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竹黎(1 / 1)

剪完情丝后还完好如初的人我自从接手师傅以来还从未见过。我摸着下巴想了想,随手捏了桌上一个梅子递给她。

“含笑,你尝尝这个。”

含笑将那梅子放进嘴里,眉眼都皱到一起,半天挤出了一个字,“酸----”

唔,味觉也没有消失。这可真是咄咄怪事。

我又想起来一件事,难保她不会像我一样,将前缘忘个干净。于是我又问她,“含笑,你与心中人的事情,你可都还记得?”

我将她的那缕情丝寻了个锦盒放好。此刻,她将那锦盒拿在手里,问,“七王妃,听说,从这情丝里,可以看见心里人的模样?”

我点点头,“是啊,你若想看,剪一段放进水里就好了。”

她拿着那锦盒,站在王府后院的荷池边上。转而将那锦盒交到我手里,“七王妃,我看不见这所谓情丝的样子,还是你来吧。”

“好。”

水中光影幻化,果然是竹黎不假。

“含笑,与他的事情,你都还记得吗?”我又补充道,“并非是我要打听些什么,而是你这情况实在是奇怪。我经手那么多人,还没有碰到一个如你一般,断了情丝后还好好的。比如,琴笙的眼睛,我的记忆,都是除去情丝的后遗症。”

她笑笑,说,“七王妃,我知道。可我的确是一点不舒服都没有。就连我与竹黎的事情也记得清清楚楚。”

“两个月前的一天,云水楼来了一个书生。他进门便要了一壶云水酿,临走的时候却没有酒钱。他还说他会画画,可以用画来抵酒钱。起先,谁也没有将他的话当做一回事,心想着一幅画能值几个钱呢。从头到尾,他一个姑娘也没叫,一场歌舞也没看,只喝了一壶酒而已,本就没几个钱,也不值当将他怎样。于是就随他的意思,让他画了一幅画。当时,纯属看个热闹来的。楼里的锦书姑娘什么没见过,她一见那刚画好的画儿就问他是不是竹黎竹公子。”

“我们虽不懂画,可竹黎的名字是听过的。数请宫门而不入,极其有才情的一个人。京都里他的画作不多。听锦书姑娘说,市面上他的画总共也没有几幅。他随便一挥笔,就足以买下小半个云水楼了。一时间,云水楼里找他的姑娘多了起来,大家都想着让他给自己画一幅画像。七王妃,你知道的,云水楼里的姑娘,珍贵的年华总共就那么几年,谁不想将自己最美的时候留住呢?所以啊,这找他的姑娘越来越多,价钱也是越给越高,都想让他给自己先画。”

她说着自嘲一笑,“我啊,也没例外。听说那些姑娘给的钱财,他一分都没有收。而且他给姑娘们画的,也不是什么画像。你也见过了,她给我的扇面上,画的是一朵含笑花。就算不是自己的画像,能得竹黎亲笔画的扇面,还是如此别有韵味,姑娘们也是欣喜的。”

梅子她不在吃,只喝了一口茶,又缓缓道,“竹黎在云水楼的消息不知怎么传出去了,来求画儿的人越来越多。连带云水楼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可除了楼里的姑娘们,谁来他也不肯在动笔。他来楼里不过三五日功夫,我就听说已经有姑娘要将自己所有积蓄拿出来给自己赎身了,比如,锦书姑娘。”

“那夜,锦书姑娘被吴妈妈关了起来。听说,还被打了。锦书姑娘为谁赎身,因何被打,竹黎不是不知道,可他无动于衷,连问一句都没有。琴笙姐姐说,这个竹黎,无情无义。我却不以为然,他不问,一定是不喜欢锦书姑娘。我甚至想过,若是挨打的是我呢?”

“锦书姑娘的覆辙,我不敢轻易尝试,这心思更得瞒住吴妈妈。于是,我只好夜里借送茶之名偷偷到了竹黎房里。”

说到这里,含笑自己笑出了声,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七王妃,你不知道啊,那茶里,我做了手脚,我在里面放了云水楼最常见的合欢散。可是你知道吗,我在他面前脱得一丝不挂,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气得将满桌子杯盏掀了一地。我当时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定是不耻我这种做法了。可是我后来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那么多的合欢散,就是圣人也忍不住啊,可他却能。”

她笑着问我,“七王妃,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听得出神,木然摇摇头。

含笑笑意更深,冲我勾了勾手,我欠身过去。她在我耳边轻声说,“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个男人啊,哈哈哈。”

我听了惊得合不拢嘴,这天下最为人称道的才子竹黎,难不成是个太监?

