此刻的两匹马儿开始在赶往西城的路面上越走越快了…
“老爷!胡东府上的管事带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求见!说是有急事!老爷?”
略微一会,只听屋内一个不耐烦地男子声音回道:“深更半夜的!胡东这是闹的哪一出!让他们等着!”
“老爷!你干什么去?人家不让你走吗…”忽然屋内另一个娇滴滴地声音拦阻道;
“哎哟我的小宝贝!老爷我有些小事前去前厅看看。一会就回来陪你啊!乖!”那男子边哄着又自与屋中那不知样貌如何的小娘子戚戚我我好一阵腻歪后,房门才被缓缓推开。
只见,一个身穿青绿色官服的四旬男子从屋中走了出来,面容严肃、身姿挺拔。如果不是之前屋子里传出来过龌蹉的声音单凭这身段气质谁又敢认为他是一个不良官员呢!不错!此人正是平城大员、守护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平城知府大人是也!
“头前带路!”官威十足的知府大人摆足了架势跺着官步就随着那等了老半天的管事慢悠悠地往前厅而去…
等来到前厅,知府大人第一眼就看见了哭地梨花带雨的小娇娘,完全把个当庭团团转着的胡府管事落在一边。
“哎呀呀!这..这不是九夫人吗?你怎么哭的如此厉害?”知府大人大步上前一把抓就住了九夫人的小手,关切之情一时无二。
“知府老爷!我家..我家老爷被人..被人害了性命。求大老爷作主啊!”
“你闭嘴!啊!你说什么?”看着胡府管事哭丧着脸插话,知府大人本来有些不满,但猛然一听胡东被人杀了的消息也不免一惊,握着九夫人的大手不自觉地就捏紧了一分。
“是啊知府老爷!我家老爷真的被人害了性命,还请大老爷为奴家作主啊!呜呜呜---”九夫人精致的小脸上微微湿润的眼睛看着是如此的楚楚动人。
“作主作主!我的心肝..咳咳...九夫人呐!没想到这歹人这般狂妄,竟敢如此目无法纪胡乱害人!这还了得?管事!马上去通知衙役都头速来府中商议对策。”知府大人义正言辞地对着自家的管事挤挤眼道;
管事看着大老爷冲着他挤眼的样子,微一愣。就心领神会地道了声“是”,然后匆匆走出了正厅。
看着远走的管事,知府大人回心一笑,回身安慰道:“好了!胡东老弟既已身遭不测,还请夫人节哀。你放心!本府一定会尽全力抓拿那凶徒。早日为我那可怜的胡老弟报仇雪恨!今日夜已深,夫人如不嫌弃可居于本府客房之中。一来以免夫人再回到家中后睹物思人忧伤更甚,二来在本府这里也安全些。不知夫人意下如何啊?”
“奴家如今心里哪还有主心骨,但凭大人吩咐就是。”九夫人悲怯怯地道;
“好好好!来呀,还不扶九夫人下去歇息!”知府刚刚说罢,自有那丫鬟小厮匆匆而来。扶起那悲悲戚戚的小娇娘缓缓地消失在了正厅屏风之后。
“知府老爷?”胡家的管事望着知府大人愣愣地盯着自家夫人背影发呆的样子小心地说了句;
“嗯!你怎么还这里?”略微一顿,知府回身严肃地问道;
“啊!那小的该去哪里?”
“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要回到你胡府紧闭门窗保护作案现场!还有你们家那些老少夫人们现在说不定都要寻死觅活了,你作为胡府大管事在这般情况下难道不该回去稳定人心吗?要不然要你何用!还不快走!”知府大人本着脸训斥道;
“是是是,小的这就回府!大人提醒地是!”点头哈腰的胡家管事一边躬身往外走一边心道:“老色痞!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心里的花花肠子……”
看着匆匆而走的胡府管事,知府大人马上又换了一副笑眯眯的嘴脸,转身直奔那安顿九夫人客房而去。
一盏茶的功夫,有些志得意满的知府大人又回到了前厅,笑呵呵地看着异常精神。
“进来吧!”知府大人冲着空无一人的门首莫名地喊了句;
“嘿嘿,恭喜大人抱得美人!”被唤进来的竟然是之前急匆匆前去通知衙役都头的府中管事。
看着奉迎之色的自家管事走了进来,知府笑呵呵地问道:“可通知到了?”
“嘿嘿!难道大人以为小的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了吗?小的绕着府里跑了一圈就回来了!只当锻炼身体。至于通知,大人之前吩咐过小的什么小的不记得啊!”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拿去!”知府大人哈哈一笑就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扔向了管事。
管事有些狼狈地接住银子后,笑嘻嘻地回了句“多谢老爷!”随即往自己怀里一揣又道:“不过老爷!这胡老财之死您当真不管管!毕竟…”
“哼!毕竟什么?老爷我财路多的是。难道还指着他胡东养活不成!再说了,那胡东先前就是个响马出身,谁知道他以前得罪过什么不得了的江湖好汉!如今自取灭亡怪的了谁?本大人要真为他作主,万一那行凶的歹人以为本大人和那胡东穿一条裤子找将上门来该如何啊?本大人倒不怕那个把武夫,本大人只是…只是…”
“小的明白大人的苦衷!明白!”管事打断道;
“你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既然你明白那本大人就不费口舌了!不过要完全不闻不问也是不妥,这样!大人我拟一份口头文书。你可听好咯!明日找师爷列成告示榜文,张贴在那城门口上,以警示百姓。”
“大人请说!”
知府大人清了清嗓门道:“告平城父老乡亲,今有江洋大盗出没平城。于昨日夜间霍乱于胡府,致使乡绅胡东不幸殒命且家财尽失!府衙已安排衙役捕快全力搜捕凶手,望诸位父老乡亲在凶徒未落网前切记要时刻紧闭门窗,以防万一!如有情况及时来报!平城府宣。”
“记下了吗?”
“记下了!小的明儿一早就去找师爷列成榜文。”
“好,你下去吧。”知府大人挥挥手道;
“是,大人。”管事答应一声,转身就走出了正厅。
“唉!这个胡东真是能给本府惹事!连死都死的这般不让人消停。”看着消失在门首的管事,知府大人有些不满地念叨了一句,就转身笑眯眯地再次直奔九夫人居住的客房去了……
如果此刻九泉之下的胡东,能感知今夜发生在知府家中的这一切蝇营狗苟之事,会不会觉得这么多年的银钱供奉都花在了狗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