我还未回过神来,含笑拢了拢耳边的发,对我道,“七王妃,今日之事多谢你了。这没了烦恼果然轻松很多。昨日,老陈还与我说,要去自家绸缎庄给我做几身衣裳,我当时傻,居然没答应。今天决定去看看,在晚了,绸缎庄就要关门了。”

她起身,看着桌上几件从她身上摘下来的首饰,又对我道,“想这几件东西也入不了七王妃的眼,你先收着,改日,我在登门谢你。”

她这愁云散开,多云转晴的脸色倒是在我意料之中。

“那我找人送你。”

“多谢七王妃。”

她转身,似在低语,“真不知道,我以前喜欢那个穷酸小子的什么。”随即又摇摇头,“呵,连个男人都不是。”

送走含笑,我还沉浸在这个秘密中。谁能想到,书画界首屈一指的圣手,竟有如此隐疾。听说,含笑赎身的钱都是琴笙帮忙出的。竹黎不能人道这件事,就连琴笙想必也是不知道的。她若知道,一定不会放含笑走。

人闲了,好像不自觉就会变得八卦。我突然很想知道,竹黎弃舍而逃也不愿进宫作画,是不是与这个有关。

天下贤能,最后莫不收做官用,有几个人能真正逍遥自在呢。更何况还是盛极一时的书画圣手。他如此躲避,一定是有原因的。

这事儿,也许慕渊知道。

慕渊与圆圆一局棋对峙的时间越来越久,圆圆眉头的皱纹也锁越深。

此刻,他正抄着小手,一动不动地观察棋局。

我给他们端了两盏茶,顺手捋了捋圆圆眉心的皱纹,笑他,“小师兄,你这棋若是在这样下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你呀,就要变成个小老头儿了。”

他挡开我按着他额头的手,道,“师妹,你先自己玩去。我与七王爷说好了,若是我赢他这一局,他明天就让你带我去城南吃糖油麻糬。”

我哼了他一声,“谁说明天我要出门了,要去你找别人带你去,我才不去呢。我要在家睡懒觉。”

圆圆又道,“哦,这一局里也包含你的一坛城南老酒窖藏的二十七年老酒一坛。”

听圆圆这么一说,我倒是不得不出手帮他一把了。

我自动站到了圆圆的阵营里。我就不信,两个人的智慧,还敌不过慕渊一个吗?

“圆圆,你这子儿,搁这儿,搁这儿准赢。”

“不不,还是搁这儿吧。”

“-----”

没过几招,圆圆眼神幽怨,道,“师妹,你一来,我们就输了。”

我不屑,“什么叫我一来就输了,是你先前就下得不好。若是一开始就让我来----”

“怎样?”

我看看一直坐着不说话的慕渊,道,“当然,也不一定赢。”

瞥见圆圆失望又委屈的小眼神儿,我将矛头对向了慕渊,“七王爷,您好歹一个王爷,犯得着跟一个小孩儿较真吗。怎么就不能让着他点。”

慕渊摇头笑笑,“明明是你搅了他的局,倒还赖我了。那好吧,准你明日带你小师兄去吃麻糬好了。”

一提到吃,圆圆立刻精神起来,仿佛刚才颓丧嘟着嘴的人不是他一般。

“真的?七王爷,太好啦!”

慕渊又道,“吃麻糬可以,酒不能喝。”他又点点圆圆的脑袋,“你得看住你师妹,若是她不听话,下次就不让你出去了。”

圆圆立刻点头保证,“七王爷放心,我一定替您看住她!保证让她滴酒不沾!”

慕渊闻言满意点点头。

我悄悄在背后戳了圆圆两下,什么时候他俩变成一个阵营的了?

“圆圆,你快去睡吧哈。”

我叫来了浣浣,让她将圆圆带下去。

圆圆有些不情愿,“师妹,明明时候还早,我还可以在来一局,将你的酒赢回来的。”

我实在对这小屁孩儿没什么信心,就对他说,“不麻烦小师兄了哈,我还有些事要同七王说,你快些下去吧哈。”

圆圆从椅子蹦下来,看看七王,又看看我,这才不太情愿地跟浣浣走了。

圆圆走后,我在他坐过的地方坐下,对面就坐着慕渊。他看看桌上残局,笑道,“怎么,你该不是想亲自将你那酒赢回来吧。”

我将那棋盘推到一边,白他一眼,“谁说我要跟你下棋了。我是真的有事要问你。”

他挑挑眉,道,“说。”

我又站起身来,将门关上,拴好,又回来重新在他面前坐好。

“慕渊,你听说过竹黎吗?”

他想了想,道,“你说的是那个画匠?”

我点点头,“就是他。听说宫里三番两次去请他,他宁愿家都不要了,弃舍而逃,宁愿给云水楼的姑娘无偿画画也不进宫给你们家画。这事儿,在坊间传得颇为厉害。慕渊,是不是你们家以前得罪过他?”

慕渊把玩着手里的杯盖儿,道,“这种小事儿,我怎么会知道?就算是以前听说过,估计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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